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鈞迷戀的呼吸著他身上的蓮香味,黏黏糊糊道:“陪我再躺一會兒嘛。”他說著,心念微動, 一條毛茸茸蓬鬆的大尾巴從尾椎上鑽了出來, 歡快的甩著纏上澤漆的手臂, 與此同時, 腦袋上的兩隻耳朵也變成了毛茸茸的獸耳, 隨著呼吸起伏微微抖動。他知道澤漆最是對他這個樣子沒有抵抗力, 每次他化出耳朵和尾巴的時候撒嬌,澤漆就會立刻拋棄那些不愉快,兩眼發光,多大的怒火都會被丟到腦後,轉而興致勃勃的玩他的尾巴和耳朵, 若是化作獸形, 特別是幼獸的形態, 澤漆會更喜歡。隻是化作獸形也有諸多不便,例如想親吻想摸摸的時候,就不是很方便,澤漆也不怎麽樂意接受。於是百裏鈞就用了這個折中的法子。果然,澤漆此刻雖然已經昏昏欲睡,兩眼半張半闔,瞄到他的尾巴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拽到身前,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抱著睡著了。百裏鈞貪婪的看著他的睡顏,等他呼吸漸漸勻長睡熟了之後,小心翼翼的將尾巴收回去,輕手輕腳的下床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出去了。他還有些別的事情要做,而且要背著澤漆去做,不能讓他發現。此刻趁著澤漆睡著,正是時候。百裏鈞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站在門口長長舒出口氣,穩定心神往外走去。沒走兩步,迎頭碰到淩鈺和武煉一起並肩走來,兩人邊走邊說,氣氛很是融洽。百裏鈞頓足,準確來說,應該是武煉在說,淩鈺依舊戴著他那張惡鬼麵具,看不出來表情,隻偶爾的點一點頭,表示應和。武煉正說的盡興,一抬頭看到百裏鈞正站在兩人不遠處,便笑嗬嗬的打招呼:“百裏公子。”百裏鈞略一頷首,與淩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過了片刻,淩鈺率先挪開視線,頷首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了。武煉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湧,他往百裏鈞身後看去,困惑的問道:“公子沒跟百裏公子在一起嗎?”百裏鈞眼睛還在淩鈺身上,隨口道:“他睡了。”武煉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雖然心生疑慮,仍是憨厚的撓撓頭:“哦,哦。”倒是淩鈺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眉頭微皺,看著百裏鈞,抿著唇一言不發。隻是那目光實在稱不上友好和善意,百裏鈞幾乎是一刹那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他隱藏其中的敵意,若是此刻他是獸形,一身毛早就警備的炸起來了。他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武煉,道:“我跟這位左護法有些事想要談一談。”武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立刻識趣的說:“我去準備晚上的食材。”等到武煉的身形走開,確定以他的修為和耳力聽不到兩人的談話了,百裏鈞才將目光移到淩鈺身上,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道:“魔族左護法淩鈺?幸會。”淩鈺不卑不亢,直視著他的眼睛,道:“百裏公子,幸會。不知百裏公子留下淩鈺,有何要事?”百裏鈞的眼裏金光璀璨,他咧嘴笑道:“不必如此見外。等我跟澤漆成婚之後,就在魔族長住了。百裏鈞初來乍到,對魔族不甚了解,以後還請左護法多多關照。”淩鈺淡淡道:“百裏公子言重,淩鈺不敢當。”百裏鈞嗤笑一聲,道:“是不敢,還是不想不願?”淩鈺抬眼看他:“百裏公子這是何意?淩鈺不明白。若無要事,淩鈺先行一步,告辭。”“哦?”百裏鈞身形微動,攔在他麵前,似笑非笑,“我與澤漆大婚之日,還請左護法務必賞臉前來,可別以處理公務為名給忘了。”淩鈺望著他,波瀾不驚道:“分內之事,淩鈺必在。”百裏鈞滿意的點頭,放人離開。不管淩鈺對澤漆有沒有別的心思,反正他話是已經說明白了,想必那個淩鈺也不會厚著臉皮再給自己找不自在,他心情無比舒暢,手掌一翻,祭出靈劍,禦劍朝魔宮飛去。大概是魔君早下了命令,他一路行來,毫無阻礙,堪稱順暢的跟著侍女找到了魔君。魔君蒼辛正眯著眼小憩,聽到動靜,懶洋洋的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威嚴道:“何事?”百裏鈞一撩衣袖,在他麵前跪下,恭敬又鄭重道:“百裏鈞有一事相求。”魔君蒼辛見他態度端正,瞥了他一眼:“何事?”百裏鈞凝神,兩指輕按眉心,緩慢而堅定的抽出一縷湛藍色散發著光暈的純粹靈力,靈力一出他的體內,立即化作一團跳動的小光團,在他手心跳動。魔君蒼辛一掃之前的慵懶,無意識的坐正了身體:“這是……”“是獍魂,”百裏鈞雙手托著那團耀眼的藍光,呈給他,“擁有獍魂,便能掌控獍之力,靈力修為倍增,所向披靡,無戰不勝。”不僅如此,獍魂在別人手中,相當於自己的性命也交在了那個人手裏。自古以來,沒有那隻獍會將自己的獍魂交與別人,他興許是有史以來的第一隻。這件事情,百裏鈞深思熟慮了許久,才下定決心。澤漆很好,值得他拋出性命這麽做。他心裏清楚,魔君恐怕是不怎麽能看的上他,父親帶來的禮雖然貴重,但是那些都是百裏家的,是仙門的,不是屬於他百裏鈞的。百裏鈞一無所有,除了一顆對澤漆的赤忱之心和一縷獍魂,他想不出還有什麽值得拿出來的。他看著魔君,一字一頓的說道:“百裏鈞願將獍魂獻予魔君。以表誠意。”“誠意?”魔君蒼辛目不轉睛看著跳躍的獍魂,聞言挑了挑眉,看向他,“什麽誠意?”百裏鈞麵上裝的鎮定,實際上內心極為忐忑,他平複了下心緒,迎著魔君似是明了一切的目光,將心裏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魔君在上,百裏鈞自知能得澤漆青睞實為僥幸。魔君能同意我與澤漆的親事,百裏鈞不勝欣喜,無以為報。故此,特將獍魂獻予魔君,以表決心和誠意。百裏鈞在此立誓,此生此世,與澤漆生同衾死同穴,唯澤漆一人足矣。若有違背,則願受天道鞭笞,魂飛湮滅。”他目光清明,神思冷靜,清晰的一個字一個字說著。魔君蒼辛則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直到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方點頭朗聲道:“好!”他從百裏鈞手裏接過獍魂,放在眼前細細端詳著,獍魂的藍色小球中央,一隻幼獸正團成一團沉睡。魔君蒼辛直直看著百裏鈞,嚴肅道:“你雖是如此說,然我不得不再問一句,你當真不後悔?”百裏鈞挺著脊背,坦然的與他直視,擲地有聲道:“不後悔。”“好!”魔君蒼辛又道了一聲好,意有所指道,“你可比百裏岑那老東西強多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他道完好,當著百裏鈞的麵收緊雙手,欲將獍魂融入自己體內,同時不錯眼的看著百裏鈞。百裏鈞純澈平靜的目光與他直視,看著魔君蒼辛的動作,心裏一點不舍得的感覺都沒有,反倒如釋重負鬆了口氣,像是欠了一大筆債終於還清了一樣,渾身輕鬆。隻是他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一股微小的力道就打在了他眉心。魔君蒼辛手心一翻,低喝一聲:“去!”反手將獍魂重新打進了百裏鈞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