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司徒逸不提,元帥府中,水琉璃拿著一塊桂花酥,弄成細小的碎塊,小心地把它們放到一個透明的玉瓶裏。白羽凰悠閑地品著碧螺春,回味著剛才的餃子。“這是什麽?”白羽凰指著瓶中一隻圓滾滾、亮晶晶、很像珍珠的蟲子問道。


    “是夢見。在苗疆很常見的一種蠱蟲,喜甜食。進入人體後,會吸食人體內的糖分。”水琉璃指了指瓶底扒著桂花酥吃得正歡的小珍珠蟲道,“它進入人體會鑽入血管中,吸取糖分。當人體內的糖分少到一定程度時,就會感覺到乏力、嗜睡,甚至昏迷,最終丟了性命。可等人死了再檢查死因,也隻能得出營養不良導致猝死的結論。”


    “真是惡毒。”白羽凰敲了敲瓶子,“那個下蠱的家夥留不得。”


    “的確。”水琉璃抱著黑貂,麵色很是難看,“你知道嗎?那個混蛋下的是兩個夢見!一公一母!”


    白羽凰張大了嘴巴。


    “場所、食物、配偶!在這三點具備的情況下蠱蟲們會選擇交配然後迅速產下後代!如果在晚上一點,今天就隻能去收屍了。”水琉璃冷笑道,“我活著一天,就決不允許有人用蠱做這麽下賤的事情。”


    “我也不許別人傷害我的弟弟。”白羽凰合上扇子,一臉嚴肅,“你有頭緒,可能是何人所為嗎?”


    水琉璃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有件事,很奇怪。”


    “什麽事?”白羽凰很好奇,能讓水琉璃奇怪的是什麽。


    “白羽靜似乎知道自己中了蠱。”水琉璃話說得很緩,似乎在考慮怎麽開口,“七星海棠是苗疆的奇物,幾乎家家都會種植。因為它散發出來的香味可以驅蠱去毒,甚至可以直接殺死低級的蠱蟲。”


    白羽凰端起新換的茶杯,良久道:“羽靜知道有蠱卻又中蠱,這很奇怪,除非是……”


    “除非是他不得不中。”水琉璃冷笑一聲,“你們皇家有的是法子逼人就範。”


    白羽凰歎了口氣,剛想說什麽,卻聽得一陣敲門聲。


    黑影推門進來,略一行禮:“主上,藥師,屬下已經排查過了,有一件事最為可疑。半個月前四皇子在禦花園不慎落水,被恰巧經過的李貴妃恰巧救起,據說當時李貴妃又很恰巧地把自己的燕窩讓給了四皇子喝,說是壓驚。”


    “哼。”白羽凰不屑地一挑眉,卻聽水琉璃淡淡地說道:“夢見喜甜,藏在燕窩中剛剛好。”


    “的確,如果是李貴妃送的,羽靜的確是不得不喝。”白羽凰沉聲道,“羽靜好端端的,跑到禦花園做什麽?還失足落水恰巧被李貴妃救起,那些侍衛死哪去了?”


    “主子,您這算是問道點子上了。”黑影嘿嘿一聲,“據說當日下朝後,有個小太監來找四皇子,傳話說皇上有事商討,要他一個人到禦花園的未明湖邊等候。”


    “這不可能。”白羽凰皺眉,“皇娘當年就死在未明湖,要不是太後攔著,父皇早就把未明湖給填了,現在他見到未明湖都還繞路走呢!”


    水琉璃一挑眉,填湖啊……


    “誰說不是呢。”黑影繼續說道,“於是我們在四皇子落水的地方仔細檢查。雖然事後有人做了處理,可我們還是發現了暗階的痕跡。”


    “暗階?”水琉璃問道,“就是那種看起來像是正常地麵,可卻是中空,人踩到後四周無處借力的機關?”


    “對。”黑影點頭,“四皇子就是這麽中招的,我們找了當日傳話的小太監,結果發現他前幾天突然惡疾,死了。”


    “殺人滅口嗎?”白羽凰低吟道,“去查查他是怎麽進宮的,又在那個宮裏做事。”


    黑影記下來,卻見水琉璃道:“李貴妃一介深宮妃子,怎麽能接觸到苗疆蠱毒師?”


    “嗬,自己碰不到的,可不代表娘家人碰不到。”白羽凰嘴角含笑,滿眼的嘲諷,“千百年不變的法子麽……李貴妃,水軍都統的親侄女,當朝二王爺的母妃啊……不過,現在都隻是猜測,還無法確定就是這個女人所為。”


    “我有一個好主意。”水琉璃想了想,叫黑影去準備一份燕窩,“四皇子病了,她肯定曾經派人前來慰問。如今白羽靜病好了,我們就可以給她送上一碗燕窩,說是四皇子感念李貴妃掛念,特地送的回禮。如果你是李貴妃,不久前才下蠱傷了人,現在收到這麽一份回禮,你敢喝嗎?”


    “果然是好主意。”白羽凰一拍手,吩咐黑影照做。另外他也讓影衛們留意二皇子和那個水軍都統,看有沒有接觸過苗疆的人物。


    “蠱毒師,不一定來自苗疆。”水琉璃突然開口,有些厭惡地說道,“在苗疆,所有的醫師、蠱毒師都歸我的管轄。隻要有合理的理由,我並不反對下蠱,無論是救人或殺人。可有一類蠱毒師,他們把人隻當作是養蠱的飼料和容器,沒有人性與良知,以培養邪惡的蠱獸來滿足自己的私欲為樂,他們被稱為邪蠱師。苗疆曆代藥師都定有規定,一旦發現這種人,就要立刻清除。”


    “清除?”白羽凰好奇,“怎麽清除?誰去清除?”


