其他幾個人笑道:“一會兒說你哥病了,一會兒又說沒病,傻子就是傻子!”還有人去推韓錦的腦袋,一聲聲傻子此起彼伏,韓錦氣的小臉鼓成了一團,但是他還記得不能告訴別人丹闕身上的是傷不是病,因此忍住了不吭聲。夥計李五突然說:“傻子他哥說不定長得還真不錯,你們看看傻子自己的模樣也夠俊的。他哥保不齊比他還好看。”韓錦忙道:“就是就是!哥哥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臉才遮起來的!哥哥長得可好看了!”夥計王七笑容猥褻地摸著下巴:“為啥不想讓人看?難道你哥長得像個大姑娘?”韓錦道:“才不是呢!”他悶悶地想:哥哥長得那麽好看,所以要藏起來,隻給錦錦看。就像哥哥的好屁股,也隻給錦錦看,全是錦錦的!你們想都不準想!哼!夥計趙八摸著胸口說:“哎喲喂我這心肝癢的喲,你們說的我真想看看傻子他哥到底長得什麽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丹闕身上。丹闕知道他們在談論自己,隻覺得羞惱。若是從前,這些人膽敢這樣談論他,他必定讓人割了他們的舌頭,戳瞎他們的眼睛。可是如今,他隻能強按下心中的不滿,冷冷道:“韓錦,回來。”韓錦十分聽他的話,一聽他開口,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扒在桌邊討好地對他笑。丹闕有些後悔今天出來用膳了。他當然不是想跟這些人相處,隻是他一個習武之人,也不能總讓韓錦伺候,他希望自己能趕緊恢複正常生活,所以今早臨時起意自己出來了,沒想到那些蠢貨竟然敢對著他指指點點!而他會坐在這裏接受他們的指點,正昭示了他今日的墮落!丹闕暗暗咬牙,壓低了聲音道:“快點吃,吃完我們就回去。”韓錦一走,那桌人立刻討論了起來。夥計王七說:“你們看看傻子那個哥哥,瞧他走路吃東西說話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個普通人,好像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似的!”夥計李五馬上道:“別說傻子他哥了,就說傻子,你們別看他傻,他那氣度,那樣子,跟咱也不像一類人啊!他們是不是什麽有錢人家家道中落才跑到這裏來的?”夥計柳平說:“我估計也是,所以傻子他哥才遮著臉不肯給人看,是放不下麵子,不肯跟咱們這種人為伍呢!”夥計趙八說:“我就想看傻子的哥到底長得是個什麽樣子,他要是站我麵前,估計我還不樂意看,拿個黑紗一遮,就讓人抓心撓肝地想看!什麽模樣,非得遮起來不給人看!”夥計李五笑著推他:“想看你去揭啊!”夥計趙八瞪他:“你難道不想看?!”其實一群人都很好奇,互相調笑推搡了半天,趙八對李五說:“你要是能把他的帽子揭了,你欠我的那三十個銅板我就不跟你要了!”李五聽罷略一猶豫,拿起肉包子來咬了一大口,噴著包子屑道:“好,我去!”那廂丹闕喝了一碗粥已無甚胃口,想回去,可看韓錦咬肉包子咬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又忍住了,打算等他吃飽了再回去。這時李五走了過來,把手搭在韓錦肩上,壞壞地笑:“傻子,聽說你昨天纏著福伯要他做給他孫子的布老虎,把福伯嚇得連房間都不敢回?”韓錦立刻道:“哥哥已經答應做一個小老虎給錦錦了!”李五說:“你哥哥對你真好。”丹闕一見他走過來,臉就垮了下來,他聽見李五叫韓錦傻子,心裏別提多不舒服。韓錦的確是個傻子,但是那是他的小傻子,別的人憑什麽叫他傻子?!這些愚蠢平庸的人連小傻子的一根頭發絲都及不上!就在丹闕腹誹的時候,李五突然大叫一聲:“蚊子!”邊叫邊伸手往丹闕腦袋上拍去,準備一巴掌把丹闕的帽子掀飛。丹闕自然看出了他的企圖,頭向邊上一側,一掌向李五的胸口拍去。李五還沒碰到丹闕的帽子,就被他一掌拍中,“啊”地慘叫了一聲,猛地向後退了數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時間,整個大堂都安靜了下來,人們震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丹闕亦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韓錦的目光在倒在地上的李五身上打了個轉,又挪回丹闕身上,這才發覺丹闕神色不同尋常,手掌微微發著抖。他立刻緊張地撲到丹闕身邊,握住他顫抖的手:“哥哥?”丹闕顫聲道:“我的內力……”他拍出那一掌的瞬間,感覺到自己丹田處內力流淌。他原本以為自己的武功已經被廢了,要從頭練起,可是現在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似乎已經恢複了一部分微弱的內力……難道韓錦並不是為了安慰他而騙他?!他隻是傷的太重,才會覺得丹田虛空,他並沒有失去武功?韓錦驚喜道:“哥哥你恢複了?”丹闕看著他開心的神情,亦覺喜上心頭,有種失而複得的快感。他反握住韓錦的手,低聲道:“癡兒,我們回去!”他們走過已經被眾人扶起來的李五身邊,丹闕冷冷地看了這些夥計們一眼,心裏愈發覺得他們卑微醜陋,暗道等自己恢複功力,這些人一個都沒有活路。等他的視線轉回韓錦身上,目光又柔和了不少,嘴角噙起一絲笑意,再不管那些人,牽著韓錦向後院走去。李五不懂武功,剛才他被丹闕拍了一掌,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就摔了出去。