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後寒不說話,微微低頭,恭順又沉默的樣子。 崇淵緩緩伸出手,不動聲色的命令意味。 他伸出指尖,輕輕在禾後寒臉上滑過,突然用力,掰過禾後寒臉頰,低頭含住他唇,一點點深入。 禾後寒抖了一下,繼而使勁推拒,他心中卻已不抱任何希望,他無比清楚,無比清楚……但就在這時,崇淵,這個早在幾年前武力就勝過他的皇帝,竟然被他一掌推開,下盤不穩似的,側滑下了床榻,禾後寒頓時狐疑起來。 崇淵的臉色不太好,不知是被頂撞的惱怒,還是別的什麽東西……他微微一頓,緊接著突然伸出一隻手,這回加大了力度,讓禾後寒掙紮不得,解開了他的衣襟,禾後寒這些日子食欲腸胃一直消怠不佳,此時還是骨瘦如柴的身板,被崇淵略重的手勁兒弄疼了,眉宇間擠出有些痛楚的細紋,臉頰本就有些凹陷有些憔悴的痕跡,這樣隱忍的神情更顯可憐。 崇淵微抿住嘴唇,拽開禾後寒兩條清瘦無力的腿。 禾後寒連挪動分毫都做不到,他懊悔自己的無力,心中乍然充滿了不可抑製的退縮,他的腰身猛地一下弓起,霎時汗濕了眉睫,痛苦地緊閉著雙眼。 崇淵脫了外衫,細致結實的胸背看起來十分隱忍穩重,光滑的額頭卻布滿了忍耐的細汗,綺麗的眉眼充滿□,黑白分明的瞳仁燃起粼粼的火光。 禾後寒聽見崇淵輕輕咦了一聲,接著一頓,不知怎的,好像有些自責地道:“流血了……” 崇淵輕輕歎道:“是朕魯莽了……” 禾後寒臉色更白的嚇人,似是痛到了極點,反而說不出話來,他忍耐了一會兒,開始不住抵抗推拒壓在身上的人,嘴裏也不知所謂地痛呼:“皇上,皇上……” 崇淵卻仿佛繃斷了一根弦,禾後寒斷斷續續地哽咽幾聲,眉頭越鎖越緊。 過了許久,禾後寒的意識已經被連續的刺激和疼痛逼得恍惚,他聽到一聲饜足的歎氣,一直被壓製的雙腿鬆懈下來,一具溫暖的略帶潮濕的軀體覆在他身上,充滿溫存地環抱住他。 這一日過後,崇淵便開始日日留宿禾後寒住處。 禾後寒再無一絲愜意,內心中成日惶恐不安,一段時間下來,整個人愈發疲憊而憔悴,剛剛養起的身子又消瘦下去。 他看著崇淵,聲音中充滿懇求:“皇上,讓微臣出宮罷,臣,臣不辭官,求皇上……讓微臣走罷。” 崇淵笑了,道:“朕何時說過不讓你走?” 禾後寒語塞,隻沉默地盯著他。 崇淵輕歎道:“朕早說過要先調養好你身子。” 禾後寒接道:“皇上日日臨,臨幸臣,臣如何養好身體……” 崇淵不說話,半晌露出個莫名的笑容,好像帶著一絲懷念。他輕聲道:“朕知道了。” 說罷起身離去,走到門口,又回身指著一邊的食盒,叮囑道:“多吃些。” 禾後寒心中絕望極了,不知何時才能擺脫這一切。 他沒想到,轉機這麽快就來了。 鄭伊柔不知道皇帝這一陣子為何不去後宮,崇淵身邊的冷麵太監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她打聽不到一絲消息。不過今天她從德妃手下的宮女得到了消息……崇淵在宮裏藏了個美人,日夜寵幸。 鄭伊柔生了皇子明渚,一年前從嬪升為貴嬪,宮裏如今就這一個小皇子,自然所有人都要敬她一分,她又天性驕縱,這回更加不可一世。 她知道了崇淵心思在宮裏不知哪個女人身上,自然醋意怒意大盛,花了功夫從德妃宮裏買了消息,尋了時間帶了一幹宮人就找到了禾後寒住處。 禾後寒從午睡中剛剛清醒過來,就被一群人踹開了門。 他一看帶頭進來的是個妝容精致身形嬌小的女人,身著宮裏妃嬪衣著配飾,腦子一轉就明白了個大概,不禁心中苦笑,又覺得荒唐。他自皇帝十三歲時便輔佐其左右,豁出命去的,為舜朝百姓安居樂業不惜生命,戰場上立了奇功……如今怎麽淪落到這個地步?竟然要在這兒忍耐皇帝女人的侮辱…… 禾後寒心中不知怎的突然彌漫出一絲說不清的酸澀和惆悵。他默默地打量著鄭伊柔,顯而易見她對崇淵充滿了愛意…… 鄭伊柔沒見過禾後寒,更想不到自己興師動眾竟然見到個男人,她一愣,宮裏怎麽會有男人?……非常清俊卻消瘦的青年,不動聲色的眼神,看起來倒和崇淵有一絲相似。 她疑惑地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身後一幹人等沒了主子的命令,更是不知所以。 禾後寒突然開口道:“這位娘娘……小民是奉命進宮的畫師,為皇帝陛下以筆留住今年夏天盛開的荷花,奈何小民體弱,今天日頭太大,小民體力不支中暑暈倒,幸虧皇帝陛下宅心仁厚,允許小民在此休息片刻。”他言辭懇切充滿條理,態度不卑不亢,光明正大的樣子,不見絲毫驚懼。禾後寒說罷,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小人物特有的有些卑微的笑容。 鄭伊柔不禁哦了一聲,覺得哪裏有點奇怪,可是她腦子不如禾後寒好使,自然找不出禾後寒的破綻。 她身後跟著的一個小太監卻厲害極了,大聲喝道:“既然如此,你一介草民見了柔貴嬪為何不行禮?娘娘還站著,你反而坐在床上,成何體統!還不跪下!” 鄭伊柔一想也是,這也是個台階,便不說話,等著禾後寒行禮。 禾後寒麵無表情,冷淡地道:“小民暑意未退,站起來還成問題,況,皇帝陛下叫小民好生休息,娘娘難不成要違背聖意?” 那說話的小太監一下子噤了聲,反而鄭伊柔卻不知深淺地怒道:“你竟敢狡辯!” 禾後寒心中不知是什麽感覺,這樣一個妃嬪…… 就在這時,好像嫌狀況不夠亂似的,門外又進來一撥人。 打頭的竟是德妃李溪。 兩方人馬一照麵,鄭伊柔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矛頭唰地指向李溪,氣的臉通紅,憤怒地道:“有些人就是自己兒子沒了,見不得別人好!” 李溪聽了這話卻沒有如鄭伊柔預料中那樣動怒,而是流露出一種悲憫的眼神,那讓鄭伊柔心中不禁打了個寒顫,並非多麽可怕……而是,像在看一個死人…… 李溪得體的朝禾後寒微微行禮,道:“打擾了您休息,本宮難咎其責。” 禾後寒懶得理會,擺了擺手,什麽也沒說。 鄭伊柔好似摸到了點什麽,可又覺得有些驚恐,下意識地想不下去了。 李溪瞅她一眼,微微一笑,帶頭離去。 鄭伊柔無法,狠狠跺了下腳,也急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