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聲,童潼的酒令都對得及好,幾乎是顧恩第才說了上句,他便說出了下句。  站在這裏,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起了酒令,隻把其他的人硬生生的晾在一旁,也不知是無心的還是有意,不過這裏的人、有句話也確實說對了。  童潼確實是才高八鬥,若不然也不會如此輕易的便接下了顧恩第的酒令。  沈竹看著,聽著,他呼吸微沉,臉上維持著笑意,隻是眸光轉移的時候,有小廝會意,端著托盤上前,結果一個踉蹌,就朝著童潼身上跌了過去,撞得童潼差點撲倒桌上。  顧恩第猛然一驚,幾乎也是同時伸手將童潼接住。  被人這麽一撞,童潼眼底的光亮已經消失不複,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迷茫。  那撞了童潼的小廝慌忙跪下求饒,沈竹神色陰霾,嗬斥道:“做事毛手毛腳的成何體統,自己下去領罰!莫要在這裏敗壞了我父親的壽宴!”。  那小廝求饒著,話還沒說兩句,就被人給帶了下去。  顧恩第對那些並不在意,他隻是摟著童潼,詢問童潼有沒有事。  童潼搖頭:“沒事沒事的”。  顧恩第底底呼一口氣。  沈竹朝兩人賠禮:“下人莽撞,讓你們見笑了”。  童潼點頭:“確實莽撞,怎麽能撞我呢,還小小的嚇我一眺,幸好相公反應快接住我了”。  這個話……  沈竹有些微的尷尬。  顧恩第拍了拍童潼的肩膀,朝沈竹道:“我還是帶童潼去那邊坐會吧”。  這個所謂的行酒令,顧恩第也看出來了,是有人想要讓童潼出醜丟人的,但是他們千算萬算,卻算漏了童潼,即便如今他癡傻了,可是有些被刻在他腦子裏的東西也依舊還在,若是遇到什麽事引起了他的興趣,那些東西就會像是他丟失的清明一樣,被逐漸喚醒。  隻是……  不知道,已經癡傻的童潼,還能不能再喚醒他丟失的清明?作者有話要說:  困qaq  ☆、剛烈  失了性質,又明白了這些人心裏所想,顧恩弟也不欲在這裏多久,他隻朝著眾人雙手作揖,而後便帶著童潼轉身走了。  院子裏,角落下,那裏有處涼亭,周圍栽種著幾棵柳樹,涼亭內並無旁人,顧恩弟便帶著童潼直接入了亭內。  看著童潼那張懵懵懂懂的臉上透露出來的稚氣,顧恩弟淡淡一笑,指尖撩過童潼耳邊的發。  “恩?相公”童潼仰頭看他,一雙眼睛黑得發亮。  顧恩弟問:“喜歡這樣的宴會嗎?”。  童潼眨眨眼,才說:“一點點”。  “一點點?”。  童潼點頭:“想跟流流,蘇遠,寧師,絲惗還有宋離一起玩”。  這幾個人都是他唯一能玩得好的人,顧恩弟點頭,捏了捏童潼的鼻子:“好,等下次的時候,我們也辦個宴會,不請旁人,就隻請他們幾個一塊來玩”。  童潼立即歡喜得一把將他抱住,小腦袋在他胸口蹭著:“相公真好~真好~!”。  這夫夫二人在涼亭裏膩歪,外頭有人見了,忍不住都是搖頭,似乎對此頗有微詞,不過……轉而一想到童潼的那個癡傻,那些微詞又變成了無奈或是輕蔑。  一個傻子男妻,如何能上得了台麵?  沈竹獨身而來的時候,便看見童潼抱著顧恩弟的模樣,他沒見顧恩弟推開童潼,雖然眸低有些意外,不過倒是沒顯露出來,隻上前朝兩人笑道:“今日我父親壽宴,倒是我招待不周了”說著,他扭頭看向童潼:“童潼可還在生氣?”。  童潼眨眨眼:“我不生氣了,不過你以後還是要多多注意才是啊,這次撞了我,我肚子大,不放心上,要是撞了什麽小姑娘,那就不好啦”。  恩,度量大的同時,還不忘說教沈竹一番。  沈竹失笑,保證著下次不會再犯。  顧恩弟並不說話,雖然他麵容冷峻,可看著童潼的眼底卻帶著笑意,甚至於他還抬手刮了刮童潼的鼻尖,換來童潼一個大大的笑臉。  沈竹在一邊看著,心裏也不由感歎一聲,顧恩弟應當是那種看著冷情卻該是情深的人,隻是……不知道他對童潼的這份情深,能深到幾時。  時辰到了,壽宴也將要開席了。  眾人來了宴會廳裏,這裏前來祝賀的人還不少,隻不過是男女分開兩邊,隻在中間留下一道屏風做了隔開。  