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眾人站得就不太遠,城中人多多少少也識得虞忘歸這個晚生後輩,畢竟城中會來的新麵孔實在是太少了,隻不過這幾位也是貴客,便有人在人群之中說了一句:“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嘴巴倒髒的很,小畜生小畜生的掛在嘴邊,當心找了婆家,自己倒生個畜生。宋先生跟小誠怎麽了,就叫賊人。”那語調陰陽怪氣的,惹人發笑。“剛剛是誰說話!給我站出來!”李杏兒在玄天門之中猶如眾星捧月,唯一服氣的隻有自家師姐,她生來就是含著金勺子,哪應付過這些粗話俗語,不由得氣得柳眉倒豎,惡狠狠道,“偷偷在人家背後說壞話,是不是男人!你們這些蠢貨,爛人,笨蛋!根本就不知道祝誠跟宋舞鶴這兩個混賬是……”“住口。”伴隨著易劍寒的警告,李杏兒的人頭忽然高高飛起,杏眼圓睜,怒氣猶存在那張俏生生的小臉上,卻永遠凝固了下來,鮮血噴灑出來,眾人猝不及防,甚至連阻攔都來不及。城民乍見此景,下意識掩住老弱婦孺的臉,驚慌散去。“何人?”易劍寒麵若寒霜,人頭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在地上滾了兩圈,沾染了塵土,連帶著屍身稍稍搖晃也一同倒下。玄天門眾人立刻拔出劍來,長劍直指易劍寒,怒道:“易劍寒!”虞忘歸雖然不明所以,但仍是拔劍護住易劍寒,他個子比起易劍寒矮上不少,因而顯得滑稽,然而麵孔上煞氣濃重,不見半分玩笑之意。人群緩緩散開,一道嫵媚霸氣的身影從散亂的人流之中緩緩現出身來,南霽雪挽了挽長發,豔紅的指尖順理著青絲,漫不經心道:“易城主,緊要關頭若還有人不識時務,你不該隻說住口,你該直接殺了他。若是她將那些還沒確定好的話胡亂說出口,你是覺得這滿城聰明人多些呢,還是隨大流的凡庸多些?域外天魔已經來了,沒時間給我們浪費了,你可以玩你親民友善的小把戲,可是愚蠢的合作者就不需要更多了。”易劍寒冷冷道:“我倒不覺得你的手段有好一些。”“原來是你這妖女!”所謂年輕俊才,重點就在於年輕,年輕人大多數都很衝動,關素衣還未說些什麽,已有人揮舞利刃砍向了南霽雪,憤怒總是讓人失去理性,男弟子雙眼幾乎冒出火焰來,怒吼道:“我要殺了你給杏兒師妹報仇!”“還有我!”之後數人立刻下場,舉劍支援,一時風雷水火在城主府門口忽然顯出蹤影來。易劍寒臉上的陰鬱沉得好似能滴出水來。“易城主,你是否覺得你的威嚴受到了挑釁。”南霽雪婀娜多姿的走向前來,任由眾人將她團團包圍其中,好似渾然沒將圍繞自己的這七八名弟子放在眼中,即便有人舉劍來攻,也隻如拂塵一般輕輕撣去,雙方差距過大,留下一地玄天門弟子後,不過片刻,就走到了易劍寒的麵前,微微笑道,“手段雖然粗暴,但總歸有效。”南霽雪臉上雖是笑著的,目光卻異常冰冷。“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陪著會使性子的廢物玩什麽你好我也好的戲碼。”她話音剛落,一柄長劍忽然橫到兩人中間。關素衣瞥了眼師弟師妹們,終於是忍不住出手,寒聲道:“玄天門下關素衣,特來向姑娘討教。”“噢,是你啊。”南霽雪輕佻道,“我見過你,也知道你。”女子屈指輕彈劍鋒,震得關素衣胳膊酸麻,竟然完全握不住長劍,她難以置信的看向南霽雪,對方卻不曾理會,隻是平靜道:“小姑娘,你長得不錯,身手也不錯,可要是想毀在這裏,我也可以成全你。”南霽雪轉過頭來淡淡看了她一眼,叫關素衣肺腑生寒。易劍寒躬身將劍撿了起來,倒是給了關素衣一個台階下,緩緩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必殺人。”