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戰艦傳來震動,椘看到自己乘坐的飛船少了一部分,隻差一點,它就會永久的進入死亡。


    不過它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死!?


    它早已經該死了,現在還活著的它並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的,如果是如此,它應該逃,逃得越遠越好才對。


    然而它沒有,而是選擇了在這裏直麵蓋斯。


    因為它此時的生命屬於文明,而不屬於它自己。


    若是為了文明而死,那是無上的榮耀,比那什麽狗屁蓋斯榮光不知道要光輝多少倍。


    這個宇宙中沒有任何生命可以永恒,甚至可能連宇宙本身都無法永恒,既然終有一死,那麽為何不選擇自己的死亡方式呢?


    聯邦中有一句話椘很喜歡。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


    用之所趨異也,各自的追求不同,它,椘,一生的追求是什麽呢?從前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現在有了,它死也是死得其所。


    “讓戰艦自動修複,就像前進,不要停下。”


    在椘的戰艦後方,一些戰艦忽然反叛攻擊己方戰艦,椘依舊麵不改色。


    不過是它的加密被破譯了而已,但沒有這麽容易,它的加密方式是疊加加密,每一個粒子的加密方式雖然有一些共同點,但是越往後破譯就越難,也會加入二重三重甚至四重密碼。


    不斷前進,不斷有戰艦“叛變”。


    然後正麵還要迎接海量的攻擊,椘已經感受到戰艦中的個體有些支撐不住了。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再度回去就會麵對更加可怕的超距武器的攻擊,我們會全部死亡。”


    “而投降就意味著被控製,甚至可能蓋斯不會同意我們的投降,因為蓋斯榮光已經無法完全控製我們,我們對於蓋斯來說是個威脅,最終我們的命運依舊是死去。”


    “選擇吧,我的同胞們,我並不是你們的主宰,你們現在可以選擇一切,但我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縱然死去。”


    “我的文明,我的一切都將有一個終結。”


    其實椘不是不去掌控這些個體,而是完全掌控不了這些個體。


    蓋斯榮光都無法完成的事情,更何況是它。


    當椘說出這些話之後,一些個體變得堅定,一些個體鬆懈了下來,大量的戰艦開始撤退,但仍舊有一部分戰艦在往前進。


    椘的內心冰冷無比:“既然你們不認同這樣的犧牲,那就都成為我們的盾牌吧。”


    椘沒有控製個體,但這幾千年中它完成了對於大多數戰艦的掌控,此時它開始處理這些戰艦之間的聯係,戰艦之間開始頻繁的交流能量,這種交流能量甚至在朝著星空中逸散,而在幾個月後被蓋斯捕捉。


    蓋斯覺得這是戰艦打算進行超距攻擊了。


    蓋斯星城也怕超距武器,所以它首要毀滅這些戰艦。


    大量的武器轉移目標,這讓椘的艦隊輕鬆了不少,它看到後方那200多萬艘戰艦一艘艘在攻擊下變成碎片,它冷漠的朝著剩下的戰艦傳遞消息:“看到了吧,蓋斯不容許任何生命逃脫。”


    “現在我們隻有前進才可以贏得新生。”


    這是它的手腕,很殘酷,但也是它必須要做的。


    為了文明,它可以失去自己的生命,當然也可以失去其他的一切。


    這些不肯為文明而死的生命,不配享受它們獲勝後的成果,如果它們沒有獲得勝利,這些鼠目寸光之輩最後也會死亡,所以,不如提前讓它們做出一點貢獻。


    “繼續前進!”


    此時所有個體都變得堅定起來,它們已經進入到0.4光年範圍,這已經相當的近了,肉眼都可以看見那龐大的星城就在前方。


    椘還剩下100多萬艘戰艦,其實才走了一半的路程而已。


    超距武器一般針對的是1光年外的單位,但本身也可以對付0.1光年外的物體,因為就算隻是0.1光年,也有足足9000億公裏,6324個天文單位。


    太陽係內八大行星,距離太陽最遠的海王星其實也就和太陽相距30個天文單位左右而已,那對於21世紀的人類來說已經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超距武器普遍範圍在100~1000個天文單位之間,而如毀滅的綻放這種就叫做超範圍超距武器了,可以達到光年級別。