好在丹闕並沒有恢複幾分,所以他沒有受傷。柳平趙八等人七嘴八舌地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傻子的哥哥這麽厲害?不是個病秧子嗎?”李五揉著胸口,納悶地說:“我也不知道,傻子他哥好像力氣特別大。”韓錦給丹闕輸送了一陣真氣以後就出去幹活了,丹闕一個人留在房裏打坐練功。他原本就是個疑心很重的人,習慣了不相信任何人,隻相信自己,因此當韓錦告訴他他隻是內傷太重的時候他根本不信,因為他自己感受不到自己的內力,就以為自己的內功已經完全毀了。他做好了最絕望的打算,既然三欒四十一歲的時候才到達巔峰,他決定也給自己二十年的時間,在二十年之內重拾武學並殺上入嶺山報仇。沒想到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麽壞,他根本不需要二十年!他隻要用幾個月的時間好好把傷養好,再花幾年時間提高修為,他就完全可以奪回他失去的一切了!臥床的這些天裏丹闕一直在研究之前韓錦教給他的心法口訣,他已經把那一部分研究的十分透徹,確保自己絕對不會再一次走火入魔,於是此時立刻打坐運功,按照那心法練了起來。由於有韓錦給他的真氣做輔助,他練得十分順暢,不一會兒就感覺身體變輕盈了許多,整個人神清氣爽,一改之前的虛弱無力。不過畢竟他的傷勢隻不過恢複了些許,他隻練了一會兒就覺得傷口開始隱隱作疼。他已經吃夠了心急的苦,知道此事急不得,自己還需要好生靜養,於是腦袋往枕頭上一躺,又開始睡覺了。這一覺,睡了好幾個時辰他才醒過來。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韓錦還在外麵幫工沒回來,丹闕心裏想著他的小傻子,想的嘴角忍不住上翹。想到韓錦,就想到那隻令他傷心的布老虎。丹闕自然不會親手給韓錦做一個布老虎,且不說針線活是女子的事,他一個提刀的江湖人士,昔日堂堂的魔尊,去做這些玩意兒,實在是抹不下這個臉麵。可是韓錦就是喜歡,又認準了自己會做一個給他……丹闕想了一會兒,從床下取出一套筆墨來,鋪到床上,跪在床邊作起畫來。這套筆墨是他為了研究心法,讓韓錦弄來的,原本是為了寫字,所以隻有黑色的墨。好在丹闕粗通丹青之術,昔日在入嶺山上,練功閑暇之餘就喜歡以作畫來紓解胸臆。沒多久,他就在紙上勾畫出一隻栩栩如生的小老虎來。然後丹闕拿起紙左看右看了一會兒,都不甚滿意:這隻老虎畫的十分寫實,想必韓錦是不喜歡的。丹闕又提起筆,把老虎的眼鏡塗大,花紋塗亂,腦袋上的王字加上一點。可是畫完了以後還是不滿意,索性將畫作揉成一團丟開,重新鋪了張紙作畫。過了好久,丹闕終於完成了他的作品。畫上的小老虎腦袋圓圓的,眼鏡大大的,鼻子小小的,尾巴翹得高高的,好像隨時準備晃一晃。丹闕看著自己做完的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畫的一點兒也不像老虎,卻像他的小傻子,又無辜又壞,可憐又可愛。畫完了畫,丹闕覺得自己腰酸背痛,畢竟身體還很虛弱,想叫小傻子來給他捏一捏、揉一揉。可是小傻子還沒有回來,於是丹闕披上鬥篷,自己出去找人。一出門,丹闕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往常這個時候韓錦早就該回來了。他有些生氣地想小傻子不知道又跑到哪裏貪玩去了,緊了緊領子,出去找人。後院裏的工人們早已經各自散去回房休息了,外麵一個人也沒有,丹闕把整個院子走了一遍,廚房也去了,都沒有看到韓錦的身影,不由得十分奇怪。他猜想韓錦可能和那些工人混在一起,於是便往通鋪走去。可是到了通鋪外,丹闕戳破窗戶紙看了一眼,裏麵也沒有韓錦的身影,心裏便更奇怪了,又往後院邊上的小院子走去——那個小院子裏有間屋子,有時苗易住在店裏,就是住在那間屋子裏的。丹闕進了院子,在院子裏走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韓錦,於是他便走近了那間屋子。他有些懷疑韓錦又偷偷跑出徐記上街玩了,也沒抱多大的希望會在這裏找到韓錦,可是一靠近苗易的房間,卻聽裏麵傳出了兩個人對話的聲音——其中有一個聲音就是韓錦的!丹闕一驚,立刻走了上去,在窗戶紙上戳了一個小孔,湊上去偷看屋裏的情景。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丹闕立刻倒抽了一口了冷氣,渾身的雞皮疙瘩炸了起來,手用力握成了拳頭——屋子裏麵,韓錦和苗易兩個人,坐在床上,裸裎相對。第28章其實要說起韓錦為什麽呆在苗易的房間裏,罪魁禍首還是一隻布老虎。他做完了活計,正要回屋,苗易過來了,笑嘻嘻地擋在他麵前:“錦錦,您想要不要布老虎?”韓錦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地想著福伯的那隻布老虎呢,他原本對苗易是愛搭理不搭理的,可是聽了苗易這句話眼睛立刻就直了:“小老虎在哪裏?”苗易摸了摸他的頭,這回他沒有躲,拽著苗易的衣袖不停地問:“小老虎在哪裏?在哪裏?錦錦要見小老虎。”苗易牽起他的手道:“想見小老虎就到幹爹房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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