他將劍遞給了關素衣,可話對誰說,卻異常明顯了。“難道你還能找出比這更快讓她閉嘴的法子嗎?”南霽雪嘲笑道,“女人啊,越是不讓她說,她就越要說,尤其是不分輕重的女人,毛病格外嚴重。對我來講,玄天門還不如他們倆有用呢。”易劍寒沉默了片刻,隻轉身道:“隨我進來。”虞忘歸不明所以,隻當自己看了一場好戲,於是便跟了進去;關素衣臉色陰晴不定,咬了咬牙,安撫了幾個師弟師妹,也一道跟了進去。同樣的話在不同的時間甚至於不同的地點說,都會造成截然不同的效果。擱放在平日,或是城主府內單獨對著易劍寒一人說,李杏兒這話都無傷大雅,偏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口無遮攔的便要說出宋舞鶴跟祝誠的過往。城民對新住民極為歡迎,然而這不意味著他們知道這兩位新住民的過去後還會如此,尤其是眼下四海煙濤忽然沉入海中,之前又遭了偷襲,正是內憂外患,眾人即便不戴有色眼鏡,想到與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是個殺人如麻的惡人,也難免心中有些疙瘩。而收容這兩人,眾人也難免會對易劍寒頗有微詞;而眼下又是用人之際,若叫宋舞鶴跟祝誠起了別心,更是糟糕。這個節骨眼上,不需要更多的麻煩來橫生枝節了。南霽雪說得不錯,做得更不錯,易劍寒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仍是覺得不痛快。“南道友那麽做,難道不是在挑釁我的威嚴?”“我不過是略微挑釁了下你的威嚴,若她當真將那話說出口來,那你就不止是威嚴被挑釁,而是聲名狼藉了。”南霽雪對他的怒氣並不在意,話語輕飄而懈怠,像是在說小孩子們分糖而不是殺人的事。“小姑娘來了。”南霽雪忽然看向門外,神情輕浮,“她倒是比我想得要聰明。”虞忘歸對玄天門已經沒有什麽感情,憎恨、厭惡、恐懼都是在乎的情況下才有意義,他並不在乎玄天門,亦或者說,從很早開始,玄天門就已經不是他在意的目標了。他在四海煙濤上受訓,易劍寒既是他的導師,也是他的仇敵,更是他的朋友,虞忘歸心知肚明這個男人何等嚴苛跟冷酷,他甚至覺得縱使受困於這座海城,易劍寒仍是個並不會在意生死的人。而此刻,易劍寒卻在為了李杏兒的死亡而糾纏不休。易劍寒當然不可能喜歡李杏兒,他對那個女人的厭煩從臉上就看得出來。真是有趣。對上南霽雪時,易劍寒不知怎的總有一種無力感,他清楚每個人的性格跟人設,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戰無不勝的。其實他心中根本不在意李杏兒是否死了,即便是李杏兒代表的玄天門,易劍寒也沒有過多上心,域外天魔降臨之後,許多事情都會改變。就好比方說,四海煙濤未必要求玄天門,可玄天門卻需要四海煙濤的支撐,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女弟子的死亡自然也就無足輕重起來。易劍寒揉了揉眉心:無足輕重。正因為他根本不在意,所以才更該在意……肥鯨並不是個藐視生死的人,他所能留住的東西,不多了。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雖然沒有寫到甜景,但是其實肥鯨跟甜景穿越後的區別就很明顯了。有沒有感覺甜景真的超甜,我超親媽【拍胸口】第一百二十四章 這次的天外來客不像是易劍寒跟商時景這般溫順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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