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亦然真的是龍,那麽……突然變成龍身,不隻是赫連澈被嚇一跳,亦然也會不敢置信的。  所以,他才會這麽瘋狂的想要逃離。  逃離赫連澈的身邊。  我想,我是明白亦然的。他在害怕,他怕赫連澈會懼怕他,會覺得更一條龍親親我我如無稽之談一樣荒誕……所以,他隻能選擇逃離。  果然,亦然聽到赫連澈追來的聲音屏息凝神,絲毫不露出自己的氣息。  心又不可抑製的痛起來,待赫連澈遠離,我躍過去企圖平複亦然狂燥的心。  他在吐血……一定傷心欲絕……  我一點點摟緊他,試圖將自己的微薄的暖意傳給他,亦然總算安靜下來,卻失去了知覺,把我砸倒在冰麵上。我摟著他,感受這片刻的溫存。  冰麵乍裂,我們掉落下去。  冰下的水冰冷刺骨,亦然無意識的隨著水流漂流,直到落入水底,才緩緩變回那個精靈鬼似的少年。隻不過,此時的亦然,褪去了醒著時的調皮、陽光、溫暖,變得哀傷、難過、不知所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幼年時期那個被澈師兄‘遺棄’在麟山悶悶不樂的亦然。  不,比起那時的亦然還要無助。  我攬著他,慢慢向上劃去。  亦然緊閉著雙目靠緊我,毫無血色的雙唇的一翕一合,似乎在說著什麽。  我無法聽清,拚命遊到冰麵,一個手肘擊開再度結冰的冰塊,我帶著亦然掠出水麵,落到附近荒草地裏。  我想放下他才看他的傷勢,可是亦然死命的摟著我,口中呢喃的話語此時變得清晰起來。  ——不要……澈,不許不要我……  ——澈,別丟下我……  ——澈,你嫌棄我了?  ——澈……  “亦然!亦然!我拭去他唇角殘留的血絲,隻覺心痛如絞。  亦然微弱的睜開眼,看著我半響,才道:“辰師兄,澈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不是的,他怎麽會不要你呢?你別胡思亂想。”我忙不迭地應著,看著他那空洞的眼神,比淩遲還要難受!  “不,你在騙我……你在安慰我吧?”亦然微閉了下雙眸,仿佛累極,他呢喃著,“他會嫌棄我的……他看到了我的龍身……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他不能接受的……就連我……就連我……也是不能接受的。更何況……更何況是他!咳咳……”  亦然蜷縮成一團,窩在我懷裏,瑟瑟發抖。  “亦然!如果他不要你,我會要你!”我脫口而出。  “真的?”亦然微睜著雙眸,緊緊地看我,他輕聲道,“辰師兄,我知道你對我好……”  “你知道就好!”我欣喜道。  “你對我比澈師兄對我都好,隻是……隻是……我……我心裏隻能容下他一個人……”亦然麵帶愧疚。  “別說了……”我製止道。  我不想知道真相,我隻想在他身邊嗬護他,保護他,並不想知道他的心意!  一點也不想!為何亦然要告訴我這些!我摟緊他,低聲道:“亦然,愛你是我的心意,接不接受,是你的事,總之,你記住,愛你,隻是我一個人的事。”卷四 風雲變,並肩攜手獨占神話 第十四章 錯綜複雜的糾葛  “愛你,隻是我一個人的事。”如此篤定,如此含情脈脈的話語從江佑辰口中滑落,我怔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喜歡我,他愛我,他不顧我的心意,也不想知道我的心意,隻是全心全意地說,愛我。  不感動是假的,更何況,他也並非什麽紈絝子弟,說說罷了,一直隱忍至今才對我表明心意,可見愛之深刻。可是我心裏已經滿滿地威下一個赫連澈,再好的人,再濃的情,我也無法接受了。  胡思亂想中,徹骨的寒冷直透胸膛,我打了個冷戰,江佑辰快速脫下外袍獎我光裸的身子裹起來,擁入懷中,細語安慰:“亦然,不要多想。”  “辰師兄,帶我走好不好?”我貼著他的胸口,維持著渙散的意識,乞求。  江佑辰身軀一震,並未答話,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帶我離開這裏……”我再度開口。  “好!”江佑辰想通了什麽,抱起我,信步朝前走去,“師兄帶你離開這裏,隻要你一聲令下,  師兄能幫你辦的,一定都為你你辦好!”  “我沒什麽要求……不要讓他找到我就好……”  ————赫連澈獨白————  自與亦然重逢以來,經曆的事越發的詭異、匪夷所思。  亦然日魄的稱號我自然知道,但具體情況卻不得而知。隻覺得他比之常人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異能。  ——比如那次透過魂引,亦然輕而易舉地看到了被束縛在那裏的魂魄,而我隻能感知——感知那些躁動發狂的陰戾氣息……  ——再比如,亦然的血能根治我的咳嗽,甚至能治好佑辰的病……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龍!  震驚是在所難免的,任何人見了自己歡愛的對象變成一條巨大的龍也會震驚,我還沒反應過來,亦然卻已經撞開我朝外掠去。  糟了,他一定是看到我的眼神……我回神連忙披衣追趕,可找了許久都找不到他。他故意隱匿了氣息,亦然本就非池中物,一旦鐵定心思想做什麽事,旁人根本無法組織。我在偌大的分舵中轉了又轉,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  “亦然……亦然!求求你別再躲了好不好?有話我們好好說不行麽?