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七一抬手,才發現身上沉重。看了一眼朔月,那張秀顏渡成紙麵,卸下強勢,應承:"好,朔月,先去換身幹爽的衣服吧。"


    待一切收拾妥當,顧錦七和朔月一身清爽出來時,李慶已經備好了酒菜讓兩人暖身子。


    "將軍,我們邊吃邊談。"


    顧錦七示意朔月一起坐下,一觸及到飯菜香才真發覺餓了。自打從將軍府出來,到現在還不曾沾過食物。


    直到吃了七八分飽,才抬起頭問李慶:"現在戰勢到哪種情況了?"


    李慶略微垂首,暗嘆口氣:"公子,我們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這場大雨一下,物資運送起來就相當困難。而且現在我們所盛不多,如果天氣再不轉好,隻要我們再轉移一次戰地,各方麵都將麵臨虧空的窘態。"


    顧錦七思及片刻,放下筷子靠到椅背上,那額發上還有盈盈的水汽。眸光一眯:"北疆那邊什麽情況?可是對我們青城地麵的一切都據以封嚴,包括百姓逃難流入的?"


    這一問倒還讓李慶目中閃出一撮安慰的喜光,忍不住豪邁著誇讚:"這一點北疆二皇子還真是人意。北疆那邊一直聲稱百姓是無辜的,所以湧入那邊的百姓並未受到任何阻礙。"神思一轉,再次凝重啟音:"但據說北疆已經和敵軍達成援助協議,太子那邊很快就會有物資人力輸入他方。將軍,這對我們將很不利。不過這場大雨也吧太子攔在了半路,此一兩天內他方還不會接到北疆軍隊方麵的任何援助。"


    這些早在顧錦七來這裏之前就已思及明白,這一刻親耳聽到,心中還是有一種別樣滋味折磨翻攪,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倒有一種委屈在血脈骨髓之中細細流竄,一道翩翩身影,邁著盈盈公府步悠然跺進她的心裏,讓她條件反射地想起他詭辯之後從她手中奪去的。直到退去朔月和李慶,一個人細細思縈了,心中一個個藉口終於劃上句點。這一切的矛盾揣測無非就是,他真的能狠下心致她於死地?


    她和北疆的淵源,大概是沒有人會明白的吧,就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秘密!


    顧錦七陡然立起身,臉上一點笑意像刻渡上的一樣,那樣亙古清析。如果左右都是死路,那麽賭一次糾葛,賭一場情迷又如何?賭過了君墨也是好的!


    對著外麵招喚一嗓,男子立於麵前了,盈盈笑道:"李將軍,接著先前的方案作戰,北疆的援助這兩天不是不會到麽,那我們就先渡過這兩天再說。"


    青城戰火仍舊繼續瀰漫,親眼見到了,顧錦七才發現傳言中的糟糕透頂原來就是這個模樣。連日大雨,李慶所說的軍備不足的現象已經開始出現。派人催過幾次,畢竟天災,此刻人力盡顯無為。宸軍整體軍力仿佛一剎頹敗退弱。


    顧錦七細細斟酌著李慶先前的作戰計劃,企圖尋求一條對宸軍更有利的戰鬥方案。營外一陣喧譁,須臾一縷香風浮進,已經有人靠進埋首作戰圖的顧錦七身邊。


    輕括的噪音這一刻也唯顯靜寂:"你就一個人跑來這裏作戰,現在可曾感到無力了?"


    顧錦七驚詫著側首,顧長源那張沾了雨水如百合芬芳的俊顏就大呲呲的招搖在眼前。晃得她一陣明眼昏花:"大哥?你怎麽來了?"


    顧長源挑了個椅子坐下,身體前傾,靠近她幾分:"這不很明顯麽,我來幫你。據我所知北疆的人馬風雨兼程已經過來了。有了他的支援,敵軍實力便會更加訊猛增長,我如何忍心看你一人在這裏孤軍奮戰。"猛然起身,修指撫上她的眉宇,接著眉頭一蹙,隻覺指腹溫度灼人:"你果然病了,拖著這樣的身體你還想打仗麽?"


