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潼一驚,立時有些發慌:“不要、不要再把我關在房間裏了,我會好、會好的”。  很顯然,他之前在江城落子那次,一個月得閉門不出讓他心裏害怕了。  顧恩第急忙哄他:“不是要把你關在房間裏,而是要你好好調養,多吃補藥,你若是還想出來玩,隨時都可以的”。  得了解釋,童潼的臉色這才稍霽幾人,他呐呐點頭,那黑珍珠似的大眼,明顯還帶著幾分狐疑。  茶寮裏,幾人陪著童潼又坐了一會,等得童潼臉色不再那麽蒼白了,這才相互離開,不過寧師大概是生怕顧恩第會反悔吧,在臨走之前還跟顧恩第說,讓顧恩第明日在家裏等著,他一定會帶人去拜訪的,話才說完,見絲惗狐疑的扭頭看來,寧師臉色微紅,當即轉身逃命似的拉著蘇遠跑了。  曲流搖頭笑笑,他朝童潼看去,見童潼精神欠佳,隻叮囑童潼回去後好好休息便也走了,一時間,熱鬧的隊伍,便隻剩下了童潼顧恩第與絲惗三人,至於清歌與秦素,今日休沐便未曾同來。  三人坐著馬車回到狀元府的時候,大廳裏熱鬧非凡,似有什麽貴客來臨,童潼今日先是玩了一日,後又鬧了一會暈船,已經撐不住了,絲惗便叫來了兩個丫頭,一起扶著童潼送他回了朝陽園,而顧恩第則直接去了大廳,普一進門,看著裏麵的人,顧恩第立即便怔愣了。  裏麵的人,是童袁飛與其庶長子童俞……  ~~  童袁飛與童俞已到京城的事,童潼並不知道,回了房間之後,他沾床便睡,這一覺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自然醒來,起床的時候,他的側臉還隱約印著睡痕,淺淺淡淡的印字,使得他這睡眼迷蒙的模樣,很是傻呆呆的。  房門外,清歌推門進來,瞅著童潼這幅模樣,不由得有些失笑:“夫人睡醒了,可還覺得難受、要不要給你請大夫過來,把把脈?”。  “不用不用”童潼搖頭,打著哈欠:“就是累,沒哪不好”。  清歌微怔:“那要不要再睡一會?”。  “不睡了,想出去走走”。  清歌抿唇一笑,拿過衣服就開始伺候童潼穿衣。  外頭氣候雖冷,但今日日頭不錯,還難得了幌了個小太陽。  穿上鬥篷,童潼在院子裏來回的轉悠,一會看看這裏,一會瞅瞅那邊,似乎還有些忙碌。  院子外,有小廝過來,在院門便探頭探腦地張望著。  清歌扭頭看去,當即蹙眉:“什麽人在那裏鬼鬼祟祟的?還不出來!”。  童潼狐疑地扭頭一看,門外,那小廝卻被突然出現的身邊是護衛給嚇得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護衛臉色陰沉,凶神惡煞地看著小廝:“進去!”。  小廝被嚇得渾身哆嗦,連忙起身朝童潼跑進:“夫人,清歌姑娘,小的是前院伺候的奴才,奉命過來請夫人前去大廳的”。  請童潼去大廳?  如果是老夫人派人過來請的話,那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事。  擰擰眉,清歌問:“老爺可在大廳?”。  “在的,在的”那小廝急忙點頭。  清歌朝護衛看了一眼,道:“秦風,秦素跟秦藝都不在,你陪我跟夫人去大廳吧”。  秦風點頭,他眸光一轉,冷冷地撇過那小廝,又一次嚇得那小廝屁滾尿流。  兩人隨著童潼去了大廳的時候,原本還狐疑這邊是有什麽事情,結果在門外,童潼就看見絲惗躲在門後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童潼狐疑,他眨眨眼,朝著絲惗身後走了過去:“你在看什麽?”。  絲惗被童潼嚇得險些叫喊出來,她急忙捂住嘴,才發現,不止童潼,連清歌跟他大哥的護衛此刻都站在這裏滿臉困惑的模樣盯著自己,絲惗臉色通紅,磕巴著說了一聲沒事,結果拔腿就跑,弄得童潼一臉莫名,下意識地看向清歌與秦風:“我是不是長醜了?”。  清歌略微失笑:“夫人怎麽會醜呐?夫人長得可好看了”。  童潼依舊滿臉困惑:“那為什麽絲惗今天一看見我就嚇跑了?”。  秦風一本正經的說:“夫人今天是好看的嚇人了而已”。  