何苦躲起來?”  “亦然!我不會嫌棄你,我也不會懼怕你,你出來好不好?”  “亦然,之前師兄曾大一把你弄丟過一次,那個時候,真是生不如死,你難道還想讓我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痛不欲生嗎?”  “亦然!”  “亦然……”  ————分割線————  赫連澈失魂落魄地沿著長長的甬道走著,茫然四顧,口中喃喃叫著白亦然的名字。  可是,那個淘氣鬼卻消失了蹤跡,遍尋不見。  因為,此時,被他所念及的人已被江佑辰帶離了黑鷹堡的分舵。  碧血堂的實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覷的,江佑辰命秋水收拾好一處別院,封鎖消息,便帶著白亦然住了進去。  沐浴的藥水也已準備妥當。  江佑辰褪去白亦然身上被自己披上去的外衫,輕輕將他放到木盆裏,一點點擦拭著。  藥水有彌合作用,白亦然變成龍身時被撞破的肌膚慢慢愈合,露出一道道淺淺的刻痕。  肌如凝脂,江佑辰摩挲的動作忍不住輕柔起來,情不自禁的俯身,印上白亦然蒼白的還帶著血絲的唇,輕輕的,宛若對待珍寶一樣,慢慢觸碰然後慢慢分開;再緊貼,再分離;緊貼,深入,舍不得分離……  終於按耐不住,江佑辰將白亦然濕漉漉的身體擦拭幹淨,抱到床邊放好。他並不急於蓋被子,因為屋裏早已準備了火爐,爐膛裏的火光映著那嬌嫩的肌膚,讓人更加想入非非。  江佑辰跪坐在床邊,瘋狂地吻著那每一寸裸露的晶瑩剔透的肌膚——手背、手腕、手臂、前額、廉價、雙唇;脖頸、肩頭、鎖骨;胸膛、肚腹……甚至腳趾……  沒錯,他已經瘋了,瘋狂到在也忍受不住內心的煎熬……  豁然清醒,江佑辰狠狠捶地,毫無預兆地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疼痛終於讓他漸漸平靜下來。  踉蹌起身,狼狽地為白亦然蓋好棉被,倉皇逃離而去。  他在做什麽……他竟然對那個精靈般的人兒做了那麽齷齪的事!  江佑辰一路狂奔至庭院深處的假山旁,扶著嶙峋的石頭氣喘籲籲。  抬眸,看著蒼穹中彎彎的月亮,不由懷疑自己帶走亦然究竟是對還是錯……  ————分割線————  周身撕裂般的痛一點點褪去。我費力睜開眼,凝視著眼前幹淨古樸的房間,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正在此時,房門一動,江佑辰推門進來。  我扯出一個淡淡的笑:“早上好。”  “小魔頭,你總算醒了!”江佑辰驚喜道,端了帶著濃鬱香味的粥過來,斜坐在我旁邊,用白色的小瓷勺攪動著粥,低頭道。“你好幾天沒吃東西,喝點粥會好些。不然,該和我一樣胃疼了。”  我搖了搖頭:“我不餓,也不像吃。”  “不吃怎麽行?你嚐嚐,很好喝的。如果不好喝,就罰,就罰師兄給你當馬騎好不好?”江佑辰有點語無倫次,把哄我小時候生病耍性子不吃藥時的招數給搬了出來。  看他那晶亮渴盼的眼神,終是不忍拂他的意,我掀開錦被試圖起身,江佑辰製止一聲,騰出一隻手扶我起來:“小魔頭,吃過飯,我帶你去玩吧!”  “嗯。”懶懶應了一聲,順著他遞過來的粥一口一口地喝著,我內心苦笑,龍也是喝粥的麽?為何覺得粥也這麽好喝?  “這附近怎麽聽著這麽吵?廝殺聲震天……莫不是;離打仗的地方很近了?”我絞盡腦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試圖突然忘記自己變成龍的事。  “嗯。宸國與龍翔國正在交戰,有愈戰愈烈的趨勢。附近的百姓早已死的死,逃的逃了。”江佑辰歎口氣,喂我喝完最後一口粥,“還要麽?”  “不喝了。”我翻撿著旁側一堆衣物,全是嶄新的,水綠色、深紅色、淺白色、淡藍色……應有盡有。  “幹嘛準備這麽多衣服?”  “挑你喜歡的。”江佑辰躲閃著眼神,故作輕鬆道。  “你……”頓了頓,吞回話,我也故作輕鬆,開著玩笑,“臭屁辰,你真有錢!”  “是啊,錢多的不得了。”江佑辰附和道。  我穿戴完畢,套上黑靴往外走去:“咱們去湊湊熱鬧吧!”  “好!”江佑辰仍舊是二話沒說就跟上我。  我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體積那個人和那晚發生的一切……  就當……就當那是場夢吧!既然已經醒來,那麽,就忘記吧!  挑了駿馬,翻身而上,忽然起了玩心,也算是壓下心中的煩悶,我一揚馬鞭,對江佑辰道:“來比賽吧!輸得請對方喝酒!”  不等他答話,我便一鞭子抽了下去,駿馬長嘶一聲,甩開蹄子飛快地奔在前去,把江佑辰落在了後麵。  冬日的冷風嗖嗖灌進脖領,凍得我越發清醒,越是不願想那個人,越是不願想龍身的事,越是不能如願。混沌的大腦反應遲鈍,沒有注意到前方拐角處突如其來的一匹馬向我撞了過來。  “小心啊!”江佑辰在我後麵緊張的叫到。  “嗯?”我抬眸,就看見對方駿馬的兩隻前蹄抬得老高朝我踩來。  目瞪口呆地看著,不是躲不開,而是不想躲。  然而預期的疼痛沒有出現,對方漂亮的眸子迸射出精光,單手拍在馬背,瀟灑的身影一閃,快速扭轉馬首,然後身子淩空掠向我,看見我的容貌時微微一愣,本來瀟灑的身影也不再瀟灑,反而故意裝作真氣不足,身形不穩,試圖跌入我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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