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說的是……抬過來?抬過來!管家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沒動,老太君撇他一眼,又說:“順便將武氏也一起抬了過來”。“祖母……”謝遜明顯驚愕,不明老太君這是何意。老太君轉眼看他:“今日有什麽話,有什麽事,都一並弄清楚吧,我年紀大了,經不住你們三番兩次的折騰,趁著我現在精神頭還算不錯,有什麽對錯,都來好好掰扯掰扯清楚吧”。一句話,老太君說得雲淡風輕,好似是在與人商量明日該去哪裏遊玩一般,可是這些話,卻一個字一個字如同重錘一般,狠狠敲打在謝遜的心口上頭!老太君居然不顧老夫人的身體,與謝武氏的傷勢,竟然硬是讓人將她們給抬了過來!謝遜驚愕,似乎有些回不過神。老太君微微擰眉,忽而想起什麽,又問:“對了,四郎呢?”。謝邈回道:“四郎此刻是在將軍府,昨日灼華回去之後,萬俟將軍震怒異常,不許謝府的人再入將軍府半步,連四郎昨日為了請罪,也被罰在雨裏站了許久……”提到昨日兒子的處境,謝邈想著家丁回來的稟報,謝邈這心裏頓時不由得心疼起來,分明自己兒子什麽都沒有做,卻偏要替別人起負荊請罪,那麽大的雨,一直站到將近快二更了,才能進去,謝邈都不知道他如今是否病了,是否還好。原本一事神色起伏不大的老太君,在聽到這話之後,眼底的幽色果然便深了許多,她微微擰眉,扭頭便朝吳嬤嬤吩咐:“你去將軍府傳話,讓四郎且先回來一趟”。吳嬤嬤點頭應是,轉身親自出去。待得吳嬤嬤離開之後,老太君眸光一掃屋裏還跪在地上的謝江幾人,這才抬手:“有什麽話,你們先起來再說”。謝江與謝藍氏聞言相互攙扶起身。老太君坐在上方,他垂下的眼,不再看向廳中任何一人,隻盯著桌上冒著氤氳熱氣的茶杯,悠悠說道:“我們謝府,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但卻沒有那高的門戶之見,也沒有旁人府中那般的諸多規矩,因此我也是多年都不曾管家了,不過……”老太君垂下的雙眼微眯:“這些年來,我雖不管事,但你們也別將我當做老糊塗隨意打發隨意糊弄!!”才說著,老太君猛然甩袖,直接將桌上的茶杯拂了下去,茶水飛濺出來,杯子落地,發出的清楚聲響,硬生生地讓屋內的三人都是身子一震。第132章 偏袒謝君南匆忙回到謝府的時候, 大廳裏,謝老夫人與謝武氏都被管家命人直接“抬”了出來, 不過雖然是抬,謝老夫人倒是還坐在椅子上頭,估計是被人連著椅子一塊抬了出來,大概是因為被強行請了出來, 謝老夫人的臉色透著明顯的不愉,連眼底的陰鷙也幾乎快要遮蓋不住了,而謝武氏則坐在一邊, 頭上纏著的白色布帶格外顯眼,她低垂著頭,拿了帕子直抹著眼角, 似乎有滿腹的委屈無處訴說。被請過來的,又何止是謝老夫人與謝武氏兩人, 連四房的謝書閔與謝文氏, 都被喚了出來,隻有五房的人不在這裏,五房早已沒了當家人在, 隻留下了一個體弱多病的獨子謝書彧,常年呆在院子裏麵, 不輕易出來。餘下的小姐少爺們,一個個都圍攏在大廳外頭, 全都是想進來卻又不敢進來的模樣,一直到看見了謝君南大步而來的身影, 一個個這才化作鳥群散了。入了大廳,謝君南目不斜視,直接行到老太君跟前作揖行禮。老太君點了點頭,方才問他:“灼華如何了?”。謝君南微微蹙眉,道:“昨日回去之後,便一直高燒不退,直到今日,辰時(八點)過半了,方才醒來”。老太君當即擰眉:“很嚴重嗎?”。謝君南輕歎:“萬俟修已經讓人連夜出城去請寒素了,寒素是萬俟修的弟弟,專攻醫術,連七殿下也對此人的醫術讚不絕口,若能及早將他請來,想來應無大礙”。老太君點了點頭,垂下的眼,隻看著自己手裏一直捏著的珠串。那是一串翡翠磨成的珠串,色澤通透又晶瑩透亮,上頭打著的紅色的絡子,更是顯得這珠串的華貴精致,閑暇時老太君很少會拿這東西出來,除非是她心裏在想著事,需要仔細地斟酌,才會將這東西捏在手裏,細細撥過。謝陳氏從進門來後,便不曾言語一句,此刻聽到灼華高燒的事情,當即不由得也擰緊了眉宇:“發了高燒?他這可是……可是得了產後寒症?”。謝君南眉宇擰得更緊,沒答話。謝文氏在旁蹙著眉頭,小聲的嘀咕:“會有這麽嚴重嗎?二嫂莫不是在危言聳聽?”。謝陳氏當即冷眼朝謝文氏看去。謝書閔平時雖然混了一些,但眼下也明白這情況不對勁,故而他理智的並不說話,隻朝著自己媳婦兒瞪了一眼,這才謝文氏囁嚅著,噤了聲。老太君眸光一掃眾人,才開口時,話音又冷了許多:“來吧,有什麽話有什麽事,都在今日先說個清楚”她伸手一指謝君南:“四郎,你來說,昨日究竟發生了何事,怎會逼得灼華冒雨逃出府去?你大伯跟你爹他們一人一句的唇槍舌劍,聽得我是迷迷糊糊”。