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侯府的下人這兩日都很奇怪,奇怪在什麽地方?  他們很忙,步履匆匆,可是每一個都盡量避開了童潼,生怕撞見了童潼,這使得原本對沐侯府沒了戒備的童潼,一時間又顯得拘謹緊張了起來,他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所以的一切都便得不對勁了,所以他迷茫了。  童潼的這個樣子,讓宋離陷入了沉思,最後他幹脆去找了沐臻,將自己心裏的擔憂對沐臻說了。  童潼如今雖然傻了,但是……過度的保護,也依舊隻是害了他而已,就像當初顧恩第的事一樣,正是因為大家都瞞著他,哄騙著他,所以他才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顧恩第還是其中一個。  沐侯府不應該變成第二個顧家的。  沐臻聽後,他隻略微沉吟片刻,便點了頭。  花園裏,沐晚晴陪著童潼坐在這裏說話,院子外頭,就來了兩個婆子,一臉恭敬的樣子隨著王媽媽來到了童潼的跟前。  沐晚晴看得狐疑,童潼也一臉困惑。  王媽媽朝兩人行禮,而後才道:“奉侯爺與老夫人的令,老奴特意帶著兩個婆子過來給小少爺量身裁衣的”。  童潼一臉迷茫,狐疑著:“好好的,為什麽要做新衣服呀……之外外婆都給我做了好多好多的,都穿不完了”。  不說童潼迷茫,連沐晚晴也是明顯怔愣。  這個時候,侯府裏如果還需要做衣服的話,那就隻有……孝服了……  王婆子接觸到沐晚晴的目光,她嘴角微僵,略微點了點頭,便輕歎一聲,哄著童潼站起身來,張開手臂,就讓那兩個婆子給童潼重新量身。  木晚晴看著,也是不由得輕歎一聲。  她知道,沐臻跟老侯爺他們都很寶貝童潼,之前一直避著童潼瞞著他,現在又讓人過來給他量身做孝服,可見是不打算再瞞著童潼了,隻是……  眸光看向童潼,沐晚晴又不由得有些擔憂起來。  如果真到了那日,童潼會不會又做出什麽來?  不到那個時候,誰都不敢確定,畢竟那是童潼的生母,是他明明忘記了,卻又比誰都還要惦記的生母……  京城裏,沐侯府忙著童潼亡母的喪事,忙著讓童潼認祖歸宗,江城裏,顧恩第也沒得閑。  這些日子,他坐鎮縣衙的時日幾乎是少之又少,他除了忙著臨江橋的事情,還要忙著城中暗自那些吧百姓的事,因著顧恩第親力親為的堅持,江城還有不少他曾經的同窗,也跟著自發組織起來,一起幫忙。  家裏若是開醫館的,就請了叔伯出來幫忙義診,若是有賣米的,也求了出來幫忙施粥,對於那種想要趁機鬧事的,也有秦素等人帶人鎮壓,不過兩月左右,江城裏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就被安置了大半,顧恩第鬆了口氣之後,將後續的事交給了師爺,而他則動身從臨江橋那邊開始巡視起了周邊的幾個村子,觀察他們的水源地貌,種植情況。  而顧恩第的這個師爺,也是他以前在聞人學院的同窗,名叫古越字莫承,當初兩人雖算是同窗但兩人當初的交集並不大,上京會試,莫承落榜之後便回了江城,顧恩第會舉閑用他,也是在他剛回來的那幾日,還沒接手縣令之位的時候,見過這個古越,那時候古越正了兩個老嫗得事,與人發生了爭執,雖然當時古越被打了一頓,但他也確實是護住了兩個老嫗,還親自將兩人給送出了城去。後來顧恩第正式上任之前,才特意去找了這古越過來,兩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但凡顧恩第吩咐的事,古越都辦得極好。  這些日子,顧恩第巡視周邊幾個村子的事,幾乎人人都知,但卻不知顧恩第究竟會先去那個村子,他並不像那些縣令一樣,巡視村子還官府加身帶著衙役,他的身邊除了一個名叫荊筠的小廝跟秦風外,其他的一個人也沒有帶。  這樣輕裝從簡的三人,即便真的到了村子裏麵,恐怕也沒幾個村民能認得出來,隻以為這又是哪家的親戚過來串門的罷了。  牛車上,顧恩第躺在稻草堆裏,荊筠坐他身邊,手裏正捧著一個石榴在扣,秦風坐在前頭,他兩手拉著韁繩,緊繃的臉上顯得有些如臨大敵。  讓他駕馬車可以,讓他駕牛車真的就有點……難為他了,他很怕一個不好,這拉車的牛突然發狂,將他們都給甩了下去。  荊筠扭頭的時候,他看著秦風那嚴肅的臉不由得呆了一呆,將石榴往前一遞:“秦風,要不你來吃石榴,我來吧”。  “不、不用”秦風依舊滿臉嚴肅,似乎有些杠上了,卻又底氣不足。  