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老人顫顫巍巍走出來時,卻隻看見大開的門口躺著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他胸口處的一堆碎銀整整齊齊,還帶著水滴。


    老人扶著門往外看去,電閃雷鳴,大雨如瀑,切月寨家家大門緊閉,


    天空似乎破了一個洞,連綿不絕的水流傾盆而下,誰會在夜晚特意來這裏,殺一個人呢?


    殘燈旁,李懷卿扶著額頭,疲憊不堪。


    屋外一聲聲雷鳴震撼人心,李懷卿再困也無法睡著,


    他聽見風攜著大雨打在門上,就像有人在焦急的敲門,可是等他打眼一瞧,卻什麽人也沒有。


    坐的太久,李懷卿要站起身時卻發現腿腳早已麻木,


    加上突然的頭暈目眩,李懷卿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摔落在地。


    此時眼前燭火一陣搖晃,一隻冰冷的手穩穩扶住他的肩膀,


    帶著經曆暴風雨的水汽,開口就是李懷卿期待已久的聲音,


    “你怎麽還不睡?”


    “樓筱?你回來了?”李懷卿站穩了就往後看,果然是渾身濕漉漉的樓筱,


    她臉色蒼白如厲鬼,濕了的黑發貼在臉頰,隻朱唇一點血色和活氣。


    “嗯。玉帶河水暴漲,我先去和切月寨的人說一聲。”


    她隻是路過看到一點亮光,過來瞧一瞧而已,


    李懷卿抓住她的手臂,感覺到掌下她皮膚的冰冷,勸到,


    “玉帶河年年如此,他們知道該怎麽做。倒是你,淋了這許久的雨,還是先別出去了。


    我讓人備了熱水,你去好好洗漱一下,千萬別生病。”


    此時的李懷卿莫名有些管家婆的味道來,樓筱木然的眨眨眼,答了一聲“好吧”。


    等李懷卿開口叫人,侍衛們才反應過來她回來了,樓筱默然的看著李懷卿一迭聲吩咐下去,


    她也被他拉著回了自己的住處,呆呆的看著人來來去去的忙碌,


    待熱水備好,李懷卿這才清咳一聲,“那在下就先走了,記得喝薑湯。”


    剛被端上來的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就在樓筱的眼前,


    她從善如流的當著李懷卿的麵喝下,然後便看見他露出幾分滿意,點點頭離開。


    在整個人都泡入熱水之中時,樓筱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外麵依舊雷雨不停,屋內卻是溫和寧靜,


    也許這就是“家”的感覺,有人始終為你亮一盞燈,牽掛你的晚歸。


    樓筱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李懷卿,本來說好的要保護他,自己還是臨時起意走掉,


    幸好今日隻是在和切月寨談,沒有危險,之後離開了切月寨,自己是絕對不能離開他半步了。


    樓筱整個人埋入水中,想起自己這一路沿著玉帶河尋找莫驚春的屍體,


    她仔細留意著每一個角落的堆積,也下水尋找過,


    可是直到雷聲起天色漸黑,也始終沒有見到莫驚春分毫身影。


    他真的,死在玉帶河了麽?


    任由雨水衝刷她的身體,樓筱獨自站在河邊很久,濕透全身,直到雷電落在她身後的樹上,


    生生劈開了樹幹,也冒起了一點火花。


    河水暴漲沒到她的小腿,樓筱及時回神,冒著傾盆大雨,又循著記憶走回切月寨。


    她這一生手上又不是沒有人命,卻還是第一次生出愧疚來,


    莫驚春無論為人如何,到底······從來沒有害過她。


    他被無常命運所戲弄,又因著年輕心智不堅,犯下許多錯事,


    可是對樓筱而言,他還是那個喜歡給她送花的少年,


    他的感情純粹不摻雜質,不會因著她的身份就有任何改變。


    樓筱看得清他的心思,一開始是不想回應,後來——大概還有些誤會,對他身份的忌憚。


    所有的猜疑在他落入玉帶河那一瞬間煙消雲散,樓筱的失控終於還是惹出禍事,


    大祭司明明什麽都知道卻不肯說,也不肯幫她,


    一切還得自己去尋找答案。


    樓筱覺得頭疼,撫摸著自己的脈搏,隻希望往後的時間裏,盡量少出現失控的情況。


    若是在京城內惹下禍事,那就不是愧疚就完了。


    第二日一早,雨勢稍微小了些,


    樓筱去看望了還在養傷的艾英,隨後又在住處安靜的等了數日,等著雷雨停,玉帶河水退去,


    才盡職盡責的跟著李懷卿去往了別的村寨,


    阿尼蘭還在對她與李懷卿走一起頗有怨念,說她會不會被中原朝廷帶壞了,她可一點不想和當官的打交道。


    “也許我就是官呢。”


    樓筱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說道。


    阿尼蘭篤定道,“哪有中原的官員穿成這樣的!你看看他——”


    她下巴指向李懷卿,再眼神示意樓筱自己,“你再看看你。”


    穿著江湖人一樣樸素的樓筱,這次被內涵到了。


    “我們雖然通知了各村寨要配合你們,但是也有刺兒頭從來不服氣切月寨的,到時候少不了動武力,”


    阿尼蘭悄悄在樓筱耳邊說道,“你記著控製自己的脾氣,他們有的人也許傻,但還罪不至死,你下手輕些。”


    樓筱哭笑不得,“他們知道你這麽評價他們麽?”


    阿尼蘭不屑道,“我說的都是真話!你愛信不信!”


    南孜許多村寨極其封閉,又對中原朝廷素有不滿,


    一言不合即打起來的可能是極大的,但為了徹底拔除前鄭王留下的勢力,


    李懷卿必須親自走一趟。


    有切月寨留下的翻譯,還有樓筱保駕護航,一路還算順利,


    因著之前的大雨,南孜許多的地方都不易於行走,


    偶爾遇見道路不通的時候 ,便有樓筱一手扶住李懷卿的腰,帶著不曾習武的他在樹木間騰躍,


    或者提氣縱身一躍,便輕輕鬆鬆越過混濁的河流,讓李懷卿一邊心驚膽戰,一邊又慶幸有她。


    也許是有切月寨說話,其實許多村寨雖然沒有切月寨富足,仍舊住的簡陋,


    但並沒有阿尼蘭說的激烈反抗的情況,


    也或許是因為樓筱……


    她之前闖入南孜,可是極為熱鬧從不掩飾,


    她還不知道南孜眾多人早已經知道了她。


    打不過她,又有切月寨最先點頭,


    李懷卿對於遺留的前鄭王勢力掃的還算幹淨,


    偶爾有鬧事的,隻要樓筱出手便是,不許李懷卿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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