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想得我頭都大了,索性不再去想。一轉頭,看見左禦淩還在原地呆呆地站著,目光緊鎖楚雲軒,那專注而受傷的表情,看來十分滑稽。    我又起了玩鬧的心思,上前一把勾住楚雲軒的脖子,笑嘻嘻道:“楚大哥,原來你的名字這麽好聽啊!多謝你幫我送被褥來啊!”    楚雲軒如觸電一般掙開我的手,誠惶誠恐地低頭道:“這是屬下的分內之事,白公子不必客氣。”    “楚大哥,你怕我?”我繼續向他身邊湊。    楚雲軒繼續後退,忙不迭應道:“不是……”    “那你為什麽老是躲?”我明知故問。視線輕飄飄掃過赫連澈和左禦淩鐵青的臉,心中暗笑。    “亦然,我們去水榭!”赫連澈忽然開口,然後上前握住我的手向外拖去。    我任由他拉著我,他的手心暖暖的,讓人心裏很踏實。或許,他的心也是這樣熱,隻是不知道他遇到過什麽事,才會變得如現在這般冰冷。雖然我隨著赫連澈往外走著,口中卻沒閑著,猶自對著楚雲軒笑道:“楚大哥,你和左禦淩長得好像啊,比我和斐然差不了多少……”    “摩天崖的通行令。”赫連澈將我拖出屋子,對著愣神的左禦淩攤開另一隻手。    左禦淩回神,看我一眼,然後掏出一枚令牌交到赫連澈手中,囑托道:“記得將魂引的使用方法告訴我。”    赫連澈隻是不耐地點點頭,拿了令牌就拉著我一路疾行。    “澈,你弄疼我了!”我的手腕仿佛遇到鐵器一般,桎梏地酸疼。    赫連澈對我的話置若罔聞,拐了幾個彎,踏上一座長長的石橋,然後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是在湖上建立的湖心小築,一排排,仿佛空中樓閣一般美輪美奐。他一把推開正中的房門,將我拽進去,砰然關上門,然後才甩開我的手,如鷹隼般的目光投到我身上,氣道:“我的話你都忘了?!”    “什麽話?”我揉著手腕沒好氣地反問。看也沒看他,心裏還在想著,到底那個左禦淩和楚雲軒怎麽回事。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赫連澈猛然扣住我的肩膀,用力之大,讓我忍不住微微皺眉。    “怎麽不說話?”赫連澈本以為我會反駁他或者回應他的話,可是我沒有,我也學他那樣深沉地看著他。    “罷了,今天太晚了,明早我們還要出發去摩天崖,歇息吧。”赫連澈被我看得不自在,鬆開手,側身而立。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我踱到桌旁,施施然坐下,等待他的‘招供’。    “亦然——”    “叫我‘然’。”我率先打斷他的話。    赫連澈微歎口氣,麵上的冰冷逐漸退卻,他上前將我拉起,推坐在床邊,然後俯身脫我的鞋子。    “澈,我好難受。”    赫連澈沒有抬頭,隻低聲道:“又在騙我了。你中的毒雖然難治,但此刻不會有什麽不適。”    “你什麽事都瞞著我,你把我當旁人那般冷漠,你跟左禦淩的事也不許我知道半分,你傷到肺腑一直未好留下隱患的事更是閉口不提。你覺得我隻是形同陌路的人,你不像小時候那般疼我了。”隨著我一件件列舉,赫連澈手上的動作越發緩慢,最終他抬頭看我,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    我按著心口,直直看進他的眼眸深處,一字一頓道:“所以,這裏難受。”    赫連澈無奈道:“我隻是不想……”    “你不想讓我擔心,你不想讓我為你療傷,你不想讓我受到傷害。這些我都知道,可我還是難受。”我飛快地截斷他的話,可憐兮兮地繼續用泫然欲泣的表情盯著他。    赫連澈眸色一軟,將我剩下的那隻鞋脫掉,然後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卻不知道說什麽。    我抽抽鼻子,扯扯他的衣角,問道:“你咳得很厲害嗎?晚上是否睡不著覺?”    “那倒不會,隻是受涼了之後才會咳得厲害些。已經習慣了……”赫連澈遲疑著伸手攏攏我的頭發,輕聲道。    我順勢鑽他懷裏摟著他腰身,威脅道:“以後若有事不許瞞著我。不然……”    “不會了,我以後什麽事都不會瞞著你。”赫連澈這次沒有推開我,他回摟住我,許諾。    “真的?”    “嗯。早點歇息吧,現在已過醜時,到天亮沒幾個時辰了。”赫連澈鬆開我,勸道。    “你陪我。”我不敢鬆開他,依舊如小時候那般耍賴,“剛才那個魂引好可怕,我怕我睡不著。”    “嗯。”赫連澈點點頭,我確定他真的不走,才戀戀不舍地鬆開他。    我往裏側蹭蹭,脫掉外袍,躺下,看著赫連澈一點點解開他的外袍。    赫連澈覷我一眼,忽而笑了:“還看!方才不是都看過了麽?”    我眨眨眼,無辜道:“沒有啊,方才我看什麽了?”    “你呀——果然還是沒有長大。”赫連澈搖頭歎息,將外袍扔到一旁的椅背上,抬手,想要熄滅燭火。    我急忙阻止:“別弄滅!”    “還怕?”赫連澈雖然這樣說著,但依舊遵從我的意願。    待他上來,我湊過去,伸手去揭他的裏衣:“讓我仔細看看你的傷。”    “現下看不出什麽了。”赫連澈並未躲閃,他坐在那裏,靜靜地垂眸看我。    我看著他的胸膛上淺淺的疤痕,眼眶有點發酸,那時候他也不過十四歲,這樣重的傷,居然扛了那麽久……這還隻是外傷而已,左禦淩那個混蛋,不知道什麽破獨門絕技,居然讓赫連澈的傷七年都未痊愈!    那個什麽武林盟主不是有很多好的藥材嗎?為何還是讓赫連澈留下隱患?!    想著,我就憤然問出來了:“茗璐的父親不是武林盟主麽?他為何治不好你?既然治不好你,當日為何要那麽快叫你下山?”    “此事說來話長。”赫連澈拿開我在他胸膛上遊移的手,拉著我一起躺倒,踟躇開口,“然,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麽事?”我側臥著看他。    赫連澈也看著我,眸光閃過一絲不忍,半晌,才道:“我與茗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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