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買賣便是你情我願,何必想得那麽複雜,」阮亭勻直視前方,「生活亦是如此簡單,隻是有的人想得多,平添煩惱罷了。」嚴既明落了兩步,「想多了?」他再抬頭,見阮亭勻慢了步子,是在等自己呢,「先生說的是!」他揚起笑意跟上前。14午時,兩人在街上的館子裏用了飯,嚴既明這才發現,自己的口味不知不覺間也跟著先生變得清淡,竟也覺得外邊的飯菜油膩了。飯後,阮亭勻又回到小街巷逛了起來,這裏種類繁多,買什麽的都有。才走了一半,他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這是什麽?」嚴既明跟著先生一同蹲下,不起眼的一個角落裏,地上隆起一小堆橢圓狀物體,個頭僅有手指大。「這是明州特有的一種堅果,智果,味道香沁,多吃對腦袋好。」阮亭勻拿起一顆,手指靈活的剝開,取出果仁兒遞給嚴既明,「你以後用腦記憶的地方還多的是,吃些智果,才不會頭疼。」阮亭勻說著說著便開起了玩笑。嚴既明捏著果仁兒,心裏卻感動到不行,先生對自己是真好,他真想……看著阮亭勻淺淡的笑意,他真想抱一下對方。「怎麽了?」阮亭勻見對方一副僵直的表情,「你嚐嚐,味道真不錯,我自己也是十分喜愛這款小零嘴。」嚴既明快速平複心裏的激蕩,抱一下先生?想來便不怎麽可能,先生能這樣笑著對自己說話,便是跟對待別的人與眾不同了。嚴既明隨即將果仁兒放進嘴裏,脆脆的,香氣撲鼻,的確好吃。「先生既然也喜歡吃,那就讓我買來給先生吃好了!」說著便問賣家價錢,一邊還掏出了碎銀子。阮亭勻失笑,不過卻沒有阻止對方。他看得出來嚴既明說的很認真,是真想自己買。手裏拿著一大袋子的智果,嚴既明心裏想說好險,沒看出來就這不起眼的小堅果,竟花去了他身上全部的碎銀子!阮亭勻有一點沒說,智果又叫黃金果,營養豐富,產量亦不多,這價錢自然不便宜了。「先生,待回去了,我給你剝著吃吧!」嚴既明一臉歡笑。阮亭勻點頭,麵前的少年再不複初見時的沈穩定力,褪下表情麵具的他其實也不過是較其他同齡人更成熟的孩子罷了。隨後,兩人又停停走走,買了些必需品,才回了村子。一晃又是兩月,嚴既明熟識了不少卦圖,更讓嚴既明驚奇的便是先生的藏書,就在那毫不起眼的小屋內,地之下,是先生的藏書之處,一杖見方的空間裏填滿了書本。有山河圖誌,各種遊記,珍稀集本,獵奇天上地下,讓嚴既明嘖嘖稱歎,難怪先生如此珍藏,這些真是寶貝呢!如今,要看書識聞,嚴既明沒有之前那麽多的空餘時間,做飯之事變成了輪流上陣,他在小屋裏呆著的時候也更多了,白日裏先生要出去,兩人呆在一起的時間雖少了,但夜裏閑談的時間卻多了。天氣還沒有明顯轉涼之時,阮亭勻便已經購置了大批炭火堆在灶屋,又在村裏的鐵獵戶那處買了些許皮毛。「給我的?」嚴既明傻眼,沒想到先生竟然如此細致入微。他來時雖帶了不少厚衣,但畢竟是住在山上,冬日裏肯定比他處更加寒冷。阮亭勻點頭,「最冷的時候會封山,那時我們都出不去,到時便要在這山裏呆上不少時日,沒有皮毛衣物保暖,可過不好這個冬天。」嚴既明終是沒忍住,上前抱住阮亭勻的腰,「先生對我……真是太好」阮亭勻彎了嘴角,「你是我的徒兒。」既然認下了,不對你好對誰好啊。嚴既明個頭剛到阮亭勻的肩頭,這是他第一次與先生靠得如此近,先生的衣料磨蹭著臉頰,他絲毫不覺粗糙,隻覺溫暖。阮亭勻拍了拍對方的背,嚴既明按下心頭熟悉的悸動,拉開了距離,他摸了摸柔順的毛皮,「先生,這毛皮隻是原料,要做成裘衣還有不少步驟呢。」「嗯,所以我打算明日便下山,交予村裏的李大娘代為製作。」阮亭勻早已計劃好了,總要讓兩人安然過冬。