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南隻是懶洋洋的睨著他,即便是如此姿態,可謝君南那一身的氣質卻依舊未損絲毫,相反還格外地如沐春風。紅葉在旁看著,不由得冷笑:“嗬,不過區區府尹,也敢在我四哥麵前放肆,與我四哥談論律法?我四哥可是堂堂太府寺!從三品正員,小小府尹算得什麽!”。太府寺!連英直到此刻,才徹底被震懾出了。太府寺之位,位高,權輕,但利極大,且是直屬皇帝所管,小小府尹在他麵前,便隻如同一個九品芝麻小官而已。莫說今日謝君南隻是讓人將楊萍萍當眾掌摑,便是他以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拿了連英都不為過!明白這其中的要害連英瞬間白了臉色,雙唇微翕,卻似乎說不出話來。單手支著下顎,謝君南隻睨著他們夫婦二人:“誰說我這是濫用私刑了?李大人身為府尹,難道不知我朝律法,自開祖皇帝以來,便設了掌摑之刑,為得就是為了防止那些大膽無畏之人,公然侮辱朝廷官員及其家眷,以示懲戒,而楊萍萍身為府尹夫人,卻明知故犯,自然是得罪加一等的,還是說,李大人為了徇私偏袒,想要公然蔑視律法?”。一句輕飄飄的話,頓時就將連英給堵得啞口無言,僵硬著,動了動指尖,卻連話都說不出來。大炎直開國至今,便一直設有這樣的律法,雖然此法不足為道,但這東西也明晃晃的寫在律法卷宗裏麵的,就是為了避免那些刁婦公然詆毀朝廷命官猶如朝廷形象而設!眼見連英已經沒話要說了,千嶼大步上前,一把將楊萍萍從他懷裏強行抓了出來,那氣勢洶洶的樣子,當即就嚇的楊萍萍渾身顫抖搖晃著頭一個勁地死死抓著連英不放:“夫君救我!夫君救我!”她哭喊著,開始求救。連英猛然伸手,剛一把抓住楊萍萍的手腕,謝君南的聲音便悠悠響起:“李大人可要三思而行”。身為朝廷命官卻公然偏袒,這是要被百姓詬病,是會影響仕途的。狠狠閉眼,連英不得已隻能鬆手,隨後,眾目睽睽之下楊萍萍被千嶼打得聲聲哀嚎,慘叫不止,連英聽著她的聲音,一張臉瞬間煞白煞白的,那些掌摑在楊萍萍臉上的巴掌,簡直就猶如打在他的臉上的一樣,火辣辣的,生疼得厲害。四十個巴掌打完了,楊萍萍人也被打蒙了,渾身上下已經沒剩下了多少力氣,那一嘴的血跡,看起來當真也是好不淒慘,與之前那咄咄逼人的模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若不是有身後的婢女攙著,恐怕她此刻連站立的力氣都沒了。連英不敢回頭去看,他渾身緊緊繃著,隻將衣袖裏的五指給死死拽著,當聽著下人上來回稟,說楊萍萍腹中孩子並無大礙時,他才深深吸一口氣,再睜眼看向謝君南。“謝大人已經罰過了,下官可否帶內子走了?”。“令夫人自然是可以走了,隻不過我與李大人卻有些事,還需要掰扯掰扯才是”。連英心裏驟然一緊。謝君南淡淡地道:“內子灼華,性格溫和,雖然出身百姓之家,但確實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隨意攀扯,還請李大人回去之後,好好管教府中眾人,來日、若是再遇到內子,請尊稱他一聲謝夫人,內子之名,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直呼的”。一番話,狠狠地打著連英與楊萍萍的臉。連英顫抖著手臂,應不出話。謝君南又淡淡說道:“李大人雖然身為府尹,不過想來對於律法還是不太熟悉,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奉勸李大人一句,日後若在遇上此等事件,最好還是先弄弄清楚事情的經過,免得……”謝君南眯眼:“免得到時候,李大人愧對頭上那明鏡高懸的四個字!”。為官者,卻糊塗辦案,徇私偏袒,又怎能對得起百姓,對得起公堂上那明鏡高懸的匾額?周圍一眾百姓忍不住低聲議論紛紛暗暗附和,連英在反複的幾個呼吸吐納之後,才徹底緩了過來,看向謝君南的時候,他眼底的陰翳幾乎都快要掩藏不住。“下官多謝大人賜教!”。