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麽由著他去了?你知道他身無武藝,會有多危險嗎?!!!”公良飛郇回想起當日自己被斬斷雙腿的一幕,這種恐懼讓人不寒而栗。“將軍!”公良飛郇的身子實在是支撐不住情緒上如此波動,胸肺之間像炸開一樣的疼痛。“咳咳──”“飛郇!你聽我說!我……我不是沒有勸承遠,但他心意堅決,不要任何人尾隨他同去。”隋行謙扶住公良飛郇,苦苦解釋道。公良飛郇已經被這全身上下的疼痛淹沒了,最要緊的是──他心痛!眼看著薛承遠為自己身臨險境,而自己卻像個廢人一樣躺在這床榻上,對一切可能的危險都無能為力。“他說缺藥為你解毒,他想救你,我勸不住,隻能讓他走。”隋行謙說的哽咽,公良飛郇聽的流淚。“南峽腹地還有多少人馬?”公良飛郇緩了緩,按捺住心緒。“若是不擾民征兵,還有十多萬,但此時不是應戰的良機。”近來氣候變化十分頻繁,若是沒有取勝的十足把握,隋行謙不想倉促開戰,這也是公良飛郇之前的用意。隻是眼下薛承遠的安危,卻變成了他心中的大事。“可他這麽去了,萬一……”公良飛郇不敢去想萬一。他是他現在唯一的寄托,唯一的愛。如果他有什麽事,自己做鬼都不會安心。“承遠走時說,給他六日時間。”“六日?”公良飛郇目光沈痛,問的恍然。“六日,已經三日了,不如再等等?”隋行謙扶著公良飛郇靠回枕榻上。公良飛郇捂著胸口,提了口氣上來,虛弱的道:“派人嚴守每個臨近玉濤山的關卡,一旦發現他,就護送他回來。”“好,我這就去部署。”即便守住全部關卡,也還是保護不住你。既然你孤身一人,就不會走大道而去。可我卻隻能為你做這些了……承遠,為什麽?如果我還剩下了最後的日子,也隻是想和你一起度過,知道麽……想著想著,公良飛郇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月華如熾 51 (美強生子)第五十一章怪石嶙峋的玉濤山起伏跌宕,最富盛名的則是山頂那纖塵不染的玉濤湖,一泓清澈的湛藍湖水環抱於群山間。薄薄的陽光之下,濕潤朦朧的霧氣彌漫之處,山澗裏幽靜而迷離。穿著粗布衣裳的薛承遠,頭戴鬥笠,背負藥筐,正是一副采藥人的模樣,在最險峻的山峰棧道上沿著岩壁攀走。既然是一個人孤身而入這玉濤山,便不可走那陽關大道,或者是任何有關卡守衛的地方。曾在這玉濤山的靈虛觀中住過不少日子,加上那時常常來這山巒裏尋找稀有的藥材。薛承遠對這裏的地質情形和道路都還算熟悉,因此這次決定孤注一擲從山後方攀上那采藥的棧道,一路前去濮陽曆淵所在的靈虛觀。這兩日風餐露宿很是辛苦,棧道因為戰火年久失修更是險境迭出,隻是薛承遠心中惦記著公良飛郇的傷勢,也就自然對這一切障礙和艱險都視若無物。淩晨攀上了這若湯峰,已經有五個多時辰了,薛承遠望著前麵彎彎折折的棧道,心中在盤算著還有多久才能接近靈虛觀的後方。越接近靈虛觀,就能發覺越來越多的士兵駐紮的營帳。這些人的服飾早已更換了沅西兵士固有的棕紅色,裝束也略顯簡單和怪異,隻是從那營帳外紮著的大旗,能夠明顯的辨認出這一定都是濮陽曆淵手下的人馬。薛承遠定了定神,繼續在吱呀作響的棧道上小心翼翼的前行,隻要通過這一段路途,就能順利到達靈虛觀的後方了。可誰知就在一處轉彎之地,腳下突然一滑,轟隆隆的碎石瞬時跌落,山穀之間瞬時揚起塵土。“是誰?!”營帳裏衝出了幾個士兵,指著山上大喊道。薛承遠心中一驚,沒有停步,繼續向前走去。“誰?!”本想這山巒之中迷霧重重,驚起落石的也可以是飛鳥走獸。這些士兵未必就會草木皆兵大動幹戈,可事實卻出乎了薛承遠的意料。“你是誰?”終於繞過了這一處極為艱險的彎道,薛承遠的麵前突然傳來了一個帶著厚重沅西口音的聲音。薛承遠抬頭打量他。這所來之人很是魁梧,麵色黝黑,穿著一身破舊的戎裝,隻是精神看起來也有些萎靡。“在下是這玉樺鎮上的采藥人,今日……”“采藥人?”