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站在門外,眼神亂飄,恨不得將頭伸了進去。  裏麵,絲撚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過來:“不行,你放太多了,會淹死的……”。  “這……這是絲撚的聲音啊……”趙氏暗暗驚呼,瞪大眼盯著宋離:“絲撚真的在裏頭,你、你是?難道她一個小姑娘就跟你們這樣住在一起?”。  宋離臉色陰沉:“注意你的說辭,那是我家小姐,要是胡說八道,小心回頭我揍你!”。  趙氏臉色一變。  宋離不耐地關了房門,完全不想理會趙氏。  武氏躲在邊上,看這個情況,也是一臉唏噓:“怎麽樣?那孩子剛才怎麽說?絲撚真的跟他住在一起的嗎?”。  趙氏長長一歎:“大妹子,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跟你們老爺子把這事說了吧,晚了呀,我怕這絲撚的閨譽真要沒了,這麽大的宅子就他們兩人住著,回頭要是讓村子裏的其他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麽風言風語的出來”。  武氏不太放心,問:“真的隻有他們兩個人住著嗎?童潼不在?”。  趙氏搖頭:“沒聽見童潼的聲音,再說了,如果童潼真的在裏麵,剛才那少年會這麽嚴防死守,還怕我進去的樣子?說沒有貓膩那怎麽可能?”。  武氏有些遲疑:“你真的能確定嗎?要是不確定的話,到時候惹怒了恩第,那……”。  趙氏道:“依我看,這絲撚還沒及笄,還沒嫁人,就不應該獨自來這城裏的,恩第平日裏都在學院裏呆著,沒人看管,萬一思撚出事了怎麽辦?”說著、趙氏壓低了聲音:“你別怪我多嘴啊,那童潼雖然是恩第的男妻,可他到底也是個男人,雖然他人傻了,可是這有些東西,傻了不等於就沒有了啊,萬一……萬一他乘著恩第不在的時候欺負絲撚,絲撚又隻當他是個傻的,豈不是要白白的吃虧了嗎?”。  武氏聽得這話,心裏當即就咯噔了。  趙氏拉著她往回走去,又跟她嘀嘀咕咕說了不少,隻說得武氏臉色一陣古怪。  院子裏,絲撚看宋離去而複返,狐疑問他:“剛才是誰啊?是來找我大哥的嗎?”。  “不是,她隻說她是你們村子裏的,但我看她那樣子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就打發他走了”。  絲撚聽得疑惑,不過仔細想想……  “算了,等下午大哥回來,再跟他說這事就可以了”。  童潼在一邊點頭:“嗯,要是他們是壞人,就讓相公攆他們出去!”。  絲撚朝童潼一笑:“大嫂說的事對”。  黃昏時,顧恩第回來了。  宋離與絲撚將今日發生的事與顧恩第說了,顧恩第隻是眸色微閃,沉吟著沒說話。  絲撚盯著他看了半響,忽而說道:“大哥,你看這事會不會是二嬸他們做的?”。  “就是他們做的又能如何?”顧恩第道:“左右不過是見不得我將你接了出來,怕我過兩日又將爹娘也接了過來,讓顧家分家,這才打起了這些主意,你不必理會,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想如何鬧騰,且隨他們便是”。  宋離不太放心:“可若是這樣不理,那不會影響到姑娘的閨譽嗎?”。  絲撚隻是一笑:“名聲而已,有什麽的,嘴長在別人身上,我還能讓他們閉嘴不成?再說了,治標不治本的話,就算沒有事,也會被他們說出事來,那還不如讓他們肆無忌憚的去說,等到時候收拾起來,再一刀剜了幹淨的好”。  這氣魄……  宋離不得不說自己心裏很是佩服。  