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酒連續使出當頭炮、臥槽馬、巡河車、連環馬,布局套路真實,飛刀陷阱不斷。這也不算稀奇,作為一個後世的愛棋靈魂,俱酒可是被超高算力的電腦喂過招的。


    難能可貴的是拽拽少年,作為一個戰國時人,麵對象棋這樣一個新鮮事物,他將鬥炮玩出了新高度,順手炮先活車,列手炮補士牢,入角炮車急衝,當頭炮橫車將,歸心炮破單象,轆轤炮抵敵妙,蟹眼炮兩攔車。


    雙方激烈廝殺數個回合,互有勝負,平分秋色。小小象棋,瞬息萬變,神招迭出,演變出戰場千變萬化之形勢,


    關鍵一局,雙方出手很快,兌子嚴重。每兌一子,都將棋子摔得啪啪山響。最終紅方雙馬一兵,黑方一炮一馬一卒,雙方士象俱全,雙方無論怎樣變化,都不能吃定對方,殺出了和局。


    俱酒含笑拱手道:“兄台,此局和了。”


    拽拽少年呸的一聲吐掉早已咬成渣渣的狗尾巴草:“好,爾既求和,某便準了!”


    俱酒越發喜歡對麵這個小個子,盡管明顯對方在占他的便宜,俱酒仍和顏悅色地道:“兄台堪稱國手,在下想請兄弟移步酒肆,共飲一杯,共探棋理,如何?”


    少年其實也對俱酒的棋藝、球技讚歎有加,早有惺惺相惜之意,但仍嘴硬到底:“哼!想要鬥酒?”


    俱酒聞言,從心底升騰起一種快樂:“不敢,不敢,誠心請教!”


    少年繼續保持一副睥睨眾生的模樣,撅著嘴唇頑皮地笑了笑:“無事獻殷勤,沒安好心!這樣吧,地點我來挑!”


    俱酒更樂了:“可以!酒水我來拿!”


    漢王俱酒與拽拽少年的象棋大戰,轟動了整個成都城。


    有好事者專門將每盤對弈的棋譜記錄了下來,憑借漢國發達的印刷業,流布天下。


    少年挑的地方,是上次球場旁的那個食肆。這是一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成都食肆,沒有層樓,隻是院子夠大,三進的院子,除了第一進的大堂,二進三進都是雅間。


    就是這樣一間普通的食肆,這兩天卻在成都火出了圈。無數的成都球迷,都跑到這裏來打卡,食肆生意火爆得不得了。


    為什麽此處這麽火爆?


    眾人在此打什麽卡?


    因為這間食肆的窗欞之上嵌著一個戰國版的籃球,籃球死死的卡在格子窗戶中間,仿佛在驕傲地昭示著那一天、那一場籃球比賽的激烈與榮光。


    沒有親身經曆過那場神級比賽的成都的球迷們,能看看這隻鑲嵌在窗欞上的籃球,仿佛就感受到了那場比賽的喧囂與酣暢。


    親身經曆過那場比賽的球迷們,則化身滔滔不絕的說書人,在眾星捧月的氛圍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場賽事的神奇,並不時加上一些自創的動作和響亮的象聲詞,享受著這些小迷弟們投來的豔羨的目光。


    這個飛來的吉祥物,為食肆店主帶來了超級好的生意。店主專門雇傭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夥計,專門保護這隻神乎其神的籃球,甚至用油膩膩的麻繩拉起了警戒線。


    喧囂的大堂向後,三進院落的深處,俱酒與少年已經互敬到了第三盞漢酒。


    俱酒隻帶了懷木一人,少年則有三五個隨從。俱酒掃了一眼他們的犀利的眼神與孔武的四肢,就知道這個小個子不是簡單人物。


    三盞過後,小個子的臉上飛起了一朵紅暈。他大大咧咧地一抹嘴,指著俱酒道:“兄台不是凡人呐!”


    這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叫俱酒一聲“兄台”,以前不是“喂”就是“爾”,拽到不能行的那種酷。


    俱酒笑道:“何以見得?”


    小個子少年道:“漢國重農重糧,嚴控漢酒釀造。”他轉頭指著地上的兩個酒壇子道:“兩壇漢酒,何其奢侈?”


    俱酒笑眯眯地道:“不錯,成都確實嚴控漢酒。不過,有司對沙場有功將士、甲子以上老人,也可獎賞部分漢酒。”


    “嗯嗯,這麽說兄台有軍功在身了?敢問怎麽稱呼?官居何職?”


    “在下墨九,曾在禦林軍任卒長,也就管得一個百人隊。對了,兄台如何稱呼?”


    “我年齡小,就別亂叫了,在下陶米。”


    俱酒一口酒差點噴出來,淘米?這名字怎麽取得這麽敷衍?


    他硬生生地將一口酒逼入喉間,然後鎮定地道:“那我就以陶兄弟相稱了。”


    “隨便!”


    在漢酒的作用下,在籃球與象棋的共同話題下,兩人很快喝得興致盎然,意氣洋洋,很快就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頗有相見恨晚之感。


    俱酒惺忪著雙眼道:“陶兄弟亦是漢軍出身?”


    “不是!”陶米斬釘截鐵地說道。


    “籃球出自漢軍,蜀中球技之高,莫過於漢軍。陶兄弟不是漢軍,球技如此出神入化,神鬼莫測,為兄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哼!此薄技末流,何足道哉?其中門道,一看就會,無他無他……”陶米一如既往地囂張。


    “陶兄弟真乃天賦異稟!”


    陶米將身子湊近俱酒的耳邊:“聽聞籃球、象棋,皆是漢侯俱酒所作?”


    俱酒點點頭:“嗯,據傳如此。”


    陶米頗為不屑地道:“人言漢侯胸襟韜略,文治武功,天下一人。以此觀之,不過胸無大誌、娛嬉之徒耳!”


    俱酒苦笑著道:“嗯嗯嗯嗯……咳咳咳咳……確實……好像……有待進步吧。”


    陶米又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左右看了看,將嘴巴幾乎貼近俱酒的耳垂,吐氣如蘭地道:


    “聽說,俱酒此人,熊背、羆腰、虎吻、豺聲,尤其一雙縱目,高於臉頰五寸五分。目眥凶光,便欲食人。舉國之人何其能忍?”


    俱酒都快哭了:“陶兄弟,此語從何而來啊?”


    陶米兩眼放光地問道:“九兄且說,是也不是?”


    俱酒艱難地道:“是……”


    “啊?!”陶米嘴巴張成了o形,雙手遽然捂了上去,隻露出兩隻小眼睛,閃爍著驚恐的光芒。


    “阿兄害我,阿兄害我啊!陶米突然放聲大哭:”然後將整個身子伏在幾上,小小的身軀不住地劇烈抽動。


    俱酒繼續道:“……也不是!”


    同樣喝高了的俱酒,對陶米的表現見怪不怪,喝多了的人經常這樣,愛哭!平時生活中的不如意,借著酒勁都釋放出來了。


    他大大咧咧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拍打著陶米的後背:“陶兄弟,休要傷心,為兄在,萬事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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