這個話……  清歌嘴角有些抽搐。  可童潼聽了,卻覺得這樣應該沒毛病,清歌說自己長得好看,可是絲惗卻被嚇跑了,那肯定是好看得嚇人才對。  點點頭,童潼應了一句:“有道理”。  清風差點沒有忍住,隻忍得肩膀開始抖動。  真的,當初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見識過了宋離是怎麽哄好童潼的,他們這些現在被調到童潼身邊的護衛,都學到了一些皮毛,果然這麽解釋之後,童潼就不栽困惑了……  都是被宋離給帶壞的,盡糊弄童潼。  幾人在門邊耽誤了一會,大廳裏隨即傳來了眾人的笑聲,童潼狐疑,他朝門邊走近,伸頭一看,立時便有些意外了。  “寧師,你怎麽突然來啦?”童潼一臉歡喜跑了進去:“寧師,你是來找我去玩的嗎?”。  寧師耳根紅透,被童潼拿那純真的大眼睛看著,他噎了須臾才說:“不是……”。  隨著寧師一塊過來的婆子,穿著一身大紅離子,頭上戴著朵大紅花翠,咋然見童潼突然出來,婆子微微一怔,不過倒是沒有開口多問什麽。  而童潼卻困惑了,他歪歪頭:“那你來做什麽的呀?”。  這個話讓寧師一直紅了脖頸,也讓那婆子看著童潼的眸光露出了幾絲異常。  這份異常雖然收攏極快,卻還是被顧老太太等人擦肩,當下顧老太太微微蹙眉,朝童潼喊道:“童潼,不要胡鬧”。  童潼扭頭一看,想說自己沒有胡鬧,便看見顧恩第的身影,童潼眸色一亮,當即朝顧恩第走去:“相公,寧師來了,我沒胡鬧”。  顧恩第看向童潼,捏捏他的手:“坐下”。  童潼乖乖地在顧恩第是身邊坐下,可他依舊一臉迷茫。  大廳裏,眾人有說有笑,童潼坐在那裏,總覺得自己聽得雲山霧裏,鬧不明白,一直到寧師拿出了定親信物與庚帖之後,童潼才反應過來,他們這麽歡喜的,是在做什麽。  寧師今日是過來提親的,因為他的父母都在縣衙,是以今日寧師便親自帶了媒婆上門提親,他想要娶絲惗為妻,正是因為這樣的一樁婚事,是以大廳裏的眾人才全都笑意妍妍。  “不可以的!”突然響起的聲音,童聲童氣帶著明顯的稚氣,卻是讓大廳的氛圍驟然間冷凍下來,所有人的眸光全都朝那說話的人看去。  是童潼,是他說得不可以。  婆子當場就愣了,顧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也是瞬間破裂,徐氏當即皺眉,看向童潼的神色,陰沉了不少了。  寧師也是跟著一呆,可等回神之後,他問童潼:“為何不可以?你不願意我娶顧小姐嗎?”。  “現在當然不行啦”童潼皺眉眉,一張娃娃臉上滿是不合時宜的嚴肅:“絲惗還小,這個時候成親對身體不好的,太早啦”。  眾人沒有想到童潼反對居然是因為這個,一個個不由得微微怔愣,可是隨後一個個的臉色也跟著變幻莫測,比如徐氏比如顧老太太以及王氏等人。  十五的大姑娘,在京城這種地方,如果還不定親會被人說流言蜚語的,顧家已經見識過了這流言蜚語的厲害,可不希望再經曆一次,而且還是顧家的姑娘。  武氏坐在邊上,她偷偷睨了顧老太太的臉色,見老太太臉色愈發難看,當下便笑著說:“童潼,絲惗不小了,她都快及笄了,是個大姑娘了,也該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可絲惗真的還小呀”童潼明顯有些焦急,他那一張單純懵懂的娃娃臉,卻說著別人還小的話,明顯不足以取信於人,不過童潼依舊滿是認真,他急忙解釋:“古書上說,女子十五,骨骼未開,懷孕生子,風險極大,輕則損身破體,再難有孕,重則血崩大小難保的,絲惗還下,真的還小,不能成親的……”。  “胡說八道!”顧老太太嗬斥:“你以前看的到底都是些什麽歪門邪道的書?這自古以來女子十五成親再正常不過,哪有你說得這般嚴重!”。  童潼忙說:“不是歪門邪道的,是史記記載,而女子十五成親的規矩,隻是因為一千年前大周國亂,人口驟減,新皇急於加人口充軍資,這才強行下了這麽一道聖旨,並不是……”。  “荒唐!簡直是胡言亂語!”顧老太太猛然嗬斥。  顧恩第與寧師互看一眼,兩人眼中明顯都是震驚。  