眾人魚貫而入都自動的走向男女個席,隻有童潼,他進門後,看見絲惗與徐氏也剛好進來,就立即跑了過去。  “絲惗,娘~!”童潼像個孩子一樣,跑到兩人眼前還跳了一下,那模樣還透著幾分淘氣。  他一過來,瞬間就把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一個個全都盯著他看,尤其是門邊的那些女眷,一個個全都神色各異,仿佛童潼做了什麽唐突的事一般。  徐氏被周圍眾人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然,她麵色有些尷尬,想說童潼兩句,可還沒開口,絲惗就笑了:“大嫂,你不好好跟在大哥身邊四處亂跑,小心大哥回頭生氣不理你了”。  童潼怔怔的說:“我沒亂跑,相公也在的”說著,他伸手朝顧恩弟一指:“你看,相公在哪呢”。  顧恩弟走步上前,在童潼腦門輕輕敲了一下:“淘氣!”。  童潼立即一笑,又看向絲惗:“絲惗,你跟娘去哪了,剛才我跟相公在花園裏對酒令,好好玩呐,我都接得上,可惜沒有獎品,不然我就能送給你跟娘呐”。  有獎品還想著能送給自己……  童潼的話,讓徐氏心裏一軟,她輕輕一歎:“童潼,你先跟恩第入席吧,有話我們回家再說,這裏不方便,你看,你跟絲惗站在這裏,把路都給堵了呐”。  “哦……好,我們回家再說”。  轉了神,童潼拉著顧恩弟讓開。  絲惗站在門邊,搖頭笑了笑,帶要進去,卻聽身邊有人哼笑:“好歹也是個狀元夫人吧,怎得卻連這點禮數都沒有,也虧得已經嫁了人,要不然這麽多的姑娘,豈不是要叫人唐突,壞了名聲?”。  絲惗瞬間臉色一沉,扭頭時,隻瞧見另外有人譏笑:“你別說,仔細一想,我總覺得,那狀元夫人好像……腦子有些問題吧”。  那人掩嘴驚呼:“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一聲傻子,瞬間就讓在門邊的女眷都忍不住低低議論了起來。  絲惗看著她們拿交頭接耳的樣子,一張臉都氣青。  沈文媛隨後進來,看著門邊的這個情況,還一臉莫名,正待要問,卻聽有人細聲細語的說:“文媛姐姐,以後若是再有宴會什麽的,姐姐還是多多費點心思吧,可別把什麽人都請了過來,惹了笑話便罷,就怕還會惹出一些事來,傷了姐妹們的情誼就不好了”。  這話說得如此直白,別說這邊的這些女眷了,就是那邊稍微靠得近一些的男客們,也隱約能聽得一二了,而後一個個想起的,便是童潼那呆愣愣傻呆呆的模樣。  這些個小姐,說話難聽,偏又端的一副優雅的模樣,絲惗氣得衣袖裏的五指都拽了起來,徐氏的臉色也很是難看。  沈文媛似乎直到此刻才隱約知道發生了些什麽事情,她不是京城裏這些大家閨秀,沒有那些虛以為蛇的本事,更甚至於,她連沈文媛的麵子也沒給,便朝沈文媛道:“沈小姐,今日沈老爺大壽,我實在不該掃興,不過這位姑娘也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我孤絲惗出身貧寒,原就是個鄉野丫頭,不懂得京城裏的規矩,讓大家見笑了,我也有那自知之明,與諸位不是一路,便不掃諸位的興了,告辭”。  眾人明顯怔楞,沒想到絲惗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塊鐵板,這要換了其他人,對於這種事情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傷了主人家的顏麵,可絲惗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沈文媛心裏暗叫不好,待要說話相勸,絲惗已經走到了徐氏的身邊道:“娘,賀禮送到,我們也該回去了”。  徐氏也沒了再想留下的心思,隻點頭跟著絲惗轉身要走。  可沈文媛哪裏能讓她們走,她們這一走,沈家招待不周的名聲,明日便會立即傳了出去,這是不論如何也不行的。  “絲惗妹妹可別生氣,有什麽委屈一會跟我好好說說便是,回頭氣壞了自己,可不值當”。  “不敢,我出身貧寒,上不得台麵,擔不起沈姑娘的一聲妹妹,怕給沈姑娘丟人了”扶開沈文媛的手,絲惗拉著徐氏便朝外走,一點不遲疑。  沈文媛怔在原地,衣袖裏的手都拽成了拳頭,可臉上卻還得維持她的風度。  這邊的事,顧恩弟與童潼雖然不知道,但是清歌知道。  清歌因為是女子,平日裏跟著童潼照顧童潼與童潼玩耍都不打緊,但今日出門赴宴,為了方便她是跟著絲惗的,故而這邊的事,不過須臾,就由清歌轉告給秦素,而後再又秦素告訴給顧恩弟知道。  此刻的顧恩弟還沒入座,他隻與童潼站在這裏,同身邊的幾人說話。  童潼則安靜的跟在他的身邊,每過來一個人,童潼就警惕地盯著對方看,確定對方不理會自己之後,他又才會把目光移向別處,四處亂看。  秦素上前,小聲的對顧恩弟把事情說了,他微微蹙眉,垂眼看向童潼,見童潼那副懵懂的模樣,隻是睜大了眼,四處張望,他婉拒了身邊還欲想上來說話的幾人,隻朝秦素吩咐:“你代我轉告沈老爺,便說童潼身體不適,我與他先告辭了”。  秦素點頭。  顧恩弟欖過童潼的肩膀,低聲問他:“想不想去吃豆腐腦?”。  這豆腐腦是京城這邊頗為出名的小吃,童潼剛進京的時候吃過幾次,還很喜歡,突然聽到顧恩弟這麽問自己,童潼雙眼一亮,當即猛地點頭。  顧恩弟也微微勾唇,捏了捏他的手:“我們悄悄出去,吃了豆腐腦便回家”。  “好~”。  壽宴開席,可顧恩弟卻帶著童潼走了,隻留下一個秦素傳話,沈老爺與沈夫人聽後,兩人心裏雖有不虞,麵上卻還得做出一副擔憂的模樣。  待得宴席散去,沈老爺忍不住將沈竹與沈文媛都叫到跟前來詢問情況,他不信,之前都還好好的人,怎麽可能會突然就不舒服了,這其中一定有事。  沈文媛輕輕一歎,這才將之前發生的事仔細說了,完後她還補了一句:“我也沒有想到,那顧小姐的性子居然如此剛烈,早知道我便不試探於他了”。  沈竹道:“顧絲惗性格耿直,對童潼一向都無微不至,再加上她的身邊還有一個連顧恩弟都拿捏不住的宋離,性格剛烈也不足為其,過幾日帶點禮物上門去賠一翻罪便是了”。  雖然是說賠罪,但卻隻是幫別人賠罪,沈文媛也不介意,待得她與沈竹離開之後,沈老爺與沈夫人麵麵相覷著,最後還是沈老爺歎息一聲:“看來,隻過了這江流童潼的那關是不可能了”。  以前總以為隻過了童潼那關,便是成了一半,可如今再看,未必。  沈夫人隻是笑道:“不過就是一個女兒家,有何值得讓老爺分神,她的事,老爺隻管交給我與文媛來辦便是了”。  沈老爺不放心,叮囑:“可莫要辦砸了,反倒結了仇,那可就不好了”。  沈夫人隻是笑著,讓沈老放心。  ~~~~  且說童潼與顧恩弟在街上吃夠了豆腐腦後,回府時,他還沒忘記要給絲惗和宋離帶過去,看著那豆腐腦,絲惗一臉都是笑意,忍不住伸手摸摸童潼的頭,結果被童潼一巴掌拍開:“我的頭,隻有相公能摸,你不能摸,隻你能摸你相公的頭~”  童潼的話,說得絲撚明顯怔楞,雖然相公這種話題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確實是容易讓人臉紅羞射,但也還不到讓絲撚羞得跺腳就跑的地步,她甚至還故意唬了臉,瞪著童潼:“大嫂乖了!”。  “不、我乖的,我一直都很乖的”他扭頭看顧恩第:“相公,我乖不乖?”。  顧恩第點頭:“很乖”。  “嗯!就是”童潼看向絲撚一臉得意:“你看,相公都說我很乖了,是很乖的!”。  絲撚失笑,懶得跟童潼較真,隻接過豆腐腦轉身走了。  童潼看著還憂傷的輕輕一歎:“絲撚害羞了”。  絲撚害羞了,童潼也不再說他了,他回了院子,就直接去了偏院看望宋離。  這幾日,宋離身上的劍傷已經好了許多,童潼拿著豆腐腦進來的時候,宋離正在偏院的院子裏練舞。  童潼睜大雙眼看著,他把豆腐腦放到桌上,然後就走在牆腳,抓了泥巴就朝宋離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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