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便宜老媽”時,公子俱酒差點沒哭出來。


    便宜老媽並沒有什麽大病,隻是太過於思念自己的兒子了。畢竟誰的孩子才十二三歲,在國際上各地的跑(沒錯,就是國際上),當媽的不操心呢?


    俱酒穿越之前自己二十五歲,穿越之後過了一個年,在這個時代如今隻有十三歲,而眼前這個“便宜老媽”頂多不過二十七八歲。


    根據禮法,自己就得跪在這個小姐姐麵前,恭恭敬敬地喊上一聲母親,這種尷尬真令人啼笑皆非。


    可以想象拜見另兩位夫人將會更尷尬。


    “兒臣給母親大人請安!兒行千裏,母親思念成疾,兒大不孝!”公子俱酒硬著頭皮拜了下去。


    一邊拜一邊默念,我是十三歲,十三歲,十三歲!


    秦贏夫人身著曲裾深衣,紺上皂下,發髻高聳,玉簪斜插,渾身上下散發著端莊、賢良、淑德的氣質。


    她因病體弱,斜倚在榻上。未曾開口,已經泣不能言。斷斷續續的說道:“我兒起來、我兒起來。”


    秦嬴夫人捧起兒子的臉龐仔細端詳半晌,滿臉淚痕。


    數月之前,這個寶貝兒子突然身染怪疾,一病不起,昏迷不醒。在聽信了巫祝的勸告以後,被移到了祖廟,接受祖先神靈的護佑。


    在這期間,聽聞兒子突然蘇醒,並動手毆打奴仆。但當秦贏夫人趕到的時候,他又再次昏迷過去。


    國君為了進一步治療自己的兒子,根據巫祝的建議,帶著他前往曲沃宗廟拜祭祖先,以求庇佑。


    鴉山遇襲的消息傳來,自己五內俱焚,生怕自己這個寶貝兒子有什麽閃失。天天焚香禱告,以淚洗麵。


    此後各種神乎其神的消息不斷傳回耳中,什麽神靈相助、什麽背叛晉室、什麽韓國大夫、什麽帥師出征、什麽軍事天才、什麽被封高爵,一天一天總被驚喜所困擾,一出一出好像戲劇在上演,令秦贏夫人又驚、又歎、又怕、又喜。


    晉國混成現在這個鬼樣子,秦贏夫人已不抱什麽複國的希望。經曆過公室殘酷鬥爭的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權傾天下,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健康成長,做一個富家翁足矣。


    是不是天下的母親都有這樣的希望?


    然而這個兒子居然不走尋常路,越來越讓她擔驚受怕,越來越讓她看不透,這,還是那個文弱、聽話、懂事的小俱酒嗎?


    今天,當這個活生生的兒子突然出現在麵前時,她發現仿佛換了個人似的,長高了、魁梧了,也變黑了。言行得體,舉止大方,最重要的是眼神中有了一絲閃著亮光的堅定。


    她沒有多想,或許男子漢就是要經曆了磨煉之後才能成長。她不知道,對麵確確實實是另外一個靈魂


    “阿兄!阿兄!”兩聲清脆的叫聲傳來,未等公子俱酒回頭,一團粉色的身影就從背後撲上了他的肩頭。


    一個頑皮的小女孩像爬樹一樣緊緊裹緊他的脖子。


    另外一邊,一個步履踉蹌的小娃娃也碎步跑了過來,見姐姐爬到了阿兄的肩頭,自己反正也爬不上去,索性抱住了阿兄的一條腿,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腳上。


    “阿簡,快快下來,壓壞了阿兄;阿約,莫要坐地上,起來起來!”叔贏夫人躺在床上虛弱的呼喚。


    侍女拖了這個,又拽這個,而兩個小丫頭則不依不饒地纏著公子俱酒不放。


    通過記憶搜索與印證,這,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兩位一母同胞妹妹!


    俱酒不喜反憂,不禁眉頭緊鎖。


    自己這個便宜老爹造的什麽孽呀!國將不國,還生產這麽多“拖油瓶”,這讓自己怎麽在外邊安心奮鬥呢?


    在亂世之中,這些親情因素分分鍾成為敵人的人質啊。


    但在自己的便宜母親和小朋友麵前,公子俱酒還是作出了正常的反應。


    畢竟自己在這個時代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人作為社會性的動物,有時候也渴求一點親情的撫慰。


    他一隻手把坐在地上的肉嘟嘟的阿約抱了起來,又伸出手將趴在背上的阿簡往上推了推,親親熱熱地叫了聲妹妹。


    爬在肩頭的姬簡,約七八歲的樣子,抱在手上的姬約,年約三四歲的樣子。(沒錯,這裏是用了姓,在春秋戰國時期,男子稱氏,女子稱姓。)


    姬約發現了哥額頭上的傷痕,那是在鴉山墜崖時樹枝掛傷的。也發現了他脖子上的傷痕,那是在汾陘之戰中被盧鏟所傷。


    姬約奶聲奶氣地說:“阿兄受傷了!阿兄受傷了!”


    秦嬴夫人連忙上前察看,連喚:“我兒遭罪、我兒遭罪了”。說著說著又是淚眼盈盈。


    大妹姬簡也懂事地從背上跳了下來。


    公子俱酒笑著道:“無礙、無礙,母親勿憂。”


    小妹阿約疼愛地抱著阿兄,在阿兄額頭上吹了兩口氣:“阿兄不疼,阿兄不疼!”然後用肉嘟嘟的小嘴巴親了一下傷口。


    公子俱酒突然間感覺到心頭一熱。這,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家人,最最親近、毫不設防的人了。


    想想如果這個國家滅亡,這兩個花朵一樣的妹妹命如流水、身世飄萍,突然就有一股信念在體內升起,自己要努力保護她們,也衝刺一把每個男人都向往的英雄夢。


    陪著兩個小妹玩鬧了一會兒,又陪著母親說了一會兒話。


    俱酒告訴這位“小姐姐母親”,已經和便宜老舅見過麵了,並把自己計劃送他回國繼位的設想告訴了母親。


    秦嬴夫人麵露憂色,這位哥哥和自己並沒有多少交集,隻不過都是秦靈公的骨血,有著血緣上的關係。


    但公室的這種嫡庶之間的親情是十分淡薄的,除非是一母所生有所不同。


    即使是一母同胞,也沒有絕對的親情,在權力的巨大誘惑麵前,任何絆腳石都會毫不猶豫地被鏟除,包括自己的親生父母,這就是生在君主之家的不幸。


    秦嬴夫人憂慮半晌,方才緩緩說道:“我兒……量力而行。”一個母親的憂慮與擔心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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