童潼說的事,他們二人在史記上也確實見過,當初的那位新皇也是個能人,隻是史記對他記載並不詳細,隻是大致提了一下他曾經做過的幾件豐功偉業的事情而已,可沒想到,當初那麽小的一件事,童潼居然……還記得……  而童潼,他已經急了起來,因為這裏好像沒有人相信自己,可他知道自己沒有說錯,為什麽不相信自己?  “童潼”顧恩第伸手拉他。  童潼覺得委屈,一眨眼,眼眶就紅了:“相公,我沒胡說,這是真的,真的有好多姑娘,在這個時候懷孕生子都因為沒挺過來,就留下了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顧恩第揉揉童潼的頭,轉而朝寧師看去:“你打算如何?”。  寧師認真想了想,他眸光一轉,盯著童潼:“我可與絲惗先定下婚事,待絲惗年滿十七再娶她過門”。  童潼當即驚了:“真的呀?”。  寧師點頭:“真的,我誠心求娶絲惗,我可以等她”。  如果絲惗年滿十七了再與寧師成親,那即便是要懷孕生子,早一點也就十八,晚一些,可能是十九或者是二十,那時候的年紀,其實才是一個女兒身體最好最美的年紀。  童潼鬆了口氣,瞬間破涕為笑。  顧恩第也跟著點頭:“既然如此,便婚期便定在兩年後吧”。  寧師大喜著,急忙起身朝顧恩第與童潼作揖行禮。  他們三人倒是談好了,可是顧老太太的臉色卻陰沉得十分難看。  不說這京城地方,就是在他們鄉下地方,也斷沒有女子十七了才成親的道理!!  可這通邪火,顧老太太散不出來,就隻能壓在心裏悶得難受。  寧師走了以後,童潼還歡喜著,他忍不住拍起了手,滿臉笑意:“從現在起,我們要把絲惗養得白白胖胖的,到時候身體好啦,嫁人不吃虧,以後生寶寶也不辛苦啦~”。  顧恩第睨他一眼,逗他:“你還知道要生寶寶嗎?”。  “當然啦”童潼理所當然的說:“女孩子嫁人之後,很多都會生寶寶的!”。  顧恩第微微勾起嘴角:“那你喜歡寶寶嗎?”。  “喜歡,也不喜歡!”童潼忽而鼓起腮幫子。  顧恩第狐疑:“為何?”。  童潼有些沮喪:“寶寶很可愛,但是寶寶會跟我搶東西”。  這個理由真是……  讓人啼笑皆非。  絲惗與寧師的婚事定下了,顧家人是既開心又生氣,開心是因為寧師為人不錯,雖然現在隻是個小官,但將來誰知道他會不會平步青雲,在以前跟官家結親這是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生氣,卻是因為,絲惗會被留成老姑娘了以後才出嫁,到時候也不知道京城的流言蜚語會不會把顧家的門檻而淹沒了。  這幾日,顧老太太隻要一想起這事來,就覺得心窩子鬧騰得厲害。  童潼到不知道哪些,朝陽園裏,他跟顧恩第在院子裏下棋,絲惗卻突然從外頭跑了進來,一上前,便紅著眼眶,還弄得童潼一怔莫名,急忙問她是不是被欺負了。  絲惗搖頭,她也不管顧恩第是不是在這裏,就伸手一把將童潼抱住:“大嫂,謝謝你!”。  童潼懵頭懵腦:“嗯?怎麽啦?為什麽謝我呀?”。  絲惗有些失笑。  顧恩第略微挑眉,問:“你要等到十七以後才出嫁,難道不生氣嗎?”。  絲惗放開童潼,說:“我怎麽會生氣,我其實很謝謝大嫂的,其實……以前在村子裏,那些成了親的嫂嫂,胎動的時候,我也沒少聽見別人說起,雖然很多人都挺了過來,可是也有人沒挺過來的,大哥還記得周伯伯的大媳婦兒,燕子嫂嫂嗎?她當初生山槐的時候,都十六歲了,平日裏燕子嫂嫂看著也是很健康很堅強的一個人,可就是因為生山槐的時候出事了……”。  這個事,顧恩第隱約聽他娘說起過,當時連他娘都有些唏噓,平日看著那麽健康的一個人,沒想到居然沒挺過這一關,留下個孩子就撒手去了,可憐那山槐小小年紀的就沒了親娘……  垂眼看向棋盤,顧恩第隻是略微點頭,並不多說其他。  童潼忽而雙眼一亮,又嚴肅了起來:“對了,絲惗,之前太突然了,我都忘記問你,你喜不喜歡寧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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