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慶載攪亂秦國的同時,孫臏也登上了魏國的政治舞台。


    這兩天孫臏一直陪在淺曼身邊,親自延醫問藥、不離枕席。淺曼是底層出身,孫臏也是起於微末,兩顆心經過患難之後,終於緊緊貼在一起。


    經此一場打擊,孫臏的報複心徹底激活,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對龐涓進行報複。


    本來孫臏可以回到漢國,漢王早就承諾以國師許之。憑借漢國強大的實力,未來可以在戰場上碾壓龐涓,一雪今日之恥。


    但孫臏的好勝心爆棚,他並不想借助漢國的強大武裝來報自己的私仇,而是堅持從哪裏跌倒從哪裏爬起來。他選擇留在魏國的政治舞台上,與這位龐師兄同台競技,鬥智鬥勇,徹底將他打服!


    這也正應了鬼穀子對孫臏的點評:“必經大難而挫其銳,方得大成。”


    白圭親自來接孫臏,代表魏侯對孫臏的好言寬慰,並再三表明,其實自己當初舍命勇闖演武場,就是為了孫先生你啊!在孫臏麵前可勁兒地賣了一波好。


    孫臏對於白圭當日欲救自己之恩還是感念的,對白圭恭敬有加,態度謙卑。


    白圭大喜,因為白圭與龐涓的關係鬧僵了之後,急需要一位知兵之人,與自己形成統一戰線。而同樣痛恨龐涓的孫臏,是再好不過的人選,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白圭與孫臏同車而行,一同返回魏宮,一起覲見魏侯?。


    孫臏見到魏侯,立即大禮參見:“草民孫臏,多謝群上救命之恩,願以死以報!”


    魏侯?放低姿態,態度和藹地問道:“賓先生既入安邑,寡人早該請來相見,不期生出這許多誤會,是寡人之過,讓先生受苦了。”


    孫臏道:“非關君上,實是有小人從中作祟。另,臣此次險受臏刑,遂決定改名為臏,以為終生警醒。”


    魏侯?要的就是朝臣之間保持互相製衡,以維護其君權的穩定,孫臏與龐涓這種既是同門同窗,又是同殿稱臣,還是互相仇視的關係,是一種絕配。


    魏侯?道:“孫先生,寡人德薄望輕,西有公叔之失,北有上郡之患,東有韓趙之危,寡人恥之,如之奈何?”


    孫臏知道西河之戰,是自己的小師弟、一同投奔了漢國的慶載所為。沒想到自己作為老師的得意弟子,卻被小師弟搶了頭功,心中也是頗為感慨。


    但是,慶載在秦國,一切好商量,大家都是暗子,都是為了漢王的尚同大業,打一些戰略配合還是必須的。


    孫臏趁機給龐涓上眼藥:“值此國家危難之機,上將軍氣量狹小,隻慮其私,不顧大局,臣深以為憾。”


    “臣臏以為,魏國三麵受敵,如虎狼環伺也。為今之計,當擊虎而懾狼。虎既倒,則群狼自散矣。”


    魏侯?道:“孰為虎,孰為狼者?”


    “臣臏以為,趙韓聯軍,實力最強,我若敗之,則滿天烏雲皆散。”


    魏侯?道:“今朝中零散,公叔被擒,龐涓稱病,無有知兵之人,如之奈何?”


    孫臏道:“臣願走一趟櫟陽,曉與秦公利害,迎回公叔相國。公叔相國既回,則可集中力量對付趙韓聯軍。”


    魏侯?十分驚訝地看著孫臏,要知道秦國人剛剛打了勝仗,占盡主動優勢,哪裏肯放回公叔痤呢?


    而孫臏卻知道慶載在秦,事情應該比較好辦,師兄師弟要打好戰略配合嘛。


    當下魏侯?立即封孫臏為大夫,以魏侯特使的身份出使秦國,救回公叔痤。


    同時命令白圭同孫臏一同前往西河,穩固西河防線。然後騰出手來,集中力量對付韓、趙這兩頭白眼狼。


    白圭並不知兵,他的到來,更大程度是象征性的。而孫臏來到西河郡之後,迅速盤點清了西河現在所處的局勢。


    北邊的少梁和繁龐,正好隔絕開上郡與西河郡的直接接觸,對於漢、秦、魏三國都有好處,暫時不去理會。


    目前西河郡人心惶惶,士氣低落,亟需一場行動來提拔士氣,重振軍心。


    孫臏隨即集中西河郡的優勢兵力,突然轉頭南下,攻下秦國的重泉、武城兩座據點。魏軍好不容易勝利了,立即報以顏色,大批量屠戮兩城軍民,兵鋒直抵秦國邊境重鎮鄭所之塞。


    秦將右主然奮起抵抗,秦魏兩軍在鄭所之塞打得不可開交,最後魏軍以絕對優勢兵力,將鄭所之塞層層包圍。


    新升職的庶長嬴國立即率領霜邑秦軍南下支援,而孫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親自率軍渡過洛水,攻打霜邑。打下霜邑城之後,又擄掠軍民百姓,將洛水岸邊的京觀剖開,將尚未完全腐爛的魏國將士屍體、首級全部運回西河腹地,隆重安葬。


    孫臏知道此行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救回公叔痤,是故洗劫完霜邑之後,成功退兵回到洛水東岸,將庶長嬴國的部隊折騰得一會兒往北、一會兒往南,像隻沒頭的蒼蠅。


    孫臏一出手,打下了秦國兩座城邑,其中守住了兩座,放棄了一座。特別是拆毀京觀、安葬同袍這一招,迅速凝聚起西河軍心、民心,收攏了前期戰敗而一片散沙的西河局麵。


    而就在此時,秦國櫟陽發生了驚天巨變,秦公師隰在接到藍田君公子向丟失藍田大營,畏罪投奔雍城的消息後,年邁的身體徹底繃不住了,一病不起,進入了生命倒計時。


    主持朝政的甘龍、杜摯等人見事已至此,遂背著秦公師隰悄悄地與身在藍田的太子渠梁取得聯係,請他回到櫟陽主持大局。


    嬴渠梁不知真假,派慶載為代表,先期趕回櫟陽,穩定局勢之後,自己再安全返回。


    慶載走到半路之上,在驛路之上截獲了秦公前往雍城的信使。


    慶載二話不說,立即捕了信使,拆開了信封。


    信是秦公師隰寫給藍田君公子向的,此時此刻的秦公師隰,已經無力回天。為了保住秦國不分裂,也為了保住小兒子的命,他指示公子向和庶長菌改,要忠心輔佐太子,為了秦國大業而搞好團結。


    慶載是幹嘛來了?他的使命是搞亂秦國呀,哪能容許秦國再團結起來!


    當即慶載立即拿出看家本領,像上次一樣,精心偽造了秦公師隰的信件,信中寫道:


    “逆子渠梁,欺君罔上,抗命不遵,私奪君權。茲爾菌改,寡人股肱,國之幹城,著令起兵東歸,護送公子向趕回櫟陽。寡人大限將至,卿等早歸,切切,切切!“


    然後密封好了,派心腹之臣送往雍城,交給菌改和公子向,靜等他們起兵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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