顧恩第扭頭看著兩人,他淡淡笑歎一聲,待要閉眼時,就聽得空中有聲音傳來。  那聲音是。  “相公!相公!”。  而後就是翅膀拍打的聲音在耳邊落下。  每到這個時候,顧恩第的嘴角都會下意識的微微輕揚,他睜眼看著落在自己耳邊的黃點兒,伸手摸了摸黃點兒的頭:“還道你飛遠了,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黃點兒眨眨眼,它蹦蹦跳跳著,又仰頭朝荊筠看去,似乎是發現了荊筠手裏的石榴,黃點兒翅膀蒲扇兩下,就養著頭,朝荊筠……長大了嘴。  它要吃!  荊筠是又氣又好笑,幹脆扣了一顆石榴籽遞到黃點兒的嘴裏:“真不值得你到底是怎麽養的,居然比一般的鳥都還要精,還知道要吃的,還知道要人投喂,還會自己出去玩又跑回來,到底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要不是你不能變成人,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成精了”。  顧恩第聽得隱約失笑,那看向黃點兒的眼神,明顯帶了幾分寵溺,仿佛他看得不是黃點兒,而是……那個飼養黃點兒的人。  前頭的秦風聽這個話,扭頭也朝黃點兒看了一眼,他一直緊繃的臉色,也不由得鬆緩了幾分:“說來你別不行,夫人養的這鸚鵡,跟府上的那幾隻雞,可不就是像成精了一樣嗎?”。  提到那幾隻雞,荊筠就慫了。  他第一天到顧恩第身邊當差的時候,因為不知道那幾隻雞是怎麽回事,隻看著幾隻雞又肥又大還毛光水華比一般的雞都要漂亮許多,就想著這雞要是燉了,那味道一定很鮮,結果……就因為這個念頭,他被六隻雞滿縣衙的追著啄,那個戰鬥力連秦素等人見了就驚呆了,當時的那個場景,最不和諧的是,六隻雞裏麵,還有一隻湊熱鬧的小家夥!就是這個鸚鵡黃點兒!  那個場景,即便到了現在,幾乎是滿縣衙的人提起一次就忍不住想笑一次。  但荊筠就特別鬱悶。  想了想,荊筠好奇地又朝顧恩第看去:“大人,你說,夫人當初到底是怎麽養的它們?能把它們養得這麽與眾不同啊?”。  顧恩第眼底笑意更濃,他默了默,說:“夫人他養這些東西,都是上了心的認認真真的在養,他會跟它們說話,會給它們獎勵,會教它們做事,還會帶著它們散步,當然……也會跟他們吵架”。  這完全就是在養孩子的情況啊,不對!  荊筠一驚,伸手指著黃點兒問:“那夫人是不是最常跟這隻鸚鵡吵架?”。  被人指著,黃點兒眨眨眼它一歪頭,突然就朝著荊筠的手指啄了過去,疼得荊筠痛呼一聲,開口罵它:“傻鳥!你咬我做什麽!”。  黃點兒被他凶了,蒲扇著翅膀落到秦風頭上,就看著荊筠左搖右擺的罵:“傻子!傻子!傻子!”。  秦風渾身僵硬,烏漆墨黑的臉色,恨不得一巴掌給頭上的黃點兒拍去。  顧恩第見了,也是不由得笑了起來,荊筠跟黃點兒嗆了兩句,頓時一臉同情:“我算是知道夫人為什麽總會跟著鸚鵡吵架了,這鸚鵡真的太皮了”。  花鳥市集買回來的鸚鵡,又被童潼那樣的養,能不皮嗎?  幽幽小道,氛圍歡愉。  到了目的地後,顧恩第下了馬車,黃點兒立即落在他的肩頭四處張望,田坎上坐在那裏的老者,是與顧恩第早已約好的村長,他轉身待要上去,身旁的小道裏卻有人從那茂盛的草叢裏跑了出來,慌張著不管不顧,如若逃命一般,就朝著顧恩第的身上撞了過去。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先醬紫,晚上有事qaq  ☆、暴璐  顧恩第今日是過來這邊查看這邊的田地的情況以及水源供給的情況,結果卻沒想到剛到這裏,就遇上這種情況,不過……  顧恩第反應也快,在還沒看清楚對方的樣子時,他居然順手一推就把人往身旁的秦風那裏推了過去,村長那邊扭頭看來的時候,就剛好看到秦風順手接住一個姑娘,而顧恩第則與荊筠站在邊上,半點都沒有接觸到那姑娘的模樣。  “這是怎麽回事?”微微挑眉,顧恩第一副意外的模樣看向秦風。  秦風眼皮微微抽搐,還是隻能應道:“屬下不知,這姑娘突然就從旁邊的草叢裏跑了出來”。  顧恩第又是意外,他哦了一聲,看向那姑娘,這一看,顧恩第就意外了:“童子琴?”。  童子琴臉色蒼白,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她怯生生的抬手,看間顧恩第的臉時,童子琴眼眶一紅,滿腹受了委屈的樣子:“二哥夫……”。  秦風默默鬆手,往後退了兩步。  