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許異斟酌再三,低首答道:“君上,韓國兩年之間,一刺相國,再刺封君,殊為怪異。”


    然後老許頭就不說了。君上你品,你細品,你細細品!


    作為一國之相,老許頭的水平還是挺高的,他這一席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把刺俠累與刺俱酒聯合起來考慮,並案偵查!


    盡管在俠累之死中,嚴仲子被快刀斬亂麻地解決掉了。但是太子與嚴仲子來往密切的痕跡卻不能完全洗掉,一直有太子行刺俠累的流言在隱晦地傳布,畢竟陰謀論任何時候都有市場。


    但這些事關太子的陰謀論,當然沒人敢說給韓侯。韓侯一臉迷惑,聽許相一言,勝聽一言:“許相何意?”


    許異無奈,繼續拱火:“臣鬥膽,韓國之憂,不在於外,而在於蕭牆之內也!”


    剛才還迷茫的太子韓屯蒙一下就急了,許老頭你特麽的放什麽曲裏拐彎缺德冒煙屁?這特麽的不是又把矛頭指向本太子了嗎?


    “許相,何出此言?我韓多事之秋,屯蒙豈能行此為親厚者所痛、而為見仇者所快之事?”


    許異老奸巨猾:“太子息怒,老臣未曾言及太子啊?不過韓俊之死,太子確實悲傷……”


    太子韓屯蒙見許異繼續陰陽怪氣內涵自己,更加怒了:


    “本太子是深恨俱酒擅殺韓俊,然也止於向君父直諫而已,許相此言,是要中傷本太子不成?”


    許異一臉苦笑卻暗藏得意:“太子何苦相形就勢,自入甕中?”


    太子韓屯蒙一聽反而冷靜下來,不好不好,中了這老小子圈套了。你特麽的敢內涵本太子,你也不低頭聞聞自己的屁股幹淨嗎?


    想到這裏,太子韓屯蒙一改盛怒,鼻子哼了一聲:


    “許相啊,襄城君於本太子有救命之恩,屯蒙與襄城,親若兄弟,豈能恩將仇報?”


    許異一陣腹誹,你特麽還知道人家救過你的命啊,天天“俱酒欲反、俱酒欲反”喋喋不休,恨不得置人於死地。


    太子韓屯蒙換了一張笑眯眯的表情,話鋒輕輕一轉,:


    “倒是許相,與襄城君成見頗深,齟齬不合。本太子還記得,許相曾大發神威,痛毆襄城君呢,許相曾記否?”


    臥槽!


    許異沒想到韓屯蒙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而且力道還十分精準,死死釘住許異的死穴。放眼整個韓國朝堂,大家都知道許異和俱酒不和嘛!


    當年許異輕輕伸出一個巴掌,還沒挨住俱酒的皮膚,俱酒就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神級假摔,那動作嫻熟的,外人看不出一點破綻,完完全全就是被許異給打飛了出去!


    這下輪到許異不淡定了:“太子是何言!是何言!老臣縱與襄城有百般不是,亦不至於派人行刺吧?”


    太子韓屯蒙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衣裳:“哼,難說哦!俱酒功高至偉,一戰封君,再戰自當封相,許相豈不忌憚乎?”


    許異氣得須發飛揚,渾身哆嗦:“太子一國儲君,當知慎言!事如沈司寇所言,太子家人、金餅印記、玉環信物,列列在場,太子如何自清?”


    太子韓屯蒙這會兒心情反而更加平靜了:“俱酒當年在晉,曾有一語,流布甚廣,不知許相曾聞否?”


    許異不知道韓屯蒙又下得什麽套,斷然搖頭:“不曾!”


    太子韓屯蒙笑眯眯地道:“本太子言與許相: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許相記好了。”


    許異一臉懵圈,他沒聽過啊。


    太子遂把俱酒當年演繹的故事給許異講了一遍,然後微笑著說道:“許相埋銀,會留字否?”


    許異第一次聽說這個故事,這特麽的不是兩個大傻子嘛,聽聞太子發問,當下斬釘截鐵地答道:“當然不會!”


    太子笑了:“然,許相不為,屯蒙豈會?”


    一直在冷眼旁觀二人鬥法的韓侯靈光乍現,猛地一拍幾案,打斷了太子與許異的嘴炮進程。


    韓侯嘿嘿冷笑幾聲:“寡人知之矣!事莫密於間,此用間耳!”


    之前韓侯心中迷霧重重,特別是太子和許異互相揭短,更令韓侯疑竇叢生。


    但當太子把襄城君擁有獨家版權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事講了一遍以後,韓侯心中頓時茅塞頓開,我大韓國這是被人用了離間計啊!


    太子和許異對視一眼,好嘛,咱倆人在這裏鬥法,是給君上破案提供思路呢!


    二人齊齊拱手施禮:“君上(君父)英明!”


    許異老臉臊得通紅,作為一國之相,沒能給君上出謀劃策,反而是君上自己找到了破綻所在。


    為了找補,許異主動遞話:


    “臣以為,此必楚人所為。襄城君大敗楚軍,連下三城,楚人無計可施,故而派人行刺,嫁禍太子,離間我韓君臣關係,此乃死間耳!”


    太子韓屯蒙也趕忙上前搭話:“許相言之有理,此必為楚子奸計!兒臣請君父下令,伐楚!”


    韓侯對這兩位的智商實在不敢恭維,也不理他們二人的話茬,捋著胡須、若有所思道:“楚、趙、鄭與我有仇,皆有可能。”


    看到韓侯繼續沉思,眾人皆不言語,生怕打擾君主的思緒。


    韓侯思索半晌也想不出個頭緒來,然後緩緩道:“此事徐徐圖之,先解眉睫之患。”


    韓侯望著自己幾個核心大臣,一臉悲哀,和你們這幫臭棋簍子下棋,早晚把寡人練廢了,還是寡人自己來吧。


    韓侯斷然下令道:“沈無損!”


    老沈心頭一驚,老子這回沒出主意啊,連聲都沒敢吭,但仍硬著頭皮上前:“臣在!”


    韓侯:“傳寡人令:司寇沈無損為寡人特使,前往襄城,慰問俱酒,賞錢十萬,絹帛八百,珠玉百斛,美女三十。盡言寡人信任之意,莫使其疑也!”


    沈無損一咧嘴,心道,君上,老沈是從那剛逃回來的啊,你你你這是把老沈往火坑裏推啊!


    韓侯又道:“敵施離間,意在韓國內亂。內亂何解?外治而已!”


    太子和許異、沈無損等人聽得高深莫測,一頭霧水,君主之術,何其深哉!


    韓侯道:“韓國雖弱,但不可欺,敵傷我寸,必還之尺!”


    許異小心翼翼地問道:“君上,敵為之誰?楚耶?趙耶?鄭耶?”


    韓侯冷哼一聲:“伐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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