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的事情鬧得很大,但又很小。


    很大,是因為許多人都在等著這件事。


    而很小,又是因為百姓們依舊什麽都不知道,在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不似以往,一打仗便嚇的心驚肉跳,慌亂不已。


    這便是文鬥與武鬥的區別。


    武鬥打從準備動手的那一刻起,便會天下皆知,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而文鬥則是不到最後一刻,外人幾乎是得不到半點消息。


    就如同當下的許昌一般,世家大族們全都在謹小慎微,等著王驍與曹操的內鬥出現結果。


    但尋常百姓,卻依舊覺得王驍與曹操是模仿君臣,是千古未有的賢臣聖君。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曹操要封魏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天下。


    離得近一點的諸侯們,全都已經到了許昌來給曹操道賀,同時也是為了刺探軍情。


    對此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倒是毫不在意。


    隻不過附近的諸侯其實也沒有幾個了,河北隻剩下幽州的袁家三兄弟還在負隅頑抗,他們與曹操有殺父之仇自然是不會來道賀的。


    剩下的也就劉表和孫權了,其他的就隻剩下交州的士燮、漢中的張魯以及益州的劉璋和遼東的公孫度,他們離得太遠了根本就無法在一個月內趕到,自然也就不來了。


    劉表與孫權此前都輸給了曹操,到現在為止傷都沒養好。


    尤其是孫權,輸的那叫一個慘痛。


    如今是一點再戰之力都沒有了,此番前來賀喜,也是存了賣個乖,看能否與曹操暫時停戰的打算在其中。


    隻不過這才剛來就聽到了一個讓人意外的好消息。


    “王驍跟曹操要翻臉了?而且大概率會在曹操封王當日動手?”


    孫權派來的使臣還是上次來給曹衝慶生的人,孫權的堂兄孫賁。


    而劉表派來的則是自己麾下最倚重的謀士之一,蒯越。


    二人都是一到許昌便開始收集情報,然後就知道了這件事。


    孫賁最先坐不住,立刻便來找蒯越了。


    雖然孫權跟劉表是死對頭,但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在曹操這個龐然大物的麵前,他們之間的那點齟齬還是能夠接受的,無非不過是殺父之仇罷了。


    上麵的人都已經這樣說了,他們下麵這些人當然是有樣學樣了。


    因此孫賁才會在第一時間就跑來找蒯越的。


    “蒯異度,此事你怎麽看?”孫賁一邊說著,一邊還有些不安地摸著下巴嘀咕道:“上次我來的時候,也是類似的光景,我當時也以為他們會相互內鬥,但是一直到今天,他們都沒有真的鬥起來。”


    “所以我有些擔心,這一次不會他們又在耍我們吧?!”


    吃一塹長一智,孫賁可是一點都沒有忘記,當初被王驍和曹操戲耍的事情。


    “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要插手就是了,安心看著吧。”


    “要是真的鬧起來,我們就渾水摸魚,要是沒鬧起來我就吃曹操幾天的飯,說兩句好聽的,然後轉身就走,無論如何對我們都是沒損失的。”


    蒯越說到這裏卻是忽然頓了一下,然後又一臉好奇的對孫賁問道:“說起來,你們這次又帶了一艘大船,我看上麵還有一個很大的籠子,不會是又裝著什麽奇珍異獸吧?”


    “嗯。”


    孫賁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王驍不是就喜歡這些東西嗎?我這次弄了的大家夥來!在這地上我就沒見過比這東西更加巨大的家夥,這次我倒要看看王重勇他是不是還能舉得起來?!”


    蒯越聽得是眉頭一皺,但心中卻已經有了計較。


    “你別是弄了一頭象來吧?這玩意要是他王驍真能舉起來,那就當真是活見鬼了!”


    陸上最大的東西?無外乎也就是象了。


    但是蒯越卻覺得孫賁有些吃擰巴了,王驍是莽夫不錯,但莽夫又不是傻子。


    誰會好好的沒事做,去舉象啊?


    這特麽就不是人會去做的事情。


    但聽到蒯越的話,孫賁卻是無所謂的咧嘴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他王驍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正常人誰會去舉兕?但他就是舉了,既然他都舉了兕,那這次我就給他換個大家夥,讓他舉個痛快!”


    “行吧,隨你。”


    蒯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孫賁自己要搞事,那就隨他去。


    反正自己老老實實不作死就行了。


    ……


    與此同時。


    一支從益州而來的商隊也已經到了許昌。


    “多謝各位載我這一路,就此別過了。”


    一名帶著鬥笠和麵紗的男子與商隊眾人道別之後,便徑直來到了北城區。


    這裏是許昌的富人區,所有的達官顯貴宅邸都在這裏。


    這人站在北城區柳絮街上,左看右看。


    “兩側都有柳樹應當是柳絮街了,直走三百步,便會到玄武大道,然後右轉,進入玄武大道,緊跟著再走四百步便會看見一棟宅邸,那便是丞相府了。”


    男子好似在背課文一般的說著,然後便按照口中所述走著。


    隻是等他到了地方之後,卻不禁有些傻眼了。


    “這是?”


    男子的確是到了丞相府,但就是位置太不對。


    這不是正門,而是側門。


    站在這側門,男子幾次想上前敲門,卻又都忍住了。


    “不行,我這第一次來登門,又帶了如此大禮,無論如何都不能從側門進,這不是平白讓人小看了嗎?”


    男子看著手中的木匣子,轉身便要離開。


    打算圍著這丞相府多看看,先找到正門再說。


    但是他這剛一轉身,麵前的側門卻是打開了。


    一人匆匆從丞相府內跑了出來,同時口中還在不斷的抱怨著:“司馬仲達,你這小子別得意的太早,不過就是一個涼州刺史而已!我早晚有一天……”


    話還沒說完楊修便與這男子撞了個滿懷,二人都摔倒在地上,男子帶著的鬥笠與麵紗也被撞掉了,露出了一張……醜的有些猙獰的麵容。


    “你……”


    楊修看著男子有些意外與錯愕,似乎是沒想到這天下竟然還有生的如此之醜的人。


    但隨即楊修便反應了過來,急忙上前將男子給攙扶了起來。


    “閣下沒事吧?我這也是出來的太急了,沒料想到這側門居然還有人?”


    楊修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這男子的衣著。


    隨後忽然來了一句:“閣下是益州人士?”


    此時男子已經將鬥笠和麵紗都重新戴上了,然後點了點頭:“在下益州張鬆,是來拜見王丞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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