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秀公子微微彎唇,手腕一翻,刀尖勾住了阿醜的褲頭,他沒像剛才那樣動手,隻慢慢劃著布條。阿醜看這俊秀公子斷了他的腰帶,現在又要劃破他的褲頭,要讓他光了身麽?這是作何呢!他們厭惡他的臉醜陋,便要這般羞辱他嗎?阿醜不顧不管什麽了,猛然推開他身前的人,就是大少爺要怎打罰他都行,便不能這般羞辱他!那人沒想他敢有此舉,沒有防備他,便被他推離了身,手中的匕首也劃歪了,生生刺了阿醜的皮肉裏,尖細白亮染了血。阿醜不管什麽,心裏是害怕的,他不知道這些貴人公子們到底要做什麽,隻想趕緊離開這兒。奪門而逃的阿醜跑得急衝衝的,也不顧身上不整的衣物和大腿間的傷痛,隻往樓下跑,要逃離這醉霄樓。阿醜一跑出門去,大少爺就跟了出來,不用急著去追人,直接從二樓往下躍去,就要去攔阿醜。阿醜跑得急,不僅撞了人,還撞翻了一小廝端的水酒,一時間樓下亂了,那小廝指使著樓裏的打手要去捉阿醜,捉住了就要好打他一頓。那幾個大漢同從二樓追下來的大少爺一樣,眼看就要追著阿醜了。而阿醜一條腳已踏出大門了,就隻差把另一條腿伸出來,正是此時,從外走進的一人擋了阿醜的路,阿醜硬生生地撞向那人。阿醜沒摔倒,被他撞著的人也穩住了身子,阿醜還沒抬頭,頭頂就響起一道令他熟悉的聲音。接著,阿醜隻感到下巴一痛,被人緊捏著,強迫他抬了頭。對上那張臉時,阿醜不敢看那人,趕緊閉了眼,胸口像是被什麽重擊一樣,呼吸一怔,阿醜都不敢吸氣了。那人低頭一看,隻看到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胸膛和那精壯的腰身,這身體雖健壯,可也還是少年之身,沒完全脫去稚氣,還有一抹青澀留著,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身體。“你怎會在此?”這醜奴他是認得的,好歹他也救過他一命,他怎記不得?隻是沒想到竟在這處遇見了。“你!我救過你!你……你今日救我!”阿醜不敢看他,急急說著,眼還是緊緊閉著,這倒惹得那人笑了。那人剛放開手,大少爺就上前來了,一見那人,便驚了麵,眼中更是驚詫著的。那人叫阿醜睜了眼,阿醜不敢,那人狠狠捏緊他的下巴,阿醜受不住疼,慢慢打開眼皮。一入眼的就是那美得極致的人,那容色白如冰霜,滑如冷玉,那眸妖色染盡,耀眼如月,卻偏偏又隱著些陰鷙,美得華麗也是令人生懼。那唇紅如血,正輕輕勾起彎出柔雅的魅姿。這人美如天上的仙人一般,凡人不得此美,生不得這容顏。有人看呆了眼,恍了神,有人卻不敢看,害怕看。“我有何不能看的?”那人問著阿醜,血紅的雙唇勾著笑。阿醜是怕這人的,卻又想看這人,隻盯著他,說不出話。“三公子何來此地了?”大少爺望著那張美顏,眼裏盡是驚歎,沒想在這能見這人。那人掃了一眼大少爺,唇邊輕輕笑然,也不說話,轉眼又望了阿醜。“三公子可否將那醜奴放了,莫讓他髒了您的身。”那人終於正眼瞧大少爺了,慢聲開口道:“你是何人?”大少爺一怔,隨即揚了笑,說道:“三公子可不記得夏銘了?”夏銘麽?他生辰的時候夏大人倒是帶了一子進宮來過,這人是夏府的大公子了?“夏銘……”他是沒多大印象的,像是從沒見過這夏府大公子一樣。“三公子可記起在下了?”夏銘上前一步,麵上露著喜色。“這醜奴是何人?”沒想這三公子並沒搭理他,倒是問起阿醜了。“他是府裏的奴,今日隨我外出,一時犯了錯,怕主子責罰他,就往外逃了去,不想就衝撞了三公子了。”三公子瞥了一眼夏銘,妖眸裏的陰霾一閃而過,華光瀲灩著,別人不知他,隻道這人美色絕麗。可夏銘是知的,這三公子向來就是深沉狠毒的人。“你要如何罰他?便是打罵一頓麽?”三公子看著夏銘,冷聲著。“這奴犯了錯,自當要罰的。”夏銘不明三公子是何意,隻得說了真話。“如此……他今日衝撞了我,便讓我領回去打罰吧!”這夏銘是夏大人的長子,生得清俊風流,一身的貴氣傲然,這姿容是美的,但他見了就心生厭煩。“這……”夏銘沒想這人會出此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張臉還是這麽醜……”美得極致的少年隻顧著捏緊阿醜的下巴,眼視阿醜的臉,輕聲言說著,早忘了夏大公子這號人了。第二十三章阿醜再次踏進他想也不敢想的地方,一切恍若在夢中,不論是那少年,還是此刻的身處所在。阿醜低著頭,孤零零地站了一旁,前方那人的容色,他是不敢看的。“殿下何要帶此人回來?”說話的是一名中年太監,他的主子今日出宮,竟帶了個醜麵的人回來,叫他怎不驚詫?“上次便是得他相救,今日遇得他順道帶了回來。”少年輕輕笑然,紅如血的雙唇彎出魅姿,那眼還是那般明麗光耀,如妖月魅人。若不是得這醜麵的小奴相救,那日雨夜,他許被後來追殺他的人擒了殺之,又怎安穩地坐著?這醜奴雖醜,可終究救過他一命,他就是看不得他,也是帶了他回來。若不是如此,他怎管得了他人的死活?“便是他?那殿下可要如何安排此人。”那太監凝神一刻,朝著少年道。“讓他在宮裏呆個幾日再放他回去,多賞他些銀子罷!”上次他倒是給了這醜奴些值錢的東西,那雖是在他眼裏算不得什麽,可也夠貧窮百姓用許久的了,這次遇著他,且再賞他些東西也無妨。那太監得了令,正要帶著阿醜退下,前方少年開了口道:“你先退了,等個半刻鍾再來領他去。”少年才話落,那太監就退下了,接著少年又道:“邢風也退了吧!”阿醜這時稍稍抬了頭,見了一名黑衣冷峻的男子從少年身後走出,遵從少年的命令,也退下了。阿醜一直不敢看殷子湮其實還有些別的,就是殷子湮身後那冷峻的男子令人感到懼意,渾身散發鋒利冷顫的氣息,阿醜是不敢與他對視的。“你可有同他人提到那夜的事?”殷子湮站起身來,走向阿醜,高挑挺拔的身形是好看的,不是阿醜那種健壯強勁的身軀,是另一種高挑俊美,不禁令阿醜想到那夜為他擦身時的情景。那修長的身子,那白膩的胸膛,還有兩粒豔豔的鮮紅,細致的膚色……還有腰下那……阿醜不敢再想了。羞愧之意慢慢湧上心頭,他怎能像個惡徒一般想著他人的身子!那便是與那些心術邪惡之人有何不同?何況這人還是男子。“你在想何事?”殷子湮望著阿醜,隻見他的麵漸漸泛紅,頭也越來越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