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第一時間見到了俱酒,他像欣賞一件寶貝一樣打量著這位傳奇的小師弟。看得時間長了點,看得穿越者心中一陣發毛。


    俱酒隻知道墨子有二十親傳弟子,也就是所謂的“兼字令”二十高管。當然還要算上他這個二十一郎。


    當時索盧參向俱酒介紹過墨子的親傳弟子,俱酒隱約對魏越有點印象,但不清楚其在墨家的地位,不知道他是墨俠的首領,更不知道他竟然是魏國公室遠支出身。


    魏越與俱酒共入內室,屏退左右而詳談。


    俱酒首先關心地問到墨子的近況:“俱酒當年無知,承蒙恩師錯愛,賜予‘兼字令’,忝列墨家之列。俱酒無時無刻不在掛念子墨子他老人家的近況,每日沐手焚香,祈禱上蒼,唯願他老人家身體金安,以佑我墨學昌盛。越師兄,不知師父他老人家近況可好。”


    魏越道:“小師弟,師父近來有些難啊,而且……皆因你小師弟而起……”


    俱酒聞言大吃一驚,自己是想背靠墨家這棵大樹好乘涼,至少能做到自保。但自己一未參與墨學具體事務,二未與墨家諸子有任何深入交往,不知如何竟能成為老墨子的煩惱根源。


    俱酒急忙直起身,雙手恭敬的打個了揖:“俱酒惶恐,還望越師兄教我。”說比深揖到地,以額觸地,半晌不起。


    魏越虛挽一下:“小師弟請起。”


    俱酒立起身來,正襟危坐,一臉正色地盯著魏越,等待著魏越的答案。


    魏越道:“十年前,子墨子曾遊曆天下,歸來言於眾弟子,路遇墨家有緣之人,或可令墨學大行天下,曾麵授一令,便是公子你了。當時公子年幼,墨子也不敢確定公子未來走向,故言道,公子與墨學淵源,有待天定。”


    “去歲索盧參無意之中救得公子,親眼目睹天之異象,歸告墨子,一時師父對公子頗為期待,命人約公子前往墨宗,親自麵談。”


    “後來公子入韓、戰楚、封君、使魏,一係列傳奇經曆,源源不斷地傳入墨家。遂在墨家引起軒然大波,一時爭議紛紛,導致師父難堪。”


    俱酒之前就從韓軍中的墨者“滕”處得知,自己在韓國南部一係列戰爭行為,在墨家內部引起爭議。


    對於“非攻”這一墨家理念,俱酒明白其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過於理想化。甚至墨子許多理念都有理想主義的成分在裏邊,夢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


    俱酒一路行來,也在深思怎樣才能“非攻”內核進行改造,主要是要賦予其新的內涵,以便自己入墨之時能夠應對,以便讓墨家學說能與俱進,真正讓先進思想造福人類。


    隻是墨家畢竟博大精深,憑自己在部隊受指導員熏陶的那點東西絕對不足以應對,再加上原宿主的學識記憶,也不得其解。故而經常苦思冥想,尚未形成對策。


    俱酒皺眉言道:“越師兄,可是‘非攻’之爭?”


    魏越道:“此其一也。”


    此其一也?這麽說,還有二、三?自己身未入墨,就已經成為墨家的熱議話題。


    俱酒道:“願聞其詳,師兄教我!”


    魏越道:“子墨子年老,墨家內部暗流湧動。故而有人欲借小師弟之事,行分裂墨家之實。此其二也。”


    俱酒暗暗一驚,果然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墨家在曆史上影響之大,非一般諸子所能比。所謂“世之顯學,儒、墨也。”


    後世甚至有學者稱墨子是“東方的馬克思”。知識界持“墨學馬克思主義等同論”者不在少數。


    更重要的是,墨家具有其他諸子所不具有的嚴密的組織性、紀律性、戰鬥性和團結性,有先進的思想、有廣泛的信徒、有深入的群眾基礎、有自己的行動武裝,墨家已經初具了後世政黨的雛形。


    但墨家仍然沒有扛得住曆史的車輪滾滾,最終消失在曆史深處,可能有著複雜的原因,但魏越今天所說的墨家分裂,絕對是重要原因之一。


    俱酒再次一拜,慚愧地說道:“俱酒之罪也。”但他心裏一直犯嘀咕,老子並沒有入過墨家大門一天,怎麽就變成了某些人分裂的借口了?


    魏越仿佛聽懂了他的心聲,說道:“欲加之罪,其無辭乎?小師弟無罪,隻是成為了某些勢力削弱墨子權威的借口而已。”


    俱酒道:“越師兄,關於俱酒有違墨家‘非攻’理念之事,容某來日親入墨家,向師父和諸位墨者解釋。”


    俱酒知道這一場辯論不可避免,他已經綜合自己兩世的學識與靈魂,再加上端木仲敖的輔佐,開始準備辯論賽文案了。


    魏越道:“除此之外,有人散發雜音,認為小師弟經曆雖然傳奇,但對墨家無尺寸之益,反而有遺患之禍。”


    俱酒心中一中苦笑,這真是“人在地下室,也能躺著中槍”啊。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請教魏越:“俱酒錯在何處,請越師兄指點一二。”


    魏越道:“師父當年曾說過,小師弟是墨學有緣之人,可令墨學大行於天下。故而有人以此為借口,明為攻擊小師弟無益於墨學傳播,暗則影射師父晦暗不明、識人不準,故而師父頗感棘手。”


    事情這麽嚴重!?


    俱酒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給一代宗師老墨子帶來了這麽大的苦惱。


    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怎樣才能將墨學發揚光大呢,以報老墨子的知遇之恩,並使墨家力量為己所用呢?


    俱酒略略思忖,對魏越道:“越師兄,師父當年有沒有錯看俱酒,此事輪不到俱酒置喙。但俱酒準備了幾樣東西,欲麵見師父是呈上,或有助於墨學。”


    魏越道:“小師弟,越此次前來,就是要告知小師弟,子墨子計劃入楚一行,五月初五墨宗之行暫且取消。”


    這,就是魏越前來安邑尋找小師弟的重要原因。


    老墨子之所以遠行,一方麵是到楚國確實有事;另一方麵,也是想避開墨宗內部的這些非議,間接推遲了俱酒入墨時間,也給予他更充足的準備。


    俱酒對此原因也是心中明鏡,不禁暗暗感激。


    他拱手道:“那俱酒就簡單向越師兄稟明一下,俱酒所獻於墨家者,筆、墨、紙、硯及印刷之術。”


    接著,具酒邊說帶比劃,甚至還在絹布這上繪畫等形式,將文房四寶的樣子及雛形向魏越描繪了一番。同時將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的思路也向魏越描繪了一番。


    魏越雖然聽得有些發懵,但也是相當的震撼!他清楚地明白,這幾樣東西如果成為現實,尤其是印刷術和造紙術,必將對墨學的傳播起到幾何級的推動作用,這將比現在的墨家徒步講學傳播速度提高百倍甚至千倍。


    俱酒現在不清楚,公孫舞將自己的設想搞到了什麽程度,他說道:“越師兄返回時,請到洛陽麵見一位公孫舞先生,某書一封親筆之劄,或可有一二收獲。”


    當然,在俱酒的心裏,墨家要大行於天下,最終要確立奪取政權的野心,隻有努力取得國家政權,控製國家機器,才可能將政治綱領變為現實,以發揮墨學對國家、對社會、對人類、對曆史正向影響力。


    俱酒暗暗下決心,墨家這支力量,還是必須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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