換了其他姑娘,但凡是閨譽受了丁點的影響,都能哭得死去活來傷心欲絕,而絲撚……  顧恩第暗自點頭,卻也不忘向絲撚保證:“你放心,有我在,你的閨譽毀不了”。  絲撚隻朝他露齒一笑,就轉身去找童潼了。  ☆、休沐    一晃眼,一月過去,學院給了學子們三日的休沐,今日一早,顧恩第便帶著童潼坐上了返回村子的馬車,車板上,童潼懷裏抱著一包小酸橘,一路吃一路剝,顧恩第與他肩靠肩的坐在一起,卻隻是在閉眼假寐。  徐風悠悠,天色碧藍。  童潼腮幫子脹鼓鼓的,他不知想起什麽,突然扭頭看向顧恩第:“相公,我們把宋離留下真的好嗎?他晚上會不會寂寞呀?”。  顧恩第睜眼看他:“我們回去隻呆三天就回來了,宋離留在家裏,沒事的”。  絲惗跟車夫坐在一起,她聽得聲音,也扭頭朝童潼看去:“大嫂,你要是心裏過意不去,回去的時候我們給宋離帶點吃的就是啦”。  “好呀”童潼一臉歡喜,應著:“給宋離多帶些吃的,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  絲惗輕笑。  顧恩第揉了揉童潼的頭。  馬車在村子的交叉路口停下時,顧恩第牽著童潼下了馬車。  田坎邊上,或遠或近還有不少村民正在忙著農活,一個個聽得馬車的軲轆聲,扭頭一看,隨即就笑了起來。  “顧先生,你們回來啦”。  “先生,你學院放假了嗎?”。  “顧先生回來啦”。  村民們一個個都在跟顧恩第打招呼。  顧恩第雖然麵色微冷,卻還是朝著眾人點頭示意。  許是已經習慣了顧恩第這個冷冰冰的性子,村民到也不覺得有些什麽,就隻是童潼……  在與顧恩第打招呼的時候,眾人的目光總忍不住在童潼的身上停留片刻。  他們那打量探究的目光,看得童潼心裏發悚,忍不住朝著顧恩第身後藏了藏。  顧恩第微微蹙眉,他伸手攬住童潼的肩膀,也沒多說什麽,便帶著童潼轉身走了。  三人回到顧家,家門口,顧莊正跟著幾個少年在這裏玩耍,扭頭間,見顧恩第領著人過來,顧莊一怔,急忙站好:“大哥,絲惗,你們回來了”。  顧恩第嗯了一聲。  絲惗朝他一笑。  童潼怔了怔喊他:“二弟”。  顧莊微微蹙眉,似沒聽見,他隻轉身朝身邊的幾個少年說:“我大哥回來了,明日再跟你們玩吧”。  幾個少年點頭,轉身走了。  顧恩第帶著童潼進了大門,隨口便問:“家裏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爺爺病了,這兩日都在臥床休息,二嬸跟三嬸去了隔壁村子,估計得晚上才會回來,阿娘有事出去了,大伯爹去給爺爺抓藥了,也還沒回來呐”。  顧恩第腳步一頓:“爺爺病了?病了多久?”。  “也就是這幾日病的”顧莊說:“前些日子,氣候不穩定,又總是下雨,爺爺一個大意,便受了寒氣”。  顧恩第略微遲疑,他看向童潼:“你先回房去休息,我過去看看爺爺”。  童潼蹙蹙眉,他略微猶豫,還是伸手抓著顧恩第的袖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爺爺吧”。  顧恩第眸裏顯了意外,他微微抿唇,嘴角微揚:“好”。  他們兩人要去看望顧老爺子,顧莊跟絲惗自然也跟在身後。  房間裏。  顧老爺子躺在床頭,因著病了,他精神略顯頹廢,不過坐在他床前的顧老太太就很是精神抖擻,不止隻是精神抖擻,她還中氣十足,隻把顧老太爺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你之前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你現在怎麽不說了!這麽好的婚事我都不知道你還在不滿意個什麽勁!你也不看看老四現在都什麽年紀了!