第90章 胡話連英與楊萍萍走後, 滿堂圍觀的百姓眼見事散,再無熱鬧可看, 這才也跟著相繼離開, 人群中, 東方晴明大步上前,朝他淡淡一笑:“這個府尹看著倒是頗有幾分氣質,相貌堂堂的, 怎娶得夫人卻這般上不得台麵?按我說, 你方才便不應該急著出來,就應該先讓紅葉將他們全都抽打一頓再說”。謝君南失笑:“你明知紅葉在京城都有個什麽名聲, 卻還閑她不夠響亮嗎?”。東方晴明輕笑:“你若要這麽認為,我也沒什麽可說了,好了,熱鬧都看完了,我也該回去了, 蓮影還在家裏等著我給他帶些甜品回去的”。謝君南點頭:“你去吧, 那我也不留你, 隻是之前與你說的事,你放在心裏便是”。提到這個,東方晴明的臉色不由得凝重了幾分, 他點了點頭, 沒再說些什麽, 便轉身問小二大包了甜品, 離開了大門。謝君南看著他的背影, 輕輕一歎,也轉身朝客房走去,隻是剛推門,就見灼華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站在門邊朝著外頭伸頭張望,不由得輕輕一笑,抬手在灼華鼻尖輕輕刮了一下:“方才大夫不是還說你之前怒極攻心,引發舊疾又動了胎氣,需要臥床休息嗎?怎還站在這裏偷看呢?”。他那親昵的舉動,讓灼華麵色微微一怔,隻不過看謝君南那坦然的樣子,仿佛隻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灼華心裏微動,也隻能跟著裝得若無事情,笑道:“大夫說的話,都是半真半假,怒極攻心有一點點,引發舊疾也隻有一點點,但是動了胎氣,這是萬萬沒有的”。“哦……”謝君南挑眉:“那看起來還是我上次不夠努力了,回去繼續”。“你!”好好的話非要被謝君南給扭曲,灼華麵上一熱,頓時皺眉,瞪他:“沒個正形!”。謝君南抿唇輕笑,他反手關上房門,拉著灼華往桌前走近,才問:“現在胃還疼嗎?”。“不疼了”灼華道:“之前大哥……那李大人說要告我一個蓄意謀殺的時候,我確實很生氣,當時也確實是有些胃疼的,不過後來就沒什麽事了”。謝君南聽著,他輕輕一歎:“我原以為,你會將這假孕的事,栽在他們的身上”。灼華道:“原先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後來我又認真想了想,倘若我當真這麽做了,我跟你這個謊話是圓過去了,可是紅葉跟思顏,卻可能會因此而受罰,原本紅葉今日打暈了程嬤嬤強行將我帶出來就已經很大膽了,若是我在外頭再出了事,紅葉跟思顏回去必定都無法交代,而且還有可能會被重罰,所以最後我也隻能作罷了”。灼華說的有理,謝君南聽著,也是輕輕點頭,隻是想起灼華的這個舊疾他微微蹙眉:“休息一會,等回去之後,我讓周康再幫你看看,這舊疾若能早些根治,還是徹底根治了好”。灼華重重點頭。這個胃疼的舊疾,灼華並不擔憂,畢竟上輩子這胃疼也曾被根治過的,而且這東西原也就是被餓出來的毛病,平日裏隻要控製著,也不容易會發作的。客房裏略坐了坐,門外便有小二將謝君南之前點了甜品給你送了過來,灼華看著麵色有些狐疑,謝君南道:“之前我與晴明來這,原就是想給你們帶些甜品在這裏的,不過既然你都在這裏了,那邊索性先嚐一些,若覺得好,再帶些回去便是”。聽謝君南提到這個人,灼華想突然想起來:“對了,東方晴明呢?怎麽不見他?他不是與你在一塊的嗎?”。“他?”謝君南搖頭輕哂:“眼見著沒熱鬧可看了,他帶了東西自然是會了府去了,蓮影這幾日病了,胃口不好,今日難得想吃這裏的甜品,他帶了東西自然是要趕快些回去的”。灼華明顯怔愣:“怎麽回事?蓮影病了?什麽時候病的?病得厲害嗎?”。“聽晴明說起,就是精神不好,整日裏看著病懨懨的,也沒什麽食欲,已經好幾天了,就今日難得有些胃口,卻隻想吃這裏的甜品”。“這是什麽病?這麽奇怪?”灼華聽得狐疑:“有給他請了大夫嗎?”。“看過了,大夫隻說他這是體虛,需要補補,旁得卻也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今個兒早上,蓮影還將才剛吃下去的早膳都給吐了,可不得急壞了晴明”。灼華聽得皺眉,他眼瞼動了動,說道:“反正今日我們都出來了,不若就順便去看看蓮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