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康百合就好像鐵了心一樣,非他不嫁了。


    馮家少爺倒也是一個不錯的人,認準了百合,直接帶著一家來京都求親。


    一個是馮家的人不錯,而且馮家一直是慈善之家,在江南的名聲也很好,每年冬日便會施粥,也會給窮苦人家送棉衣。


    但主要還是百合定了性子,她這個當娘親的人,也是勸不動的,這才不得不依了她。


    嫁入了馮家。


    想到這裏,看著康紫薇,一直以為三女兒是一個性子溫順的,一直都是笑嗬嗬的,什麽都順從的樣子。


    可是現在看來,自己又是看走了眼。


    “你倒是了解你們院長。”她有些吃味地哼了一聲。


    康紫薇一向都是笑嗬嗬的,蹲在娘親身邊的她,稍稍的抬了抬頭,“不,我也了解娘親。”


    “雖然心急回到莊城,想見外祖母和外祖父,但是娘親更擔心院長的身體,聽到消息後,一定想要去勸一勸。”


    “娘親,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了。”


    “之前我說過一次,您隻是當聽了一個樂嗬。”


    “今天我還是想再說一次。”


    康紫薇那笑嗬嗬的姿態不見了,反而帶著鄭重、認真,這種表情,很少出現在她的臉上。


    “娘親,我想當一名郎中,當一名大夫,將來夥伴們上戰場的時候,我能護住他們安全,他們受傷了,我能救。”


    她將頭輕輕地靠在了莊妙的身上,莊妙低頭看著女兒。


    沒想到,四個女兒,看似最柔軟的紫薇,才是性子最倔的人。


    還有……


    她看到了一邊,在指揮人鋸木頭的小女兒。


    她一向以為小女兒膽子小,怕事情,以前一直都跟在紫薇的身後,不說話,安靜靜的。


    可是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在那皺著小小的眉頭,隻有那麽高啊,她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可是她已經在指揮著別人做事兒了。


    甚至在那個人不理解的時候,她還會出手,比劃比劃。


    “紫薇,我這個母親,是不是很不稱職。”莊妙突然發現,她好像不懂自己的孩子了。


    至少,她沒有雲初懂。


    康紫薇笑了笑,“母親,我很慶幸生在康府。”


    如果是別的府邸,如何會讓自家的女兒,到春花學院呢?


    “娘親,您很好,一直都很好,隻是您太忙了,您要照顧祖父和祖母,您要照顧父親,要照顧整個康府。”


    “院長說過,沒有人什麽都能做好,沒有人能做到盡善盡美。”


    “就如同不是所有人都是銀子,做不到人人都喜歡。”


    “但您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娘親,在我想要去學院的時候,您同意了。”


    莊妙忍俊不禁地低頭,看向了康紫薇,“所以,我讓你去了,就是好娘親了?”


    她一點一點把他們養大,沒想到做得最正確的事兒,讓孩子們記在心裏的事兒,居然是讓他們去了學院。


    “娘親,您含辛茹苦,將我們養大,我們都知道的,小五小六也都知道。”


    “可是您知道嗎?”


    她的頭,從娘親的腿上挪開,然後抬起頭和娘親對視,“在康府,我們是康家大小姐,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注意自己的儀態,要對得起康府小姐的名號。”


    “但是我們在學院,我隻是康紫薇,即使沒有康府,我也有自己。”


    “我在那裏,感受到了自己的價值,感受到我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物件,我可以自私,我可以自立,我可以自強,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兒,隻要……”


    “我能承擔那個後果。”


    她的腦海裏,都是院長說過的話,想到了院長的意氣風發,甚至她有時候會想,院長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能夠,那麽通透,那麽強大,即使她會受傷,即使她也有弱小的時候,但是在他們的內心裏,她一直都是強大的。


    “我好像有點懂了。”莊妙眨了眨眼,學著康紫薇的樣子,笑了笑。


    康紫薇的眼睛笑得如同彎彎的月牙,這個時候溢出來的喜悅,根本就是不用遮掩的。


    莊妙看著,原來三女兒高興的時候,是這樣的。


    原來,以前送她首飾,給她定衣服,給她月銀的時候,她那淺淺的笑,道謝的話,不是真正的開心。


    她輕輕地給三女兒,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兒。”


    “你大姐嫁入江南,是她自己的選擇,你二姐……”


    “唉。”


    “以後你們都做自己想做的事兒,康府有娘親呢。”


    康紫薇沒想到,娘親這些話,居然是娘親說的,她站起身,彎下腰,在莊妙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叭”那聲音很大,耳朵都可以聽見。


    “娘親,你是整個大寧,最好的娘親。”


    說完後,她跑遠了,來到了康乃馨的地方,兩姐妹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什麽,隻是四女兒飄過來幾次目光,那一向冰冷冷的小臉,也帶了幾分笑意。


    她們的快樂,好像也很簡單。


    而她這個做娘親的,現在才知道。


    “讓一讓,讓一讓,怎麽能坐這裏呢?沒看到在幹活嗎?誰呀,這麽沒眼力見呢?”


    隻是……


    康文轉了個頭,這才看到……


    “娘親!”


    他哭喪著一張臉,捂住了自己的屁股,這麽多人呢,希望他娘親能留點麵子,以後他還要在夥伴裏麵混的!


    剛剛實在是木頭擋住了,不然他怎麽能……


    “行了,我走了,給你騰地方。”


    莊妙笑了笑,看著康文捂屁股的動作,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光自己走了,還順手把剛剛坐的凳子,挪走了。


    咦?


    “我娘親今天心情這麽好?”感覺躲過一劫的康文,也不捂自己的屁股了,有點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莊妙已經施施然走了,她的心裏已經有了數。


    和雲初比起來,自己差了太遠,老二媳婦說得對,正確的事兒,要交給正確的人。


    她隻希望,孩子們在尋找自己目標的路上,能夠順利平安。


    她會守好康府,成為他們最堅強的後盾,等他們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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