    剛進入0.4光年範圍,椘的艦隊就遭遇了迎頭痛擊。


    一個個負能量裂空武器射來,這些裂空武器是實體武器,攜帶彈頭,速度隻有三分之一光速,10萬km\/s,不過數量眾多。


    椘讓戰艦攔截,但依舊有少量的裂空武器到達近處,它們在觸碰到阻攔之後就會爆炸,然後借著負能量短暫的扭曲周圍的空間,使得一定範圍內的空間膨脹,膨脹的空間會直接撕裂周圍的一切物體,這也是為什麽它叫做裂空武器。


    如果不觀測空間的變化,隻是用肉眼去看的話,會感覺那片時空被撕裂了一半。


    這依舊是椘不知道的武器,給艦隊造成了大量的損失。


    一步步攔截,椘能感覺到蓋斯的焦急,它不痛苦,反而喜悅,這是它想要的。


    “用盡一切手段吧,如果不用盡一切手段,我們就要來了。”


    0.4光年,隻需要27個聯邦月就可以到達。


    雙方幾乎沒有任何謀算,隻是一方瘋狂的進攻,一方瘋狂的在前進。


    3個月後。


    椘的艦隊徹底來到100萬艘戰艦以下。


    6個月後。


    椘的艦隊隻剩下了80萬艘。


    12個月。


    椘的艦隊損失慘重,隻剩下不到30萬艘。


    蓋斯在步步緊逼,唯一讓它有些驚訝的是,自己麵對的戰艦竟然沒有一刻停留,按道理來說遭受大量損失之後戰艦應該整頓一下,商討一下。


    然而自己麵對的這一支艦隊沒有,它不斷的在推進,蓋斯原本對這隻是不屑,但當這些戰艦已經足夠近的時候,它就變成了駭然。


    因為這樣,可能真會讓一些戰艦接近星城。


    蓋斯星城強大無比,但卻是在高端科技上強大,蓋斯星城本身並不能組成戰艦,在蓋斯的設想中,它從未想過其他星城會叛變,所以其他星城本身的作用就是成為文明的戰艦。


    而這一切,在此刻成為了弊端。


    它不得不麵臨這樣一個問題,所以它也開始全力以赴。


    然而,也就是然而,此時在蓋斯星城中爆發了一場浪潮,脫離蓋斯榮光的個體看不下去有個體依舊依附蓋斯榮光,正在推行“反蓋斯榮光”,它們在星城中到處去阻止被蓋斯榮光控製的個體做一切事情,這讓整座星城開始混亂。


    蓋斯星城和\/星城一樣,以這些個體為基本的單元控製星城運轉。


    其實可以不將這些個體看成是生命,而將這些個體看成是維持星城運轉的機械的一部分,就好比械神掌控一個星係一樣,械神也需要一些機器人去維護去操控星城中的一些設備,而此時這些機器人不工作了,械神也會失去一部分星城的掌控能力。


    同樣的道理,橄欖枝文明的生命其實就承擔了聯邦機器人的作用,它其實是橄欖枝文明星城組成的一部分。


    在這關鍵的時刻鬧出了這樣的事情,蓋斯開始忍無可忍,它決定殺一部分個體。


    它將一些鬧事鬧得最厲害的個體抓起來殺死,殺雞儆猴。


    然而這並不起效果,相對於星城中的億億個體來說,蓋斯抓的幾十萬幾百萬個體太少太少了,就如同在一個幾十億人口的國家,此時幾十億人口全部暴亂,你隻抓了一個人處刑,這不僅不會讓那幾十億人平息,反而會激發他們的憤怒。


    蓋斯或許已經沉浸在對生命的簡單掌控中,這讓它早已經忘記了生命的複雜性。


    它的決定讓蓋斯星城更加混亂,此時它再抓了幾十億個體給處刑,然而沒用了,個體的怒意已經被激發了出來,蓋斯連忙想到清除這些個體的記憶,繼續一直的清除。


    然而它此時發現它的手段似乎失效了,就算清除了記憶,這些憤怒的個體依舊維持憤怒,憤怒成為了這些個體的初始狀態,就像是“人之初,性本怒”一樣,它需要壓製這些情感。


    但根本不可能,這些個體對於蓋斯榮光的抵抗力已經到達了巔峰,蓋斯榮光無法將一群抵觸蓋斯榮光的個體聚合起來,更何況此時它們維持著憤怒的狀態,雖然都是憤怒,但每一個個體憤怒的原因有所不同。


    蓋斯榮光需要讓個體成為一張白紙,就算是保留情感,也需要讓情感盡量的平和才能完成控製,現在蓋斯完全無法對這些個體完成掌控,它也到達了憤怒了邊界,開始在星城中製造大量的屠殺。


    萬億!


