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鎮國公?


    李明珠一臉無奈道,“大人非要進去瞧重病之人,屬下攔不住啊。”


    這也確實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蕭正度沉了臉,問身邊的人,“濟民堂的太醫怎的還沒到?”


    他不能去怪樓筱,但心中不快總要說別人的不是來,侍衛急忙回道,


    “殿下恕罪!屬下立刻著人去催!保證今日把人帶到殿下麵前!”


    李明珠眼珠一轉就知道這位酉山王心情不佳,十分有眼色的抱拳行禮道,


    “屬下這就去請鎮國公大人,汙濁之地還請殿下止步!”


    蕭正度沒說話,背了手看她又往回走去。


    他站的筆直,眼中隻看著簡陋的茅草大門處,等待某個不知好歹家夥的身影。


    而樓筱此刻已經撥開了攔著她的守衛,在一眾惶恐不安的眼神下,伸手按上了正在潰爛的病人手腕。


    這是間惡臭無比的窩棚,在已經變色的草堆中赫然躺著像熟透的果子發黴腐爛的人形生物,


    皮膚的每一寸都在生出膿皰,流下粘稠液體,看不出麵目,


    指端發黑發硬,顯然是已經壞死了。


    而即使是這般,人依然還活著……生不如死。


    在看到她的瞬間呼吸加重,露出的眼珠拚命的轉向她,像是看到了自己唯一的希望,露出祈求之色。


    想活著啊。


    可是樓筱很清楚,她不是醫者,她救不了在場任何人的命。


    蹲下身,將手指按在幾乎露出筋骨的皮肉之上,她不敢看將死之人期待的目光,


    隻將目光落在了爬過蟲子的幹草。


    爾柳在她身後欲言又止,最後也隻是沉默著矗立,任那些看守的、照顧的人遠遠避開。


    “你是在林中礦井做工的麽?”樓筱聲音很低,聽起來格外溫柔,“有去挖過那個……寶玉?”


    躺著人艱難的點頭。


    她收回手的時候,指尖粘上了不明的粘稠,


    爾柳從袖口抽出一抹素色手帕遞給她,樓筱便就此團在手裏反複摩擦站起身,


    “照顧他們的人呢?叫來我有話要問。”


    ————


    蕭正度已經煩躁的開始左右踱步的時候,終於看到了被李明珠請著走出來的身影。


    她看起來很平靜,在李明珠一聲“恭送大人”中走的頭也不回。


    好似沒看見他這個大個人杵著似的。


    蕭正度與李明珠對視一眼後立馬跟上樓筱,他個高腿長,兩步就追上走在她身側,


    “可有不適?若是想知道什麽把人叫來問話就行,何須冒險。”


    樓筱側頭看他一眼,“有些事,當然還是親自確認才好。”


    她示意他離遠些,“你若是在意我碰過病人了,等我回去沐浴更衣後,我們再談。”


    蕭正度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你怎麽了?誰人膽敢惹你不快了,隻管說出來打板子去。”何故對著我怪模怪樣的。


    他並沒覺得是自己的緣故,還以為村子裏人乍見她穿的素便輕視了她,或者是剛剛那個李明珠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


    “太醫馬上過來了,到究竟怎麽回事可以有個說法,再讓他看看你的脈……”


    蕭正度可以不說她獨自去看病人的事,既然事情已經做了,為她的安全著想,事後讓太醫瞧瞧也沒錯。


    “不用……我覺得不像是疾病,倒像是入了礦井後受了什麽傷害……”


    或許是他們吸入了井下不明的毒氣,或者不小心吃下了被汙染的食物。


    總之,死傷範圍都限製在了挖出寶石的深林中礦井裏。


    而另一個礦場沒聽見有病症的。


    她一再敷衍,蕭正度也有些惱了,“沒想到鎮國公大人也擅醫術?”


    搖搖頭,樓筱也察覺了他的惱意,把態度放好了些,“隻是習武必會的經脈探查而已,你應當也會。”


    其實自己和蕭正度生氣沒什麽意義,站在他的角度看,他做的事皆沒有錯。


    “是嗎,我還以為鎮國公望聞問切,神醫再世呢。”蕭正度的陰陽怪氣又冒出來,


    樓筱斜他一眼,“好了,我知道自己對你態度不好了,你收收味兒。”


    不服氣的蕭正度無聲輕哼,“什麽味兒,明明是你先開始的……


    說好了先等太醫來了後再說,你獨自去看病人,豈不是又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怎麽能怪我呢?


    藝高人膽大也不是這麽任性法,再是武學精通也不過肉體凡胎,該生病生病該受傷受傷,生老病死誰也逃不過。


    “我有分寸……”樓筱認真解釋,“也有些猜測,去證實一下而已。我覺得極大的可能不是會傳染的病症,所以不必憂心。”


    兩個人慢慢走在石階前,身後幾步遠墜著爾柳和蕭正度的隨從,不敢聽兩位主子的拌嘴。


    “樓筱,你太自負了。”


    蕭正度冷不丁冒出一句極重的評語,把她結結實實鎮住了。


    “我?何以見得?”她有些想笑,但看蕭正度臉上並不是開玩笑的神色,也不是那陰陽怪氣的語調,


    那這就是他真的在心裏這麽想的了?


    “你見過疫症嗎?上至文官武將,下至販夫走卒,滿城哀嚎,幾無活口。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倒下的是不是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走出被封閉的城池。”


    他目光看著前方,眼神虛無,顯然是回憶起過去,


    “為將足夠的糧食和藥草安全運入城中,安撫絕望的百姓,需得一個足夠令人信服的人親自押運……”


    樓筱沉默了會兒問道,“……是你嗎?”


    “當然不是。”蕭正度冷笑道,“我不過一個無人在意的混血,朝堂之上無論好的壞的,都輪不上我。”


    不等樓筱繼續問,他注視著她揭曉答案,“是當初的成王,如今的女皇陛下。”


    陛下這一路走的何等艱辛,他蕭正度每一步都看在眼裏,


    “便是陛下,當初也是差點……”


    蕭正度言盡於此,不再多談。


    但是樓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當初必定是帶了不少資深太醫前去城中救助,身邊必定防護重重,


    即便如此也染上了病,差點回不來了京城。


    何況是她……


    難怪蕭正度會如此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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