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絕望而清醒的明悟,他依舊愛著詹知息。縱然他恨,他怨,可他也……悄無聲息的撇下了那人,一人離去。“北一泓……”他勸誡自己。“他與你,從來不是一路人。”當初的確是兩情相悅,詹知息雖然騙他,但是之後種種,難道不是自己心甘情願?上當受騙是自己太蠢,如今兩人恩斷義絕,自己已經放下,詹知息也不該受困夢境。造夢生的名聲在中原不顯,可是當初生死苦海也接納過南蠻人,北一泓知道那人曾是何等殘暴無情,也知道他生性狠辣,若是能夠幫上巫琅,便幹幹脆脆,一刀了斷,此後紅塵陰陽,再不複見。商時景見著虞忘歸很是愉快,卻也沒有忘記正經事,詹知息受困夢中,非是心愛之人心愛之物不能喚醒,他手上沒有陰陽極石,可是虞忘歸有啊!他這時候忽然又佩服起自己的機智聰明來了,要是當初沒有送出陰陽極石,那麽這石頭鐵定落在尚時鏡手裏,那時候就更麻煩了。他要是幫上巫琅的忙,也許巫琅對他會有些改觀,不覺得他是個麻煩的拖累。無論如何,哪怕是癡心妄想,商時景想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足夠證明命運的不可思議了,如果……說不準……指不定,巫琅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喜歡上自己呢?若是什麽都不做就放棄,那該多不甘心啊!那些朦朦朧朧的混亂感情,在理智的刻意保守下一直被壓抑著,可如今他見著虞忘歸的身影,想起詹知息也許有救,不知不覺心頭又重燃火焰,覺得好似是自己的感情有了希望一般。倘若老天尚且不忍詹知息心碎之後沉溺美夢,那是否,也會為他不忍一次?詹知息若能獲得新生,從此有所寄托;自己又何嚐不能搏一搏,假使……假使真成了呢?即便不成,想來借著陰陽極石一事,巫琅也不會說得太難聽,不過他本性就是那般溫柔和善,否則也不會給自己這麽多癡心妄想。不管是一廂情願也好,亦或者是柳暗花明也罷,總歸有個答案,好過什麽都不做就放棄。見著虞忘歸,有了陰陽極石的希望,商時景才不管詹知息願不願意醒來,他隻知道巫琅若是能看到詹知息醒來,必然會很開心。他其實並不在乎詹知息想過怎樣的生活,不過男子漢大丈夫,起碼要先去跟南霽雪道歉,她平白受累,被人算計,若非是詹知息那一劍,也不至於狼狽至此。在巫琅心急如焚,南霽雪受傷時,詹知息卻在做美夢,怎麽想都很欠揍。迷霧茫茫,自然不見天地晨昏,三人結伴而行,一路果真多了許多歡聲笑語,巫琅性情本就溫和,他實力強大,身份尊貴,地位又高,肯屈尊降貴結交已令人受寵若驚,交往起來更覺如沐春風,許多人正是因為他這種一視同仁的親切與溫和淪陷其中,可等到淪陷之後,才發現這是無底深淵,無人有所不同。他說話總是那麽體貼、禮貌,不夠親近,卻恰到好處。虞忘歸雖然沉悶,但到底是因為孤身一人的原因。少年郎將自己打磨成一匹孤狼,可結識巫琅這般身份的人物,仍舊覺得有些靦腆跟喜悅,隻是埋在心中,並不表現出來。三人同行之後,他年歲最小,閱曆不及商時景,修為不及巫琅,與他們二人在一起,好似多了兩個兄長,不由得態度軟化許多。巫琅自是不必多說,而對虞忘歸而言,商前輩好似春雨一般,接觸起來似是有些涼意,卻又帶著不著痕跡的溫柔。虞忘歸封存在口中的話吞吐了幾次,終究沒有說出來,他已經厭煩了這種無指望的期待,好似自己永遠是那個可憐無助的孩子。也許商先生隻是因為自己跟巫前輩認識,便對自己親切無比,世人所謂愛屋及烏,也並非沒有可能。自己若是貿貿然詢問商前輩,說不準對方反要覺得尷尬。虞忘歸已經許久沒有與人結伴而行了,更別提是這樣愉快的旅程,縱然腳下處處危險,卻仍覺得歡喜安心。他不想輕易破壞。