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衍部三位居次化裝出城,迅速換上快馬,直奔端木伯禦大軍方向而去。


    三位居次自小在草原長大,騎馬不在話下,騎術異常嫻熟,一旦逃離了牢籠,恨不得身插雙翼,腳下生風。


    親衛在縱馬狂奔的同時,迅速放起一隻五色斑斕的風箏,在草原疾風的相助下,扶搖而上,如同平地飛起一隻雄鷹。


    遠處,伏在草叢中負責接應的人馬,也立即放起一隻風箏。


    一望無際的草原宛如一塊巨大的綠色地毯,隨著微風輕輕拂過,如波浪般起伏搖曳。在這片廣袤的草地上,隱藏著無數英勇無畏的戰馬和技藝精湛的騎手。


    一片亮光從草叢中折射而出,當第三隻風箏一飛衝天的時候,斥候的望遠鏡立即捕捉到藍天掩映之下風箏的色彩。


    “將軍,風箏!”


    端木伯禦從草叢中長身而起,將手中的大鎚高高舉起:“禦軍全體,目標朐衍,出擊!”


    突然之間,綠色大地翻起洶湧的波濤,在綠色的波濤與波濤之間,一匹匹戰馬驟然躍起,無數聲馬鳴回響在天宇。


    密密麻麻的騎手翻身躍上馬背,他們動作敏捷、嫻熟自如,與戰馬之間默契十足。


    端木伯禦跨上跪伏在草叢中的大青馬背上,口中大喝一聲:“駕!”


    大青馬前蹄一扒,後蹄一蹬,呼地一聲站立起來,然後奮開四蹄,撒著歡兒地奔向草原深處。


    隨之大隊騎兵席卷而上,驚天動地的馬蹄聲響徹雲霄,揚起的塵土飛揚在空中,整個草原都為之沸騰起來。


    ********


    朐衍城中,朐衍部首領刺魯寬後宅,刀疤一步一步地走向緊閉的三位居次閨房,每走一步,實木的樓板都發出一聲瘮人的“咯吱吱”聲。


    聲音傳到屋內,一身女裝的當奇孤塗與兩位少年夥伴,心跳一陣快似一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麵對即將麵臨的危險,當奇孤塗決心孤注一擲。


    兩位少年手中緊緊握著兩把連弩,隱蔽在帷帳之後,隨時準備開啟暴擊模式。


    而當奇則鎮靜地跪坐在火盆之前,一堆幹牛糞燒得正旺,曬幹後的牛糞非常易於燃燒,不僅沒有難聞的氣味,反而有些青草的芳香,淡藍色的火苗,爭先恐後地向上竄起。


    當奇寬大袍服的下麵,則蓋著一隻純銅製作的火葫蘆,其內部一股澎湃的力量呼之欲出。


    “怦!”


    門被一腳踢開,刀疤拎著彎刀徑自闖了進來,一束光線從窗戶照射進來,照著他油黑發亮的刀疤,同時也讓他看不清屋內的情況。


    “嘿嘿嘿嘿,小美人……”刀疤淫笑著向前走,欲望之火熊熊燃燒。


    “嗖嗖嗖嗖嗖……”


    一陣破風之聲從前方的黑暗之中撲麵而來,刀疤下意識地大吼一聲,肌肉記憶令他拚命地揮舞彎刀,在自己麵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幕。


    兩位少年快速扣動懸刀,發瘋似的將兩匣、二十支鐵製箭矢全部發射了出去。


    隻聽得“叮叮當當”一陣亂響,刀疤兀自站在那裏瘋狂地舞著彎刀,一刻也不敢停頓。


    好半晌,不見再有動靜,刀疤方才放慢了刀法,但仍然將一柄彎刀死死地護在麵前,口中喘著粗氣,一雙鷹眼凶鷙地四下張望。


    兩柄連弩的箭矢,竟然被刀疤用車輪刀法撥打出去大半,但仍有數支箭矢紮在他的身上。


    刀疤身經百戰,但也從來沒有見過,在短時間內發射如此密集的箭雨。


    眼見對麵黑暗之中沒有了動靜,刀疤料定對方沒箭了,否則,絕對不會主動停下來。


    他低頭看了看紮在前胸、肩臂上的箭矢,兀自在不停地顫動,可見這波箭雨力道不小。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刀疤突然仰天大笑。


    笑畢,他一把從胸前將兩支小箭拔出,陰沉沉地說道:“小美人,野性難馴,鮮花帶刺,好好好,老子喜歡!”


    直到此刻,刀疤尚且認為,這隻是三位居次對他的反抗。


    盡管這輪小箭來得比較蹊蹺,但欲火將刀疤的思維燒得短路,精蟲上腦的他自動忽略了這個細節。


    刀疤是穿著皮甲的,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不僅如此,內襯還有一件西域傳來的神秘軟甲。


    而兩位少年在強大的心理壓力下,幾乎是閉著眼睛在胡亂射擊。是故刀疤不僅躲過了一劫,而且滲出的血腥味更激發了他的野性!


    刀疤將手中箭矢猛地扔在地上,怒道:“想殺老子,沒那麽容易!”


    “此話當真?”跪坐在火盆前的當奇開口了。


    刀疤猛地將手中的彎刀一揮,擋在麵前,警覺地問道:“誰?”


    此時此刻,他已經聽到了對麵的聲音不對勁,這是個男人的聲音,絕對不是小野貓!


    當奇緩緩地掀開袍擺,露出了通體金黃的火葫蘆:“空同氏,當奇,問候樓煩王!”


    話音未落,當奇猛地將唧筒一拉一推,一條火龍從他的雙腿之間狂飆而出,卷著一股熱浪,張牙舞爪地撲向刀疤。


    刀疤下意識地再次揮舞起彎刀,這一輪刀法,舞得比剛才更猛、更密、更風雨不透、更水泄不通!


    但是,刀法再好,也怕火燒!


    猛火油燃起的大火無孔不入,在刀疤重重疊疊的刀影中間見縫插針,乘間抵隙,一條火龍的勢頭被分解為無數條火蛇、火蟲,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撲向刀疤。


    刀疤這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膽大,天不怕、地不怕,殺人無算,也曆經千險,剛才連弩齊射之時刀疤都沒有心生恐懼。


    但現在……刀疤恐懼了!


    刀疤發出了一聲連他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吼叫,丟掉手中的彎刀,順勢去捂自己的臉,去捂那一條黝黑發亮的大刀疤。


    但火蛇、火蟲顯然要比他更快一步,刀疤的用以遮擋的雙手,被瞬間點燃。


    而一張老臉之上,“唰”的一聲生起密密麻麻的紅斑,緊接著熊熊烈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刀疤全身緊緊包裹其中。


    刀疤的雙眼感覺一片灼熱,天地之間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一種熾熱的燒灼感彌漫他的全身。


    這一次,西域軟甲也沒用。


    當奇孤塗上齒死死地咬著下唇,手中連續不斷地拉動唧筒,將火葫蘆中的猛火油噴了個一幹二淨,仍不解氣。


    院中的守衛突然聽到了一聲這輩子都沒聽聞過的淒慘嗥叫,那聲音猶如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鬼咆哮,讓所有人都不禁毛骨悚然!


    緊接著“怦”的一聲,一團大火球隨著撞碎的門板、木屑從天而降,並在院中不停地翻滾,所過之處,騰起一溜火星與滾滾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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