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嚴既明跟上去,已經繞過了村子,徒步往山後走去,這地方倒是同之前的九瑤村有些相似,先生要見的,也是隱世之人。走在山間道路上,彷佛又回到了同先生在九堯山的日子,被對方拉著手掌,眼前驟然開闊,入眼的便是那冒著炊煙的房屋,嚴既明這才想起,此時怕是到了午時,再看一眼走在稍前的先生,不會是故意去蹭飯的吧!直到來到門前,兩人相握的手指也沒有放開,阮亭勻輕叩門扉,很快門就打開了,開門的人身姿挺拔,穿著的衣裳雖簡單,但那布料卻不簡單,就嚴既明來看,至少絞了三層滑絲,再往上,嚴既明一怔,緊閉的雙眼遮住鋒芒,少了一絲犀利。這不就是消失的二皇子麽?王靖賢皺眉,「是誰?」他雖看不見了,但感覺卻更加靈敏。從裏屋走出來的古究,腰間係著的圍布還未解開,「你們……」看樣子也是沒有料到會被阮亭勻找上門來。「嗬嗬,不請自來確實不對,但我可是帶了這個,」說著阮亭勻舉舉手裏的酒罈,「如此,也不算太失禮罷。」古究看了看酒,鬆了口氣,「請進吧。」「你,招呼一下客人,我馬上就好。」古究是對著王靖賢說的話,完了便進屋繼續做飯,多出兩個人,還得添幾個菜。嚴既明見著也朝他走去,「我來幫忙。」古究詫異,想想也就明白了,點頭同嚴既明一起進了廚房。阮亭勻拿著酒罈,一點不認生,「去哪間?」王靖賢至始至終都沒在說話,他想不出這個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又是為何而站在這裏,但總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他低聲道,「跟我來吧。」兩人進了中間的房,阮亭勻細細打量,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這王靖賢雖然離了皇宮,但這生活上該有的都不見少,怕是古究也付出了很多。「你到這裏來是……」王靖賢坐下後,朝著阮亭勻的方向昂頭,依舊不屈。阮亭勻噙著笑,聲音難得溫柔,「不要多想,路過這裏便來看看。」見對方依舊不多話,阮亭勻也能理解,「我來時見這村子恢複的不錯,怕是少不得你二人的功勞吧。」王靖賢悶哼一聲,「都是大恒國的子民。」阮亭勻覺得此人倒是直爽簡單,「說的不錯,能有這樣的心胸也屬不易了。」說著又跟對方聊了些近期發生的事宜,他本就交友廣泛,頗懂相處之道。王靖賢也漸漸放鬆了下來,果真如同很久不見的老友般侃侃而談。這邊,廚房裏的兩人也一邊做事一邊聊天,嚴既明驚歎古究的好手藝,對方也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放心吧,先生離開上華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們並沒打算長期待在那裏。其實這次前來我也是不知,直到剛才還覺得尷尬。」嚴既明實話實說,拿起鍋鏟開始動作。古究笑著搖頭,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明明沒有過多的接觸,四人就能融洽的相處,拋開從前的種種分身,原來大家還可以成為朋友。飯桌上,阮亭勻開了酒罈,「相聚是緣,不若先乾一杯!」王靖宣不喜拐彎抹角,這樣的直爽深得他意,「好!」於是也端起了酒杯。「這緣來得太過急切了些,我仍有些不相信呢。」古究開起了玩笑,也舉起了酒杯。「凡事總有第一次的。」嚴既明跟著動作,酒水下肚,香氣綿長。這頓午飯吃得酣暢淋漓,王靖賢難得的有了醉意,被古究扶著回屋休息,也是阮亭勻的酒水不一般,這次釀的不僅是口感,後勁也是十足。三人收拾了餐桌,古究招呼二人在另一屋裏坐下,燒一壺茶,他說如今的生活是他跟王靖賢從前未想過的,但卻意外的寧靜平和。幾人聊著便忘了時辰,直到方宇駕車找來,阮亭勻才起身告別,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73 心意「這是?」嚴既明看著眼前的宅院發愣,難道又是先生的別院?這天下就沒有他不曾去過的地方麽?「嗬嗬,清和為何這樣看我,南水縣我確實未曾來過,這一處,是方宇下午找到的。」可不是我的家產,阮亭勻言笑晏晏。「我看著,」嚴既明背手走了一圈,「先生倒更似那土財主。」完全不用擔心錢財之事!阮亭勻笑而不語,先不說上一輩留下的房產商鋪,便是現銀也是埋了不少,自然不用擔心,隻阮亭勻不是驕奢淫逸之人,對錢財更是不看重。「房內有熱水,你先去沐浴,我隨後到。」阮亭勻拍拍對方的肩,湊近了故意用低沉的聲音道,「洗乾淨些,等我。」方宇引著阮亭勻去到書房,然後自己守在門外。阮亭勻粗略看了眼房間,坐於案前,執起筆寫了封信,遂出來將其遞給方宇,由他送去府衙。出了書房,阮亭勻站在院中良久,深深吐出一口氣,掛著笑容轉身朝臥房走去。屋內熱氣氤氳,嚴既明一邊擦拭身體,一邊凝聽著外麵的動靜,直到發現先生進了屋。然後是一股濃濃的酒味。馬車上的酒一共有兩罈,一大一小。大的今日在古究處已經飲完,小的則被放在了現在的桌上。阮亭勻開了酒,香氣四溢,比之大罈還要香濃,彷佛僅是聞著就要醉掉了。阮亭勻斜坐在窗邊的長榻下,提著小酒罈,仰頭便灌了起來。嚴既明起身拿著巾子擦乾身體,將頭發絞得半乾,才從屏風後麵走出來,一眼便看到先生歪著身體,神情迷蒙的看著窗外的月色,這模樣太過難得,叫嚴既明好生驚訝。「先生?」嚴既明試探著喊了一聲,朝他靠了過來。阮亭勻再喝一口,扭頭看去,「清和,過來坐。」說著拍拍身邊的空處。嚴既明才靠近了,便聞到了濃濃的酒味,他是知道這小罈的威力,當初先生釀的時候便說了這力道強勁,輕易不敢多喝,他拿過酒罈喝了一口差點嗆住,再看罈內,已經所剩不多了。這是怎麽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先生最是知道醉酒傷身,平日裏更是自律得很,他還從未見過對方醉酒的模樣,「尋之,可是心裏有什麽事?」嚴既明擔心的問。阮亭勻執袖擦擦嘴角的酒漬,「沒事,我隻是高興,難得放縱一回。」仰頭喝光了罈內的酒,將之扔到一邊,拽過嚴既明到自己懷裏,力道有些大,撞得對方胸口發疼。「是什麽叫你如此高興?」嚴既明見對方的領口和身上都被酒水浸濕,一邊問著一邊幫先生脫去外衣。阮亭勻露出一抹笑容,「能和心愛之人在一起,還有什麽比這更叫人欣喜的?」嚴既明抬頭看去,總覺得先生的笑容有些……發傻。對方將頭顱蹭到嚴既明的心口,「聽,這韻律,是我這一生中聽到的最美妙的聲音。」嚴既明抱著胸前的人,似乎有些確定對方的狀態,或許是真的醉了,這樣的先生他還真是沒有見過。「和尋之在一起,我也十分快活,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再沒比這更讓我感激上天的了。」「不用感謝蒼天,感謝我就對了。」阮亭勻親上愛人胸口處的肉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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