童子琴身子一個踉蹌隨機就往地下跌了下去。  荊筠驚愕,本能地想要出手去拉住童子琴,不過他的手被秦風一把抓住了。  荊筠狐疑地朝秦風看去,又看了看顧恩第,發現顧恩第的臉色明顯冰冷得沒了溫度,荊筠默默咽了口水,挪著步子把自己藏到了秦風的身後。  村長也是一臉意外,但他一把年紀,拉不動童子琴,就隻能歎息一聲,蹲下問他:“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看你這樣子不像是村子裏的人啊”頓了頓,村長扭頭看向顧恩第:“顧大人認得這個姑娘嗎?”。  顧恩第淡淡點頭:“嗯,她是內子的妹妹”。  村長哦了一聲,正想說些什麽,顧恩第又道:“雖然她是妻妹,但是男女始終授受不親”。  這麽一想,村長就明白過來了,但是……  總也不好一直看著這童子琴就這跌坐在地上啊?  正為難後,那草叢裏又有人跑了出來。  是童子琴的丫鬟,那丫鬟也是狼狽,跑得氣喘呼呼,一看童子琴跌坐在地上,丫鬟瞬間就驚了:“小姐,你怎麽樣?你是不是之前被蛇咬到了,還是毒蛇發作了?小姐你沒事吧?”。  童子琴搖著頭,一臉的後怕,像是被嚇壞了一樣。  丫鬟急忙轉身的時候,見到顧恩第時,她一臉的驚喜:“原來是姑爺在這裏,姑爺,奴婢跟小姐才剛從莊子上回來,路上歇腳的時候,遇到了蛇,險些被蛇給咬了,不知道姑爺能不能幫忙送我們小姐回去?”。  “蛇?”顧恩第微微挑眉,那看向童子琴的眸光,裏頭有寒氣閃過。  他突然想起,宋離當初曾經說過的話。  ——童子琴動了胎氣,這孩子,跟你有關係嗎?——  ——我隻是覺得奇怪,公子在童府,與童子琴似乎不親,對管家更是避若蛇蠍,甚至連宋夫人也從來都不在公子的眼前出現——  ——可是在你上京的這段時間,童子琴對公子卻過於殷勤了,甚至連公子出事臥床休養,她一個大家閨秀都忙著上門探望,這就耐人尋味了——  ——即便血親兄妹,尚且都需要避諱一二,她倒好的,好得簡直像是拿了公子當姐妹兒似的——  ——莫說公子如今癡傻了,即便是沒有癡傻的時候,我想,公子也從不曾對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能有多少感情吧?可偏偏就她兄妹情深得很呐——  想到當初宋離說的那些話,以及童袁飛與童子琴打得注意,甚至童子琴當初動了胎氣的事,顧恩第眼底的寒霜當即更濃。  到底是什麽地方,給童府的人造成了他顧恩第如此齷齪才錯覺,為了前途將來可以將兄妹兩人一起收入房中,為此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這些手段來?  眸光在童子琴與她那丫鬟的身上來回掃過,顧恩第微微眯眼,朝荊筠吩咐:“你回前頭的村裏去,請幾位嬸子過來一趟,將她他們主仆二人接回村去,再讓人通知童府的人,來這裏接他們”。  荊筠點頭,轉了身拔腿就跑。  顧恩第又看向秦風:“你在這裏照看著他們主仆,不要走得太遠,我與村長就在前麵”。  秦風點頭。  村長看看童子琴主仆,又看看秦風與顧恩第,他倒是沒再說什麽,隻杵著拐杖與顧恩第轉身走了,不過剛走出不遠,村長不知是想起什麽,有些遲疑的道:“方才聽你說童府,不知那姑娘可是江城童府上的小姐?童子琴?”。  顧恩第點頭:“正是”。  村長頓時遲疑了。  顧恩第狐疑了:“村長有話不妨直說”。  村長歎息一聲,才道:“顧大人才剛回來,想來不知去年童府小姐曾發生過的事吧?”。  “哦?”顧恩第意外了,他說:“當初我帶著內子去了京城之後,對江城的事便所知不多,如今才剛回來不久,正是忙碌的時候,倒也不曾聽人說起過什麽事來,村長若是知道,還望言明一二”。  顧恩第雖然聲音微涼,但態度溫和,並無為官著的架子,村長這才歎息一聲,幽幽說道:“去年的時候,這童小姐在江城鬧出的事,連著江城周邊的幾個村長都有所耳聞,倒不是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可是卻也差不多了……”。  顧恩第愈發狐疑,不明白一個女子到底做出了何樣的事,才能讓讓一個老村長這麽在意,都這麽久了居然還一直惦記著不放。  不過很快,顧恩第就知道了。  因為老村長將童子琴與那護衛的事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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