那人盯著薛承遠看,似乎不大相信。“確實,以往在這若湯峰上采到過極好靈芝”薛承遠說著便卸下了身上的藥筐,給他示意。那人擺了擺手,說道:“這山峰已經封鎖了將近兩年,你既然是這玉樺鎮上的人,怎麽會不清楚這禁令?”“這……”薛承遠一笑,道:“知道,自然是知道,隻是鎮上有人重病,需要這靈芝救命,所以還請大人網開一麵。”“網開一麵?嗬嗬……你認為可能麽?”那人狠笑,咂了咂唇,說道:“按照王爺的指令,違背這禁令的人都要處死。”說著那人“噌”的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大刀,明晃晃的閃在了薛承遠的麵前。遇到這麽一隻攔路虎,應當怎麽辦?很顯然,講理是講不通的。既然如此,薛承遠也隻有另想辦法了。“濮陽曆淵?”薛承遠問的隨意而淡然。那人一愣,臉上變得很僵硬,沅西境內敢這樣稱呼他們王爺的人,屈指可數。“大膽!你是什麽人,竟敢如此冒犯我們王爺!”男子大刀一橫,恨聲問道。薛承遠將那藥筐一甩,重新背到了身上,彈了彈肩上的落灰,道:“自然是舊識,他曾傳於醫術給在下。”舊識?王爺向來不傳醫術給外人,又怎會有這樣一個弟子?是真是假?那人正在左思右想,薛承遠已經先前一步繞過了他,端直向棧道的盡頭走去。“你……站住!”薛承遠停步,微微一側頭,卻沒有看他,隻是道:“在下今日有些醫術之事恰好想向王爺請教,還請官爺行個方便。”看這人衣著粗樸,身形瘦弱,相貌卻是難尋的清雅秀美,別有一番說不出的風韻,似乎……真有些像誰。聽他說的如此誠懇,男子也不覺之中動了惻隱之心。隻要王爺真的認識他,放他一條生路未必不可。但如果他是天雲軍隊派來的奸細,那就該……“你真的認識我們王爺?”那男子冷聲詢問道,沿著棧道的邊緣走向薛承遠身前。“怎麽?你不信?”“我們王爺向來不傳醫術給皇族之外的人,你說他傳於醫術給你,那你是……”男子逼近薛承遠,低低的試探道。薛承遠微微一笑閉口不答。既然這個人並不認得他,此時暴露身份會有什麽下場還很難講。“實話告訴你,若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答複,今日你隻能做這刀下之鬼。”“你想要什麽答複?”薛承遠挑眉睨了他一眼。濕潤的雲霧縹緲來去,恰恰在兩人之間醞釀起了一種玄妙的氣氛。“這樣吧,如果我問你這個問題,你能答的出,我就會放你過去。”“請問。”“既然你說王爺傳於醫術給你,那……王爺的另一名字叫什麽?”薛承遠聽後點了點頭。看來這麵前之人並不粗蠻魯莽,這個問題倒是問的極為巧妙,能夠區分出皇族與尋常子弟之間的區別。“濮陽裳媛”薛承遠淡淡答道。月華如熾 52 (美強生子)第五十二章那人心中猛的一震,這人答的分毫不差,看來確實和王爺有些淵源。“你……”審視著薛承遠,如若要放行也必須確定他是個對王爺無害的家夥。薛承遠笑問道:“怎麽,還不能走?”看這人笑的如此淡定自若,那人不再遲疑,伸臂一展,道:“請。”一個時辰後,薛承遠就在一隊士兵的尾隨下終於到了靈虛觀。方才審問他的男子先進觀內通稟,不一會兒便走了出來。“王爺請您先到正堂去候著。”那男子的態度已然成了畢恭畢敬,對著薛承遠回道。“有勞了。”薛承遠作了一揖,抬步便像觀內走去。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細雨,踏著長滿青苔的石板路,一汪翠綠之中卻難掩滿目瘡痍,眼前的斷垣殘瓦出賣了這些時日難以為繼的堅持。這不再是薛承遠記憶之中的靈虛觀了,舊地重至朦朧的眼中似乎泛起了當年的一幕幕。“遠兒,到了。”煦煦春日清風之中,一輛馬車停在了靈虛觀的石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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