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辯堂的輿論戰,成功將諸侯國的水給攪渾了,但是卻沒有達到使罪魁禍首——鄭太宰欣受到懲罰的目的,魏越因此對此嗤之以鼻。


    魏越親率墨俠堂的高手,潛入鄭國,計劃用簡單粗暴的手段,對鄭太宰欣還以顏色,畢竟這是老墨子親口下達的命令,必須執行。


    鄭國雖然已被打得千瘡百孔,但國內的政治鬥爭絲毫沒有停歇。


    內鬥就要亡國,亡國也要內鬥!


    鄭君乙對太宰欣把持朝政相當不滿,沒有一刻不想幹掉這個權臣;而太宰欣也向往“田氏代齊”的成功實踐,每天都在盤算著搶班奪權、上位諸侯。


    魏越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於其人之身,挑撥離間這種事情,諸侯能做,墨家也能做。


    這樣做的好處,既可以向罪魁禍首還以顏色,又不至於將墨家陷於尷尬之地。畢竟墨家好歹是天下顯學,並不是刺客兄弟會。


    這一段時間,在趙國人的支持下,太宰欣打了幾個漂亮的反擊,奪回了部分土地,心情相當不錯。


    入夜之後,太宰欣與眾將議事已畢,準備休息,並安排人選自己最中意的那個美麗小娘前來侍寢。


    太宰欣沐浴已畢,躺在錦被之中想入非非,然後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入室而來,然後腳步停滯,沒有了聲響。


    太宰欣連喚了女子的名字兩聲,結果沒有任何回音。


    太宰欣心癢難耐,心想這小娘還害羞呢,少不得本太宰親自去將她抓回來,好好疼愛一番。


    於是赤裸裸地跳下床來,君子坦蛋蛋地向前搜索,一邊搜索一邊口中猥瑣地輕叫,腳步輕盈得像是一隻發春的貓。


    猛然間,一件冰涼器物架在了太宰欣的脖子上,久經軍陣的他立即感觸到了,這是一柄劍——青銅利劍!


    而且太宰欣的第三的嗅覺能夠聞到這柄劍上發出的血腥之氣,這不是王公貴族的裝飾用品,而是吃過血的殺人之劍。


    太宰欣驚得立在當場,衝天的欲火被一盆冰水兜頭蓋臉給澆滅了。


    背後之人並不講話,但死亡的氣息重重疊疊地壓迫過來,讓太宰欣幾近窒息。


    太宰欣強自鎮定了半天,方才哆哆嗦嗦地說道:“壯士……壯士,有話好說……”


    來人冷冷地道:“誤國欺君,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欺君?


    難道真是那個混蛋、懦弱、窩囊、廢物的鄭乙派來的刺客?這個老小子居然敢刺殺本太宰?反了反了……


    太宰欣的思想還沒有轉過彎來,左臂一陣劇痛襲來,他低頭一看,半條胳膊已經被斬了下來,被來人緊緊地握在手中,舉在了自己的眼前。


    太宰欣恐怖地望著已經離開了自己軀體的手臂,半天才發出一陣慘叫,暈死了過去。


    刺客望了望手裏失去血色的半條臂膀,無奈地搖了搖頭。墨家除暴安良,殺人無算,但這種手下留情式的刺殺還真不多見。


    與此同時,為太宰欣獻計刺殺俱酒的家臣巫弓,也被墨家的刺客堵在了被窩之中。


    睡夢之中的巫弓被“啪”的一巴掌摑醒,他吃驚地捂住臉龐,色厲內荏地大喝道:“誰!”


    一柄鋒利的寶劍直接壓在了他的喉結之上,立馬讓巫弓閉上了嘴巴,他驚恐地望著黑暗之中難以辨別的麵目,不住地粗聲喘息。


    來人冷冷地道:“刺殺襄城君,可是閣下妙計?”


    巫弓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上下牙齒得得打戰,嘴唇連續翕動,半個音符也吐出不來。


    來人也不廢話:“黃泉路遠,一路走好!”


    言畢將被子一蒙,手中長劍順勢一劃,轉身就走。隻剩下巫弓的身體在被子裏劇烈地抽搐。


    鄭國的太宰欣,在守衛森嚴的府邸之中被砍去半條手臂,府中家臣巫弓和當值親衛全部被幹掉,這事在風雨飄搖的鄭國引起了軒然大波。


    鄭君乙雖然與太宰欣不對付,但是現在國將不國,兵權又全部被太宰欣所把持,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走的。


    鄭君乙親自駕臨太宰府對太宰欣進行慰問,隻見太宰欣的親信一個個怒目而視,將鄭君乙看得直發毛。


    太宰欣沒料到這個主使刺殺的廢物點心國君,居然敢親自登門探訪,心中的憤怒達到了頂點,差點就下令幹掉這個傀儡,馬上自己登基。


    但從昨晚到今天,一個疑問一直縈繞在太宰欣的心頭,刺客有機會將自己幹掉,但卻隻卸掉了半邊臂膀,警告意味非常濃厚,刺客的身份和動機如同迷霧一般,難以捉摸。


    太宰欣以傷重為由,堅決不見鄭君乙。


    鄭君乙雖然活得像一個傀儡一般,但一國君主的顏麵還是要的。


    自己貴為一國之君,親自登門探望,卻被太宰欣無情拒絕,心中也是出離的憤怒,立即拂袖而去,君臣關係進一步惡化。


    ********


    南鄭的造紙術也取得了進展,但紙張的質量比較粗糙,雖然也能書寫,但遠沒有達到批量印刷的效果。


    穿越者之前看過相關紀錄片,要造出高質量的紙張,必須“紙藥”。


    所謂\\\"紙藥”,就是向紙槽裏加入一定量的黏液,就能夠促使纖維在紙槽內均勻地漂浮分散,有利於撈紙。


    可是,因為紙漿纖維的比重大,在水中往往下沉,以致不能保持槽內紙漿合乎要求的分散度。這導致造出來的紙厚薄不均,還容易粘連。


    紙工中流傳一句俗話:“沒紙藥,莫幹活”。但“紙藥”這種東西,即使是在民國時期,都是各家造紙作坊的不傳之秘。


    而且各家紙坊的紙藥都各自不同,所以也導致造出來的紙各具特色。


    穿越者知道“紙藥”來自植物,但卻不知道是哪種植物。隻好將這個思路傳授給墨匠,讓他們廣泛收集、不斷試驗。


    這一日,田係拿著一張質地綿韌、光潔如玉、紋理細膩、平整柔潤的紙張興衝衝地找到了俱酒。


    “少子,少子,請看此紙。”


    俱酒一看,這種紙張與之前的那種色澤暗沉、質地粗糙的紙張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和後世的宣紙差不多。


    立即拿出新製的狼毫筆,蘸上鬆煙墨,在紙上刷刷刷連寫幾個大字,隻見墨韻清晰,層次分明,端的是一張好紙。


    俱酒驚喜地問道:“此紙何來?”


    田係道:“少子,弟子按照少子所囑之法,遍尋巴山秦嶺數百種植物,終於找到一種黃蜀葵,以此物浸水製汁,摻入紙槽,不僅抄紙容易,而且張張不粘。”


    俱酒大喜,戰國人民的智慧真的是無窮的,有時候,一項發明就像窗戶紙一樣薄,差的隻是用指頭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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