    10萬億!


    100萬億!


    無窮的生命死亡,這並不是因為蓋斯是瘋子,蓋斯其實很冷靜,但它等不及了,因為外麵的艦隊將至,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對它來說彌足珍貴。


    蓋斯星城本身並不具備近距離作戰的能力,隻需要10萬艘戰艦,不,甚至5萬艘戰艦就可以摧毀這裏的一切。


    蓋斯可以支撐起防禦,但這些防禦都隻防禦高強度的能量,或者一切暗物質、反物質、引力相關的東西,它沒辦法防住戰艦進入這片空間。


    星城這一亂竟然就是一整年的時間,蓋斯看到已經近在咫尺的艦隊也不免慌亂起來。


    ……


    蓋斯星城的亂局讓椘度過了舒適的1年。


    它甚至不敢相信自己這麽輕而易舉的就來到了0.1光年內。


    戰艦的炮火已經可以對準那座星城。


    雖然隻剩下17萬艘戰艦。


    “足夠了,這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它此時通過戰艦上的設備對蓋斯星城進行觀察,也在接收蓋斯星城上的信息,然後它發現了蓋斯星城的攻擊在這1年中衰減的原因。


    “蓋斯,你真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你甚至連你所在的星城都無法掌控,談何掌控整個文明?”


    “你的失敗不是沒有理由的,這是必然的結果,而我,隻是順應這自然而已。”


    椘知道,它能靠近這裏並不是它的能力有多出眾,而僅僅隻是因為蓋斯自己的自大,蓋斯自己的愚蠢。


    “準備吧,將炮口對準那些恒星的核心。”


    蓋斯榮光所在的位置並不是什麽秘密。


    之所以存在那裏,是因為那裏也是整座蓋斯星城儲存能量的地方,蓋斯榮光需要大量的能量維持。


    “談談怎麽樣?”


    “我可以分給你一半榮光的控製權,你成為文明的第三個領導者。”


    此時一道信息忽然直達椘的腦海中。


    那是來自蓋斯的聲音。


    椘聽到這個聲音的刹那心中隻覺得有些可笑,因為這是它第一次聽到蓋斯的聲音,以往的它沒有這個資格。


    而現在,椘覺得蓋斯沒有這個資格。


    “難道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可笑嗎?我從來不是為了什麽權力才來到的這裏,如果僅僅是那些,我甚至不必來這裏,你知道的,我可以直接帶領那些戰艦離開,重新建立一個新的文明。”


    “但我來了,不因為別的,隻因為我覺得你不適合當領導者,你甚至沒有看清文明的本質,你甚至無法掌控你已經掌控的一切。”


    “現在你又在做什麽?為了自己的地位而去選擇殺戮。”


    椘的話還未結束就遭到了蓋斯的反駁:“不,我這都是為了文明。”


    椘覺得蓋斯無藥可救。


    “為了文明?如果真是為了文明的話,那麽誰來掌控文明都一樣吧。”


    “不管是你,不管是我,還是另外的其他人,如果你還能掌控文明,那麽你說你為了文明無可厚非,但現在的你已經無法掌控文明,文明有了新的規則,你還想要強行掌控,甚至不惜殺戮,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什麽?”


    “你的話甚至無法說服你自己。”


    蓋斯怔然,椘的話字字誅心,椘在否認它的一切,這對於它來說是不可原諒的。


    “你該死,如果我不配,那麽你也不配。”


    椘沒有反駁:“我的確不配,我也不會是下一個文明的領導者,因為我深刻的知道我沒有這個能力,不像你。”


    它的話將蓋斯步步緊逼,蓋斯直接和椘斷開了聯係。


    椘也無所謂,此時所有的戰艦已經將炮口對準了蓋斯榮光,它沒有任何猶豫的下令:“發射!”


    它要終結這場持續近三十萬年的文明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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