好不容易文芳那邊給他問道了個願意嫁他的姑娘,你究竟還什麽不滿意!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老糊塗了!是不是非得逼著老四這一輩子都孤家寡人沒人養老你才滿意!啊!你說話你說!”。  顧老爺子哪有力氣說話,他原就病著,吃了藥後,人更是昏昏沉沉的厲害,偏生這顧老太太又沒個眼力勁,非要在這個時候逮著他說這些事。  顧老爺子被顧老太太鬧得煩了,脫口就說:“文芳說的那人是個寡婦!不說還帶著兩個孩子!你讓老四怎麽娶她!!”。  “那怎麽不能娶啦!老四都快四十好幾的人了,娶個媳婦回來總比娶不到的好吧!難道你還想想著讓老四娶個黃花小丫頭回來嗎?要是有人願意,老四的婚事會耽誤到現在嗎!”。  顧老爺子不耐煩了:“隨便你吧,你愛咋咋地吧”。  “哎我說你這人,我跟你商量正是你就是個態度!兒子的婚事!你就這麽不管不顧全扔給我了,你到底還是不是他爹了!”。  這一通的話,簡直就是……撒潑無賴,趁機找機會想要氣顧老爺子。  童潼站在外頭,他聽著顧老太太的凶悍,吼得顧老爺子居然都不吭一聲。  顧恩第聽得無頭無尾,轉而看向顧莊:“奶奶說的是怎麽回事?”。  “啊?”顧莊懵了一下,才說:“也沒什麽,就是昨個兒六姑姑過來的時候,說她給四叔問道了一樁婚事,隻不過她問到的這樁婚事,對方那邊是個寡婦,而且還有兩個孩子,聽說那孩子的年紀都跟我差不多大的……”。  這話顧莊不敢說得太大聲,怕被裏麵的兩人聽見。  顧恩第聽明白後,卻是不由得在心裏冷笑。  顧莊口中的六姑姑,是顧老太爺與顧老太太的小女兒,名叫顧文芳,除了顧文芳還有個五女兒叫顧文明,顧文敏嫁到鄰村的李家,六女兒叫顧文芳,嫁到上村的周家。  昨日顧文芳忽而回來,卻是向顧老太太說起了這件事來,隻不過這個是四叔顧江還不知道,顧老太爺聽了之後,也被氣了一把,隻是他如今病著,精神不好,結果就被顧老太太當成了軟柿子來捏。  說個帶著兩孩子的寡婦進門……  嗬。  顧恩第忍不住冷笑。  這樁婚事,可真是絕了。  也虧得他奶奶想得出來,居然還想強迫著讓顧老爺子答應這婚事。  童潼一臉懵懂,不知這婚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絲惗在旁邊卻是臉色有些難看。  門外,一時陷入了沉默。  房間裏,顧老太太一直不得顧老爺子的回話,她氣呼呼的又吼了顧老爺子一聲,起身便走了,一開門,見門外立著的人,顧老太太陰沉的臉色這才稍霽。  “你們回來了,回來多久了?”顧老太太問。  童潼縮了縮,似乎對她之前朝著顧老爺子凶悍的樣子顯得還心有餘悸,他這模樣,讓顧老太太的臉色又微微一僵。  顧恩第腳步一錯,直接將童潼的身影完全擋在身後,他朝顧老太太作揖:“奶奶,我們先進去看看爺爺”。  “去吧去吧,你進去也勸勸你爺爺,”顧老太太長歎:“你四叔的年紀也不小了,這麽多年他的婚事一直耽誤,現在還不容易有人肯答應嫁他,就不應該在倔著不答應了”。  顧恩第當即擰眉。  顧老太太隻顧著自說自的,並沒注意到顧恩第的臉色,她長長一歎,又叨念起顧恩第的來了:“說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雖然你跟童潼成了親,可到底童潼隻是個男妻,等你會試過後,我讓你娘也給你張羅張羅,若有合適的,你就納個妾吧……”。  納個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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