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所言並非是一句氣話。


    次日,大軍便已經開始行動了。


    五十萬大軍,陳兵官渡,整個黃河岸邊全都是袁紹軍中士兵的身影。


    旌旗招展,人聲鼎沸,一望之下,好似連接天地一般。


    入目之處,盡皆甲士。


    刀劍碰撞,甲片摩擦,低聲細語。


    明明都不過是一些細小的能夠被忽略的聲音,然而在這一刻卻變得格外響亮起來。


    因為這聲音足夠多,因為這些人足夠多!


    五十萬大軍啊!這可是足足五十萬之眾啊!!


    縱觀古今,十萬大軍便已經足以踏平大漢疆土附近一些強勢的番邦外國了。


    今日,袁紹不過坐擁河北四州之地罷了。


    但卻有兵卒五十萬,其中漢軍約有三十萬,剩下的二十來萬全都是烏桓人、鮮卑人、甚至是匈奴人。


    整個大草原上,超過一半的兵力都被袁紹給拉了過來。


    他們無論是否自願,也不管是因為什麽而來的。


    但今日他們都站在了袁紹軍的最前麵,成為了開戰時,第一個死的人,也是第一個殺死曹軍的人。


    那些各部落中的首領,有的歡喜,有的苦澀。


    歡喜者,此戰結束之後,他們將會得到袁紹賞賜的大量財物,甚至是在袁紹的幫助下成為大草原的最強大的王!


    苦澀者,此戰結束之後,他們必將會被其他首領所吞並,因為站在最前線的胡人士兵,都是他們部落之中的勇士!


    “人山人海不足以形容袁紹之兵多。”


    荀彧立於軍中看著河對岸的那漫山遍野的士兵,心中也是一陣的震撼。


    那樣的軍勢,那樣的兵力,縱觀天下唯有袁紹能夠拿得出來了。


    “便是當年的董卓,與之相比也要差了許多啊!”


    荀攸深吸一口氣,而後幽幽道:“此戰,袁紹勝,必會大軍南下奪下豫、徐、兗三州之地,而後揮師北上,掃蕩漠北草原。”


    “別人的刀畢竟是別人的刀,既然已經廢了,那就不如直接融了重鑄一把自己的刀,用起來必然會更加的順手。”


    王驍對此也是相當認可的,畢竟袁紹的這一手其實並不算高明。


    隻不過是那些胡人貪婪成性,目光短淺,又在袁紹諸謀士的計謀下相互掣肘,最終導致沒有一個人看出了袁紹的目的。


    “別說是袁紹,此戰若是我軍勝了,最多兩年必定會揮師北上,掃蕩草原,確保北邊未來百年之內再無戰事!”


    想要徹底滅絕草原胡人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們太多太多了,並且有一些人根本就不是土生土長的草原人。


    即便是滅了鮮卑,屠了烏桓,將整個大草原血洗一遍。


    但用不了幾十年的光景,這些地方便會如同沒人料理的草地一般,長出許多的雜草。


    而這些雜草便是那些胡人。


    雜草是除不盡的,胡人也是殺不完的。


    大草原那麽大,總會有漏網之魚的。


    因此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百年的安穩而已。


    但對於一個王朝而言,百年的安穩已經是相當不易的事情了。


    當然如果百年之後,依舊有雄才偉略的君主,能征善戰的猛將,足智多謀的文臣,那想要在謀一個百年安穩,也並非是難事。


    “如此便是再好不過了。”


    荀攸聽到王驍當即便笑著點了點頭:“自武帝那一朝,冠軍侯封狼居胥之後,天下武將莫有不想再現當日冠軍侯之神威,蕩平漠北草原的!”


    “而如今,這一戰既能決定中原王朝未來百載的命數,亦能將漠北草原各族的將來給算計的死死的!”


    王驍聞言隻是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麽。


    他正在仔細的盯著袁紹的大軍,他在想袁紹打算如何渡過黃河?


    黃河是他們對峙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最難突破的一條屏障。


    黃河之水洶湧,若無戰船是萬萬過不得的。


    但如果他們乘戰船過河,那便是自尋死路。


    自己可不是宋襄公,可不是滿口都是什麽仁義,等著對麵過了黃河,整理好軍陣之後在動手的。


    因此王驍倒是挺好奇的,袁紹到底打算怎麽過河?


    “對麵一點要過河的意思都沒有,僅僅隻是在用人數上的給我們施加心理壓力,不過也的確有些用處,當下不少士卒都些不安了起來。”


    荀彧仔細地看了一番袁紹軍的動向,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後這些士兵的神情,不由的眉頭一皺。


    但想想也是,十萬對五十萬。


    一個要打五個,這怎麽看都是輸的可能性更大。


    更何況對麵也並非是當年黃巾賊那般的流民而已,而是貨真價實,經過操練,上過戰場,刀刃上見血的士兵!


    此刻即便是還沒有一點動靜,但那肅殺之氣,卻已經將曹軍這邊不少士兵給壓得喘不過氣了。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冒出,呼吸更加是急促的不行。


    “心理戰術而已,很是常見,我現在更加好奇的是他們打算如何過河?是直接戰船壓上來?還是說……有其他的打算?”


    就在王驍說話間,河對岸大軍之中,卻是忽然走出一人來。


    袁紹身著明黃色的盔甲,手持一柄長劍,立於黃河的滔滔濁浪之前。


    渾濁的河水倒映著袁紹的身姿。


    這位放眼天下,除了劉協之外,或許是最高貴之人正默默地看著王驍:“今,紹帶甲百萬,出兵討賊!曹賊禍亂宮闈,欺壓聖上,屠戮忠良,人盡皆知!”


    “我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好生思量!是戰?是降?”


    “降者生,戰者死!”


    “降者生!戰者死!!”


    袁紹這最後一句話,被身後的五十萬士兵齊聲喊出。


    聲勢之浩大,竟令眾人無法在聽得見黃河之水的半分動靜。


    不少士兵更加是神情慌亂,似有要潰逃的意思。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王驍的身旁,一名將軍聞言竟然不由的後退了一步。


    “夏侯傑,你想死不成?!”


    王驍冷眼盯著夏侯傑,這個在演義中被張飛一嗓子吼死的家夥。


    而後上前一步,將他給提了起來。


    “你怕他們的聲音大?那我就讓你聽聽我的聲音大還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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