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事端的骨田乙是個莽漢,對大巫的那些障眼法向來看不上眼,眼見俱酒一方在一係列比拚中並不落下風,漸漸有些惱羞成怒,他霍然起身,向氐王行禮道:


    “我王,臣請白馬附體!”


    氐王雕忍是相對迷信的,剛才兒良的表演太過驚人了,秦軍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都能具有神通,這對白馬氐人的心理打擊是非常大的,甚至對他的王權也是有影響的,所以他也有意壓俱酒一頭。


    白馬附體,是白馬氐國騎兵的重要儀式,他們會在出征前虔誠地請求白馬神降臨,附在每一個白馬騎手的身體上,讓騎手們勇往直前,無往不勝。


    骨田乙所謂的白馬附體,不過是要調動騎手,展示一下白馬氐人的高超騎術,以及強大的騎兵作戰能力。


    骨田乙已經觀察過了,秦軍雖然裝備精良,但幾乎都是步卒。在西部狂野的大地上,哪能沒有戎馬矯健的身姿呢?


    既然這些小把戲比不過你們,那就玩把大的,把白馬氐人的高貨端上桌來。


    看到氐王默許了,骨田乙大手一揮,隊伍中的騎兵頭目率領數十名騎兵縱馬出列,眾人雙手張開,高舉天空,作一臉虔誠狀。


    骨田乙丹田發力,聲若洪鍾:“天賜白馬,佑我神兵!”


    眾騎兵齊齊高呼三聲:“天賜白馬,佑我神兵!”


    然後放下雙手,低首默念咒語,然後尖嘯一聲,守成了整個“白馬附體”的出征儀式。


    在俱酒看來,這意思就像清末義和拳一樣,出戰殺怪前,喝一碗符水,念數句咒語,神功護體,無堅不摧。


    白馬士卒在場中樹立起上百個草人,騎兵開始了他們的軍事操演,主要分為三個部分:


    其一,衝擊突破。騎兵排成縱列,向著草人陣中呼嘯著衝擊過去。白馬氐人的騎兵,馬蹄鐵與馬鐙自然沒有,連像樣的馬鞍也沒有,有的人就是在馬背鋪了一條毛氈,起到防滑作用,更多的人幾乎是爬在光溜溜的馬背上麵。


    體現在實戰中,這種陣形就是要攻擊敵陣的薄弱環節。選準一個位置,以一支騎兵縱隊衝擊敵陣,如敵陣鬆動,則長驅直入實施穿插。通過以點帶麵、輻射恐慌,迫使軍陣混亂,生成殲敵良機!


    其二,馬上騎射。不得不說白氐騎兵相當厲害,雙腿夾緊馬腹,雙臂開弓放箭,頻頻命中目標,整個過絲滑流暢,體現出高超的軍事素養。


    而且這些技能幾乎是與生俱來的,並不需要特殊訓練,氐人往往是召之即來,來則能戰。而中原騎兵則需要經過大量的訓練,方能達到這種水平。


    其三,機動性能。隻見領隊一聲忽哨,氐人騎兵突然由大隊變小隊,像一把火種撒向天空,頓時幻化成滿天星光。


    眾騎手看似隨意,實則有理有條,或三三,或五五,形成不同的戰鬥小組。


    各小組、各騎手之間互為掩護,彼此配合,時進時退,有聚有散,或攻或防,可圈可點,充分發揮出騎兵的機動迅速性能,體現出非常靈活的戰術水平。


    俱酒見了完全沒有雙方比拚的敵意,神情十分凝重地觀測著場中的變化,生怕漏掉一個細節。因為他知道,這,就是冷兵器時代的軍事霸主,直接關係到今後二千年,每一個朝代的興衰存亡。


    在這些天然的馬背民族麵前,自己沒有一點點值得驕傲的地方,反而是充滿了學習的熱情與致敬的虔誠。


    三場騎兵實戰操演下來,俱酒帶頭喝彩,連喝三聲“彩!彩!彩!”


    這是俱酒發自內心的喝彩,沒有一丁點做作。俱酒甚至盤算,未來一定要重金招募部分氐人騎兵,或作為騎術教官,或作為馴馬師,或者直接任命為將領。


    氐王雕忍覺得倍兒有麵子,一眾白馬臣屬也都沾沾自喜。隻有負責耕作部落的介山恢老大不自然,顯然他是不想讓骨田乙這麽搶自己的風頭,畢竟會盟是自己的功勞。


    而骨田乙看到成功挽尊,也是得意非凡,在操演結束之後,又指揮眾騎兵進行了一番十分花哨的馬術表演。


    或在快速飛馳中翻身撿物,或反坐馬背開弓放箭,或一人駕馭雙馬自由切換,總之展現出了白馬氐人高超的馬上單兵素質。


    突然一名白馬氐人騎兵快速馳入會盟台附近,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台來。拱手行禮道:


    “稟報我王,西北方向十裏外出現馬隊,人數約在百人左右,據前哨觀測……貌似秦軍!”


    嗯?!


    白馬氐王雕忍猛地一個激靈,現在他正在和秦國的客卿會盟,而會盟場地外圍突然出現秦軍騎兵,這意味著什麽?莫不是秦人給本王下得套吧!


    雕忍努力保持平靜,轉過頭望著俱酒:“客卿……”


    俱酒也是納悶啊,老子連拉車的馬都不夠使,哪來的騎兵呢?


    看著雕忍狐疑的目光,俱酒平靜地道:


    “氐王,某自東來,騎自西來,況某與右護國有言在先,貴我雙方,各派二千軍參與會盟,某方未超一人一騎!”


    雕忍轉頭大聲道:“左護國,派人速速前去,查探詳情。”


    俱酒想了一下,怕是便宜老舅的手下湊巧深入隴西腹地,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於是對氐王道:


    “某亦派人前往,以探虛實,以防不測。”


    雕忍不疑有他,何況這位少年客卿還穩穩地坐在自己對麵呢,怕他作甚,立即同意了俱酒的要求。


    俱酒下令,章蟜率領數騎,前去查看情況。畢竟章蟜長期在庶長菌改麾下效力,對秦軍的情況比較熟悉,一量有什麽誤會,也好解釋。


    章蟜領命,率領五人小隊,縱馬向西北方麵馳去。


    此時,馬隊也發現了四處出沒的氐人前哨,為首一人單手高舉:“停!”


    然後四下觀察了一番,感覺有危險在悄悄靠近,立即下令道:“全軍分作兩隊,一隊警戒,二隊具甲!”


    馬隊轟然應了一聲“諾!”立即訓練有素地分作兩隊,一隊負責操盾持矛,馳到外圍警戒,另一隊開始具甲。


    具甲:馬匹具裝,騎士披甲。


    這,是一支具裝騎兵!


    盡管人馬披的都隻是皮甲,馬鎧也並隻是遮擋馬身的重要部位,隻有當胸和身甲,並沒有做到全身披鎧。


    但,在戰國時代,人馬具甲披鎧,絕對是十分先進的裝備,要知道很多士兵作戰時還用不上皮甲,有的隻能用木製劄甲,邊遠地區隻能使用藤甲。


    為首一人,甚至頭上戴著一頂青銅兜鍪。要知道秦軍的兜鍪比例很低,兵馬俑中目前沒有發現頭戴兜鍪的俑兵。


    百騎具甲完畢,左手操盾,右手持矛,於風中列隊完畢,戒備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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