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虛弱,聲音很小很小,好像蚊子一般。


    秋慧的狀態,周圍的人都不放心,大嬸大娘們對她都很照顧,恰好那個大嫂端了一碗稀粥過來,看到那睜開眼睛的孩子。


    她手裏的碗,一下沒有拿住,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秋慧也是一臉無措的看著孩子,整個人呆愣愣的。


    “醒了,孩子真的醒了。”


    那個大嬸走上前來,輕輕地摸了摸孩子的額頭,“神了,退熱了,秋慧,孩子退熱了。”


    大嬸一臉的驚奇,心中不禁感歎,東家神了啊。


    這孩子都已經昏迷這麽久了,東家來了一次,這孩子就醒過來了,這不是在世菩薩,是什麽?


    秋慧看著孩子,淚眼婆娑,“我的兒子。”


    孩子輕輕地笑了笑,“娘親,我餓了。”


    秋慧好像如夢初醒,整個人趕緊站起來,“娘給你熬粥喝,你喜歡吃娘烙餅,娘給你烙餅。”


    她好像害怕一切都是幻象,每次幹點什麽,就會回頭看看孩子,每一次對上孩子如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她的內疚越來越多……


    都是自己,才讓孩子變成這樣,是自己糊塗!


    是自己糊塗啊!


    “兒子,是娘錯了,讓你受了這麽多罪,是娘錯了。”


    秋慧看著孩子,小心地喂著粥,足足吃下去多半碗,餅吃得很少,孩子隻是吃了一塊,這一年來已經是孩子吃得最多的時候了。


    “娘親。”


    孩子什麽都沒說,隻是一句一句的娘親,好好地依偎在秋慧的身邊。


    這一夜,秋慧就好像做夢一樣,一夜未眠。


    第二日見到薑雲初,直接跪下了,“東家,是我有眼無珠,是我錯了。”


    這一夜,孩子都沒有發燒,睡著的時候很平坦,呼吸也不急促。


    她知道,自己錯了,自己錯得離譜,誤信別人,差點釀成大禍。


    薑雲初皺了皺眉,“起來,在我的作坊,沒有下跪這個說道!”


    “我討厭骨頭軟的人!”


    她一向都不喜歡,動不動就下跪的人,除了道德綁架別人,還能做什麽?


    啞姑和柱頭,看著薑雲初虎著一張臉,趕緊把秋慧扶了起來。


    “東家,我沒什麽能報答您的,我就自己一個人,一條命,以後賣給您。”秋慧的眼睛,沒有了迷茫,剩下的都是堅定。


    薑雲初看著她,“在那個大夫那裏,花了多少銀子?”


    秋慧愣了愣,然後慘笑一下,“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啊,這些年她一個人拚命上工,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每次攢點,就帶孩子去看病。


    “三兩……”


    薑雲初看了看柱頭,“人都到了?”


    柱頭點了點頭,“東家,年輕力壯的都來了,全都在院子裏等著呢。”


    “那還等什麽,走!”


    薑雲初今日一身黑衣,帶著同色係的發帶,腰間一把長劍,走到院子裏,直接翻身上馬。


    “都在嗎?”


    她拔出長劍,向天一指,那冷硬的嗓音,麵沉如水。


    “在!”


    “在!”


    一時之間,院子裏的人,紛紛舉起手裏的棍子,一個個義憤填膺地看著,他們的東家,在作坊有人受委屈的時候,他願意站出來的人。


    那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今日,有人欺我的人,騙她錢財,殘害孩子生命,這樣的人我們該如何?”


    她掃視了一圈,人不多,但也有八十人。


    “打他,罵他,奪回錢財。”


    薑雲初點了點頭,“記住你們的話,你們是作坊的底氣,是我們作坊的後盾。”


    “我們作坊的人,不欺負人,但也不能讓人欺負。”


    “男兒自當血氣方剛,男兒自當保護弱小,男兒自當頂天立地。”


    “懂了嗎?”


    莊嚴巡查了鋪子,過來和她商量瑩玉皂的事兒,沒想到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以前對他尊敬的門房,此刻好像沒看到他一樣,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中間,騎著高頭大馬的人身上。


    她一身黑衣如墨,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氣息,讓人不自覺地吸引,讓人不自覺地引導。


    “懂了!”


    那幫人異口同聲,就是周圍的風,都有了一瞬間的滯留。


    “秋慧,我們走。”薑雲初看了看秋慧,然後眼神很深,如果她退,那這個作坊,將再也容不下她。


    她的路,不是跪出來的,而是要打出來。


    作坊所有人,都走了出來,好像要送戰士們上戰場,孩子們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一幕,在他們內心,要留存很久很久,甚至對他們以後,影響頗深。


    “是!”


    這一次,秋慧沒有哭,秋慧沒有跪,也沒有什麽廢話,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就代表了她的立場。


    以後東家就是她的信仰,一個能成為工人底氣的東家,她還有什麽自怨自艾。


    他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一個階級,最容易彼此感同身受。


    當他們有難的時候,當他們出事兒的時候,再也不害怕無人撐腰了!


    “出發!”


    柱頭大喊了一句,八十多人的青壯年,一人手裏拿個棍子,氣勢洶洶地往前走。


    莊威問了問作坊裏的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他趕緊騎馬走小路,然後去了莊城的衙門,將情況都說了一下,把這邊的情況做了一個兜底,別到時候惡人先告狀,雲初的身份不能暴露,萬萬不能在莊城受了委屈。


    一路上,碰到的人,有認識的會詢問,大家也會告訴。


    走了一路,事情傳了一路。


    當走到那個庸醫的門口,居然不是一個藥堂,是一戶人家。


    “這裏?”


    薑雲初看著秋慧,不禁皺了皺眉。


    “對,就是這裏,藥堂的藥太貴了,我買不起,抱著孩子哭的時候,這個人說他能治。”秋慧說的時候,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這……


    何嚐不是這個時代的悲哀,窮苦人哪有銀錢看病啊?


    “柱頭,踹門!”薑雲初不再問了,直接下了命令。


    門是木門,晃晃悠悠,屋裏就一個老頭子,院子很髒,雜草叢生。


    門外這麽大的動靜,他怎麽可能聽不到呢?


    可是沒想到,這些人,直接就踹門了。


    柱頭一腳踹上去,門甚至都沒晃蕩,直接就掉下去了,那八十多個漢子,直接將院子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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