    她以前長期在西塞那邊,這邊的氣候是他不熟悉的,地界也是,如今大雨連連,她胸口的傷口隱隱作痛。顧長源經商,她戰場,但是在這個地方看著顧長源,仿佛是提前計劃好的一般。


    顧錦七心中一窒,如有千斤巨石墜在心口,除了下沉便隻能下沉。拿開他的手,靠著椅背坐下:"這點病不算什麽。"倒是洛染……"真的已經到了?支援敵軍的軍備和兵力都已肅整完全?"


    顧長源一剎執滿探究的光,兩兩對望半晌,才點了點頭說:"是的,他來了。"


    顧錦七淡淡地嘆了口氣,仿佛茉莉一般的香氣飄散了出來,刺得顧長源心疼…


    "如今看來沒有其他辦法了,隻能硬碰硬的打一場了。"


    顧長源靜靜的凝視她:"你想怎樣?北疆前來助陣之前,我們與敵軍死磕的勝算尚且有那麽幾分,如今洛染來了,機率就變得十分微渺了,你想清楚了?"


    顧錦七看著屋外雨勢作片刻沉思,瞳孔中似有繁華盛世倒塌頹變成為廢壁殘垣。有些時候絕地無法,就隻能誓死反擊。目光再一收回,已經執滿堅定:"我想清楚了,不硬碰一次幹幹讓他們拿了青城的天下,宸國很多地界終有一日也會麵臨被北疆吞噬殆盡的危險。"


    顧錦七扯開嘴角僵笑,接著喚來李慶和朔月,將作戰方案重新整翻。把以前完全對麵進攻稍作調整改成幾麵包超,但時間一定要做整體撐控,否則力量就太過薄弱了。


    李慶點頭深思之際,忽然發現其中弊端:"將軍,洛染一來,我們兵力本就不足,這樣力量一分散豈不更加薄弱?"


    幾雙狐疑的眸子齊齊對準她。


    顧錦七清淺笑出:"我沒有讓你們必須一舉得勝,隻是讓你們拖延時間,其他的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我心中有數"如若不是這場大雨,宸軍取勝或者不在話在,但現在靠實力取勝已然天方夜潭。她不但是將軍,而是還是黑夜中的人,獨自鎖定某個目標她也很在行,所以,如今她隻能採取自已擅長的法子,深入敵軍主營,擒賊擒王!


    眾人離去之後,顧長源也被顧錦七送走。顧錦七直接進了內室,換了一身裝備,習慣性的轉動撫摸兩下手上的花色扳指。未走正門,幾步飛竄就已從後邊盈身躍出。項著微薄的細雨,一路出了主營,直奔敵軍營地而去,朔月緊隨其後。


    第82章 晨曦破天光


    西域大帳之外,數不清的崗哨等距離排列開來,現在果然關鍵時刻,兩軍防守都相當嚴密。顧錦七隱在暗處辨別了一下方向。從崗哨的分布情況來看,人手越繁密的地方為主帥置身場所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此想過,手中一根幾米長的金絲繩索一撩,就已勾到高空的一根建築物上,隻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已抓住繩索翻身上去。另一端再一次拋出,掛上另一端的那刻,一條暢通無阻的高空之路便盈然眼前。顧錦七身輕如燕,矮下身子快速穿行而過。輕身一躍,就已穩穩落入敵軍的主營內。急挪幾步,藏身一摭擋物後觀摩須臾,目標即已鎖定,就已利落出手,幾步竄行到主帥營地的崗哨後,一個用力擰斷了對方的脖子。幾個來回下來,眼前一亮,那人一身黑衣打份,已在瞳孔之內盈然閃爍。


    桌案後的男子一驚,這種驚摻雜了兩種不明的成份,起初是驚艷。眼前人麵色瓷白,五官精緻如畫,心中自為佳人一亮。接著便是攸關生死的惶恐,若論裝束,又儼然一個男子,而且從氣息已經看出來者不善。要喊,顧錦七麵上始終含笑,幾步輕移,就已到了男子麵前,中指利器發著錚亮的光指對著他的喉嚨。男子所有的反抗當即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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