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轉頭看向楊標家的宅基地,那裏牆已經砌了有一人多高了,“進學,這房子大概還有多久的時日才能完全蓋好?”


    “到鋪完瓦還得要一個月左右,晾幹房子住進來的話,就需要過五十天後了。”楊進學估摸著施工隊砌牆的進度,計算楊標能住進新房子的時間。


    “嗯,能快點還是快點的好。”雖然裏正並不希望楊標這麽快就搬走,住在他家後屋多好啊,有啥事隨時可以商量,隻要在自家屋子的窗邊喊一聲就行了。如果楊標搬到這山腳下,他要說點事,駕車來這裏都需要一刻鍾,太不方便了。


    “這肥就這麽漚好了?”裏正媳婦聽裏正講楊標漚肥的方法,還真是不太願意相信。


    “沒有,還得隔三差五,也不是隔三差五,”裏正撓了撓頭,這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真的誤事。


    “標哥兒說再過七天,等腐化的葉子變黑了,再去翻動翻勻了。”楊進學吃著飯,本來不想幫爹回憶的,但看到爹的頭發已經花白了,也就原諒他今天打自己的事了。


    “對,我想起來了,”裏正笑了起來,夾了一塊臘肉放進嘴裏,自己隻是一時半會沒想起來,反應慢了些而已。


    楊標在樹林裏砍了不少柳樹枝,駕著車帶回了家,“曉冉,過來把這個柳枝上的葉子摘下來,洗個兩三遍。”


    “哎,好。”秦曉冉聽到楊標叫他摘樹葉,也不問為什麽要摘下來,直接就一口答應了。


    柳葉洗幹淨後,放入鍋裏倒入七倍的水,燒火煮開,煮一柱香的時間,將天然色素溶解在水中。


    另一邊將融化的明礬水過濾到清水中,做成媒染液,將白色的蠶絲布料放進去,媒染一刻鍾左右,不斷翻動,使之均勻。


    煮好的染液用細布過濾,晾涼至四十度左右,把媒染好的布料緩緩投入,不斷攪動,讓布料上色,一柱香後,再次媒染,不斷攪動均勻,媒染一刻鍾後,再次媒染,這個過程需要重複三至五次。


    洋蔥皮加水煮好的染液可以做成鵝黃色,蘇木加水煮的染液是海棠紅…


    “想要衣服有花紋,用灰擷的方式印出來。”楊標手把手教秦曉冉做染布,以後就讓她去管理布莊的生意。


    她沒有被牽連時,也是從小跟在其母身邊學習如何做當家主母,怎麽管中饋,管理家中產業的。


    “先刻板,花紋用牛皮紙刻出來。”楊標先用毛筆畫了幾隻小鹿作為花紋刻了出來,“刻好花紋的牛皮紙用桐油刷一遍,這樣模板不僅可以防水,還可以反複使用,等牛皮紙裏裏外外都吃透桐油,再掛起來晾幹。”


    “取糯米粉四兩,碾成粉的米糠三兩,加適量的水攪和,揉成光滑的團。”做成甜甜圈的形狀,楊標給她看了成品。


    秦曉冉點了點頭,用毛筆寫在紙上記錄下來。


    “放蒸籠裏蒸熟,大概在一柱香的時間。”蒸好的麵團取出,加適量的水,搗成米糊狀,就可以刮防染花紋了,“型糊染用做好的防染糊印在布上,這樣上色的時候花紋上不去顏色。”


    花紋上的米糊完全晾幹,就可以用軟毛刷輕輕地刷一層染液,待它幹透了,再次刷一層染液,想要顏色越深,就多刷幾遍,這個過程需要兩天左右,最後一次刷染液時,趁布料濕時,將布上的花紋刮下來,等布料晾幹,這匹布的顏色和花紋就做好了。


    看秦曉冉拿著毛筆表情專注的做著記錄,楊標笑了,好可愛、好認真的小女孩啊,很難想象古代這麽小的孩子都已經跟著大人學習管家好幾年了,自家女兒十五歲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隻會讀書,她要跑到這古代能幹點什麽啊,簡直是不能想,不敢想。


    “曉冉,今天想吃點什麽?”忙活了一下午了,楊標就打算犒勞犒勞這個做事認真的女孩。


    “嗯,…”秦曉冉認真的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麽,“你拿主意吧,我都可以的。”


    “嗯,那明天帶著你去縣城吃頓好的。”楊標嘴角上揚,自己這算是雇傭童工了?讓她在布莊做些記賬或裁剪的工作,應該不累人的吧?秦曉冉自從來到楊家村,就和小張氏一樣,再也沒有出過門,小張氏可以理解,但她在這麽小的年紀,家裏遭受了重大變故,這麽安靜地待在角落裏,這太不正常了。


    她就應該和楊小花一樣,在村子裏到處跑,找小夥伴玩,不應該坐井觀天,小孩子就應該是活潑可愛的,讓她多和外麵的人接觸,多多的綻放笑容。


    布莊裏的人應該都是能用的吧,畢竟能在王老板身邊待這麽多年,可是換個人了,會對我忠心嗎?楊標心裏打著問號,算了,不想了,古話說的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能做好嗎?”天剛蒙蒙亮,楊標就告訴秦曉冉和小張氏,家裏今天不做涼皮了,以後都在縣城做涼皮,秦曉冉在得知楊標要她以後打理布莊生意,很是吃驚。


    “你不是跟你娘學了如何管理商鋪嗎?”楊標笑著鼓勵她,他讓劉掌櫃幫忙找兩個會拳腳的女性,用來保護秦曉冉以後的人身安全。


    “可是,…”秦曉冉咬著嘴唇,猶豫了半天,“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這些了。”


    “沒事,你先看看這些賬本,幫我算算賬。”楊標拿過櫃台上的賬本遞給秦曉冉,徐掌櫃此時不在布莊內,給老主顧上門送昨天新到的布料去了。


    秦曉冉想了想,最終還是接過賬本,拿起放在一旁的算盤,上下抖動了一下,楊標看她的這一個動作,就知道這女孩的算盤打得不錯。


    果然,下一秒,就聽劈裏啪啦的算珠聲音,這速度真的是絕了。


    “昨天的布莊櫃台流水是三百二十六兩,倉庫進的布匹有一百二十五匹,總計花費五百七十四兩,其中花羅五十八匹…”秦曉冉報出所算的賬目,楊標滿意的點頭,這古代的小孩還真的是不錯,能寫會算還會管理的。


    這技能必須得讓楊小花也學起來,此時在布莊後院到處看的楊小花連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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