不是聽得迷迷糊糊,是老太君故意要迷糊。管家站在一邊,暗自將頭底下,他發誓他在老太君進門的那一刻,是真的將事情都簡單化地給老太君說了清楚了,現在老太君要裝,他也隻有跟著裝,是以管家低頭的瞬間,就剛好避開了謝遜朝他射過來的冷眼。謝君南朝老太君作揖,這才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太奶奶,周康前幾日回了藥蘆,這些日子都不在府上,而這些日子,灼華因月裏胃口不好,我便在昨日去了周康的藥蘆,向周康尋一張養身調味的藥膳方子,沒曾想,還不及等我離開藥蘆,王冬便匆匆過來尋我,說謝清月與謝琦風帶著祖母,氣勢洶洶去了風雅園,更是直接便入了房內,我深怕風雅園裏出了什麽事情,便匆忙趕了回來,沒曾想,縱然回來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風雅園裏竟然被人打砸,滿地狼藉,而灼華卻不見蹤影!後來問了家奴,才知道,祖母聽從黃嬤嬤的叫喊,竟然將府中的侍衛家奴都叫去了風雅園,而灼華為了自保,不得不在竹青的保護下逃離出府!”。老太君聽得眉宇頓時緊冷,那一向和藹的眼神,突然閃過了幾分陰鷙,猶如曇花一現般地掃過謝老夫人與謝武氏兩人。謝君南深深吸了口氣,又說:“灼華被逼離府這還不算,可恨的是,祖母這次發難,明顯是有備而來,她不止讓人強行支開了禦也,更是讓人對我風雅園的護衛使用了熏香,如此下作的手段,顯然是不逼死灼華便不罷休,四郎盛怒至極,這才將謝清月與謝琦風兩人攆出府去,將黃嬤嬤當眾就地杖斃!”。老太君眼皮一抬:“聽你的話,你口口聲聲直呼她們兩人的名諱,這兩個姐姐,你是不想要認了嗎?”冷冷的聲音,聽來像是在質問,隱約有動怒的征兆。謝邈與謝陳氏等人心裏不由得懸了起來,一個個看向謝君南的眸光也神色各異。謝君南眉宇緊擰,臉上的神色更顯陰鷙:“我如何敢認?”謝君南咬牙:“我敬重她們兩位都是我的長姐,可是她們的所作所為,讓我如何敢認?太奶奶,她們對灼華連熏香都用上了,這次她們是將熏香用在了護衛的身上,那下次呢?下次若是她們將熏香用在了我的身上、或者是用在灼華的身上,那我與灼華豈不成來了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嗎?!”。“四郎!”謝遜冷聲開口:“熏香一事與清月她們無關!那熏香原本就是趙嬤嬤擅作主張,你連真相都不清查一下,便將這樣的罪名栽贓到她們兩個的頭上嗎!她們兩個都是女人都是你的姐姐!怎麽可能會做的出這樣的事來!”。謝君南並不理他,也不看他,仿佛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謝老夫人單手支著下顎,她神色不霽,似乎還沒從昨日的事件當中回過神來。謝武氏原本是在一邊摸著眼淚,聽得謝遜的話,她忽而起身,朝著老太君跪了下去:“祖母,您可要給清月她們兩人做主啊!她們兩人都是祖母您看著長大的,她們到底是個什麽心性您也清楚,若是她們性子嬌慣了一些還可信,可說她們兩人能做出這種事來卻萬萬不能,即便昨日她們兩人當真陪著母親去了風雅園裏,可那也不能說明熏香便是她們二人弄的,四郎不分青紅皂白便也罷了,可她居然還將清月她們攆出府去,四郎這是要逼死她們啊……”。老太君微微蹙眉:“你先起來說話,動不動便下跪成何體統?”。謝武氏表情微裂,這才摸著眼角,磨磨蹭蹭地起身。老太君扭頭,直接朝謝老夫人看去:“怎麽?還頭暈得厲害?”。謝老夫人一怔,抬眼朝老太君看去。老太君神色如常,隻是眉頭輕擰:“說說看,你昨日又是怎麽回事”。謝老夫人長歎一聲:“母親,我昨日也是氣壞了,四郎與灼華以假成親來蒙騙眾人,不知悔改不說,還三番兩次以假孕之時哄騙眾人,將我們大家耍的團團轉的,我如何能不生氣?隻是我沒想到這灼華脾氣居然這麽大,敢公然與我頂撞不說,竟然還放縱身邊的奴才忤逆犯上,實在猖狂,黃嬤嬤也是怕那奴才對我不利,這才會將府中護衛都叫了過來,可是沒想到……”一想到黃嬤嬤的死狀,謝老夫人的嗓音就哽咽了:“四郎竟然讓人將黃嬤嬤就地杖斃,連我這個祖母也不放在眼裏了”。老太君聽著點了點頭:“所以,你是因為知道四郎與灼華假成親的事,才會對灼華發難的?那你又如何得知此事的?”。“這是灼華的小舅,當眾親口說的”謝武氏開口:“他說這話的時候,兩位弟妹與我都在,我們都是親耳聽見的,且四郎當時也沒有否認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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