    “清除,就是殺。”水琉璃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現在,有我負責。”白羽凰被這一眼看得一個激靈,連忙喝下一口熱茶暖暖胃。


    “清除他們,是曆代藥師的責任。”水琉璃沉思了一下,“師傅當年死在追尋幾名邪蠱師的路上。而那次的清剿我沒有去,當時師傅身邊也沒有隨行的人,所以我猜測,可能還有漏網之魚,僥幸活了下來,流落到了中原。這幾個時間,很像他們的風格。”


    白羽凰點點頭,黑影連忙記下這些線索,打算出門時卻被水琉璃叫住。


    “等等。”水琉璃從懷中拿出十二個小木牌。這是很小巧的牌子,隻有半個拇指大小,正麵刻著苗疆月見草的圖案,背麵,是一隻張狂翩飛的蝴蝶,可仔細一看,卻又像一個“水”字。木牌很清,散發著如同月見草般的淡淡清香,很好聞。


    “你們影衛每人拿一個,帶在身上,能避開一般的蠱、毒。如果受了重傷,將它含在口中,可以續命。”水琉璃指著背麵的圖樣,“另外,這牌子是我的標誌,如果有人認得它,那麽他不是來自苗疆,就是被逐出苗疆的邪蠱師。”


    黑影心下一片感激,立刻拿了牌子出去分。白羽凰看著水琉璃一臉幽怨:“琉璃,你偏心……”


    “噗――”水琉璃立即噴了他一臉的碧螺春……然後,水琉璃很淡定地轉過頭,用手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冷冷道:“活該!你哪有他們有用。”


    白羽凰瞬間石化,一臉悲憤的蹲到牆角中蘑菇,完全忽略了被噴了一臉為什麽他完全不生氣的問題……


    最終,白羽凰還是戴著軟磨硬泡死纏爛打來的木牌,很狗腿地陪水琉璃逛京城的藥材鋪……


    蠱毒師想要養蠱,就一定要用到藥材。雖然說有些藥材可以自己種植或者上山采集,可有些藥草是苗**有的,比如月見草之類的,就必須到藥材鋪購買了。


    水琉璃每到一家藥店,總要先站在門口嗅一嗅,再決定進去與否。白羽凰看著有趣,便笑道:“你這是幹什麽呢,跟個小狗似的,不過挺可愛。”


    水琉璃狠狠地刮了他一眼:“笨,每種草藥都有它的味道,有時候嗅覺,遠比你看到的更真是,使用起來更方便。”


    “那你站在門口問一下就能確定這家藥鋪買不買苗疆的藥材啊?”看到水琉璃理所當然地點頭,白羽凰一挑眉,低聲笑道,“鼻子這麽靈,可不就是狗鼻子麽……”突然看見水琉璃冷冷的一個眼刀,白羽凰立刻閉嘴,跟上。


    水琉璃一直走,一直聞,最後終於停在了一家藥鋪麵前。這家藥鋪叫百草堂,在巷子的最裏麵,房屋的樣式很古老,看起來像是經營了很久的百年老店。水琉璃抬腿,抱著黑貂走了進去。


    這家藥鋪的生意似乎不是很好,隻有一個學徒抵著桌子打瞌睡。水琉璃也不叫他,徑直走到藥櫃前,慢慢看了起來。


    “啊!”不多時,那個孩子醒了,看到店裏的水琉璃先是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樣貌,頓時呆住了,直到白羽凰不耐煩地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才反應過來。


    “啊,對不起。二位,我是百草堂的小六子,師傅進貨去了,今日我看堂。”小六子紅著臉說道,眼睛卻是偷偷看向水琉璃“二位想要點什麽?”


    “有風行草嗎?”水琉璃很隨意地問道。


    “哎呦,真是巧了。”小六子一排頭,不好意思地笑道,“姑娘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前幾天來了一位客人,買走了所有的風行草。你看,今天掌櫃都親自去進貨了。”


    “我說的是產自苗疆的風行草。”水琉璃故作不信,“你會不會記錯了?這種藥草應該很少有人買的,怎麽可能斷貨呢?”


    “唉,姑娘我說的可是實話,那位客人的手筆可真大,一下子就買走了店裏所有的風行草,還下了訂單,以後繼續要來拿貨呢!”


    水琉璃和白羽凰對視一眼,水琉璃對那小六子點點頭,與白羽凰走出了百草堂。


    “風行草是養蠱必不可少的基本草藥。”水琉璃對白羽凰說,“那個邪蠱師一定還會再來。”白羽凰點頭,安排了影衛輪流監視,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逛了幾乎全京城的藥鋪,雖說收獲頗豐,可也是累的夠嗆,正好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白羽凰擔心水琉璃的身子受不了,便找了離百草堂最近的一品樓,打算先飽餐一頓,然後回府再另作打算。


    可天不遂人願,剛一踏進酒樓,就聽到二樓雅間傳來一個有些輕佻的聲音:“呦,這不是三弟嗎,怎麽有空繞這麽遠的路來一品樓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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