「嗬,先生若是信得過,便將這件事交給我吧!」阮亭勻一愣,反應過來,嚴既明是想自己做?他才想起來,對方家裏便是開成衣店的,但是「你會做衣?」嚴既明真是鮮少看到先生有這樣的表情,「按理說這本是女兒家做的事情,但我小時曾見過家裏繡閣的大娘們做衣,女子出嫁都要自個兒繡做嫁衣,我兒時不懂事,非得纏著大娘教授,後被母親知道了,說教了不少時日,最終實在拗不過我,便答應了偷偷教授,畢竟,哪有男子去學做衣的。」嚴既明說完不好意思的看看先生。「學了也有兩年,自從跟著父親出來後,便落下了。不過我想,應該不成問題的。」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為一人做一件衣物,為先生做裘衣,想想就讓人歡喜。阮亭勻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那好,你便為我做吧。」嚴既明抱著皮毛,歡欣不已。之後,嚴既明更忙了,空閑時間要量體裁衣,他本想為先生做身白衣,配上白狐毛,不知該有多飄逸。但他知道為了方便行走,先生從不穿白衣,雖然他最合適那樣的顏色。最後,嚴既明還是選了駝色和與之相配的皮毛。為了做到最好,他先將自己的裘衣做好,從生手到熟練,也就是幾天之內,果然學過的記憶還沒有消失。為先生做衣時終於不用擔心因手生而出錯。在冬雪來臨之前,總算是做好了。那日清晨,嚴既明為先生穿上裘衣,衣內是暖和的毛皮內膽,在衣袖與衣領邊是一圈淺色絨毛,先生穿上裘衣站在院子裏,更覺挺拔俊逸。嚴既明看得呆了,總覺得為先生穿上自己做的衣物,就如同妻子為夫君……他趕忙搖頭晃腦,卻止不住心裏的驕傲。「清和,」阮亭勻轉身看向門口的嚴既明,「謝謝。」嚴既明呆呆傻傻的看著對方,先生這樣的笑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隻覺天地都失色了,原來先生還有這樣溫柔的表情。被這樣叫著字,他突然臉紅了。不知道為什麽,平時先生也是這樣叫他,為何這次感覺卻如此不同,好像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15寒冬襲來,大雪封山。兩人窩在小屋裏,炭火燒得很旺。嚴既明左手持書,阮亭勻執筆在一旁寫著什麽,屋裏氣氛上好。因為屋裏很暖和,加上不動,嚴既明顯得懶洋洋的,雖然拿著書,但沒看幾處便開始犯困。阮亭勻停下筆,見身旁的人眼眸微閉,「去床上躺躺?」聽到耳邊的聲音,嚴既明立馬瞪大眼睛,做出一副我不困的樣子,他搖搖頭,床上現在也鋪上了厚厚的毛皮,躺上去軟和得很,要是自己,肯定立馬又睡著了,想著先生都不困,自己怎麽能老是這麽沒精神。阮亭勻笑著搖頭,拉了他的手,走到床邊,「你若在這樣下去,保不準什麽時候便栽進火盆裏,那時我可救不了你。」嚴既明偷偷撇嘴,先生又開玩笑了。「先生,我真的不困,還要看書呢。」阮亭勻知曉對方的性子,雖然聽話,但有時也執拗的可以,他沈思片刻,「既然這樣,今日便開始教你演算之法罷。」給他找點事做。「真的?!」果然,嚴既明立馬來了精神,要知道,這半年時間,他雖閱覽群書,也記下了不少掛圖,但真正的演算之法,先生卻一字未提,他知道這是希望自己打好基礎,所以才不急於習卦。阮亭勻點頭,取出石盤。嚴既明走到跟前去,他雖見過不少先生演算的過程,但都看的稀裏糊塗,根本不懂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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