虞忘歸與商時景都很高興,偏偏隻有巫琅不太高興。他做了太久的陵光君,少笑的那幾百年作為巫琅時盡數補全了回來,因而就連不高興時,都帶著點溫潤的笑意。巫琅突兀意識到陵光君最終在自己身體裏生根發芽,自己從未有任何更變。他不想看到商時景這般開心,尤其是對另一個人。心在蠢蠢欲動。巫琅閉上雙眼,仿佛自己當真看不見任何事物。他想起商時景冰冷的神態,不苟言笑,言語冷淡,可是那時從無他人。作者有話要說:結合前文霽雪的憂心跟尚時鏡的不屑一顧,相信大家可以得出琅哥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對,琅哥就是寧願喜歡的人坐在瑪莎拉蒂上哭,也不想看他在自行車上笑的人【x】姑且還是直男的虞忘歸:???順便,原著裏劇情也是這樣發展,詹知息入夢,北一泓從陰陽極石裏蘇醒,南霽雪因為身受重傷導致春雲六絕徹底散開,巫琅也就沒有遇上虞忘歸。詹知息後來在夢中隕落,北一泓一無所知。第九十八章 虞忘歸並不是個格外敏感的人。不過即便遲鈍如他, 也能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商時景與巫琅之間的暗流湧動,少年尚且還太過年輕, 不懂得那些難以言喻的情感究竟蘊含著什麽,更別提北一泓近來正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也無暇為他解釋。不過說來, 縱然北一泓沒有因此傷神, 他本人感情經曆不多,對此也毫無概念。他隻是敏銳的感覺到,商時景表現的越喜愛他, 巫前輩笑得越是溫柔體貼,那眼波之中深藏的東西就越是複雜。而這幾日同行下來,虞忘歸也多少意識到商時景的異常——分明素昧平生,卻遠比許多人都要更了解他, 就如同父兄那般對他的經曆與過往略作點評, 沒有一句話不暖心貼切, 好似商前輩就曾經伴隨著自己走過那些風霜雨露。他自然覺得很是溫暖, 卻也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毛骨悚然。商先生並不是總那麽溫暖開懷, 他帶有一分疏離與冷漠, 看向任何人時都是如此,對待巫前輩與自己似乎總是有所不同。虞忘歸不知道如何形容。他隻是覺得, 商先生對巫前輩時像是被薄薄的冰層包裹住的火焰,疏離卻又親近;可對待自己時,卻像是在火焰之中燃燒的寒石,親近而略見冷淡。越是深入幻境之中, 不死人的數目就越來越多,甚至可以說是無處不在,他們有些會對眾人發起攻擊,可是有些卻會遊蕩著避開,大概是陷入了造夢生所賜予的美夢之中。三人一路上遭遇了不少襲擊,商時景對術法的認知也隨著這路程而慢慢清晰起來。快要到達中心的時候,三人找了個角落歇息,此處已是半真半假,商時景與虞忘歸隨意拾了些柴火,生起的篝火明亮而溫暖,隻是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假相。好在人大概還是真的,商時景十分疲憊,他湊在篝火旁烘了會兒暖,不知不覺就漸漸沉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極久,幾乎骨頭酥軟,商時景一夜無夢,他醒來時天已經亮了,篝火燒成了一灘巨大的灰燼,他伸展開肢體,發現四周茫茫霧氣似乎淡了些,虞忘歸與巫琅都不見人影,他怔了怔,瞬間站起身來,四下看了看,卻又不敢離得太遠。“虞小友?巫琅?”商時景有樣學樣,也跟著巫琅一道這麽稱呼虞忘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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