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恩第看他喜歡那清湯,還將自己手邊的清湯遞上。 童潼狐疑的朝他一看。顧恩第笑道:“你喝吧”。 “你不喝嗎?”童潼眨眨眼看他。 顧恩第道:“我不太喜歡這清湯”。 “其實這湯還挺好喝的,又酸又甜,可舒服啦”。 顧恩第抿唇輕笑:“你喜歡你喝便是”。 童潼確實喜歡,當下他也不跟顧恩第客氣,不過接過清湯的時候,童潼還將眼前的小菜往顧恩第眼前推:“那你吃這個,這個好吃”。 顧恩第點頭輕笑,那眉目溫和的模樣,與之前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童潼有些呆呆的看他,喉頭滾動了兩下,童潼突然問他:“相公,你為什麽那麽厲害呀?”。 “嗯?”。 童潼說:“你會畫畫,會寫字,會教人,現在還會打人,打得好厲害啊”。 顧恩第輕哂:“我以前曾給人當過幾年的書童,那段時間跟著人,學過一些防身的本事,雖然不精,但關鍵時刻還是能派上用場”。 “書童?”童潼眨眨眼:“是哪家的啊?”。 顧恩第指尖抹過童潼的嘴角:“那家人三年前便進京去了,如今並不在這裏”。 童潼狐疑:“那以後還能再見嗎?”。 “或許吧……”顧恩第輕歎,他微微垂下的眼底,似乎少了幾分光芒。 童潼不知他在想些什麽,隻看他突然不說話了,童潼微微嘟了一下腮幫子,又繼續低頭吃東西,不過…… “二少爺”。 兩人的身邊突然有人走近。 顧恩第抬頭一看,臉色當即微沉,他認識這人,這人是童袁飛身邊的奴才,名叫李銘,而當初便是這李銘找到顧恩第,帶顧恩第去見了童袁飛論及婚事的。 顧恩第認出了李銘,可童潼卻不認識李銘,他嘴裏含著吃得,兩邊的腮幫子都脹鼓鼓的。 李銘行禮之後,道:“二少爺,老爺在那邊”。 童潼狐疑的扭頭一看,便見得前頭的馬車上,童袁飛正坐在裏麵看著他們,童潼臉色一喜,放下碗就朝童袁飛跑了過去。 顧恩第看著,他臉上除了冷然,到沒其他的反應。 兩人走近,童袁飛也沒多說什麽,便讓他們上了馬車。 馬車裏,十分寬敞,卻並不是隻有童袁飛一個人,另外還有個女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正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裏。 童潼與顧恩第坐在一起,他的一雙眼睛原本就又大又圓,此刻卻目不轉睛的盯著童袁飛身邊的女人,讓人想忽視都無法忽視。 那女人倒也坦然,她眼見比不過去,就幹脆大大方方的朝童潼點頭笑笑。 童潼傻呆呆的回以一笑,忽而問:“爹爹,姨娘沒跟你在一塊嗎?”。 顧恩第發現,那女人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童袁飛笑道:“姨娘病了,這幾日都不方便出門,童潼想見姨娘嗎?”。 “想!”童潼認真道:“姨娘最好!”。 顧恩第微微蹙眉。 童袁飛又哄道:“童潼便隨我回去,在家裏多住幾日,也好陪陪姨娘”。 “好……”話音遲疑,童潼扭頭小心地看向顧恩第:“相公,可以嗎?”。 “自然可以”顧恩第摸摸童潼的頭。 童袁飛這才問顧恩第:“你們怎麽在這裏?可是有事?”。 “嗯,有事!”童潼炫耀般說:“相公給我畫了幅畫,我們拿來裱了!”。 童袁飛也笑:“哦?那看來你很喜歡了?”。 “當然啦,那是相公給我畫的!”。 童袁飛輕笑,搖搖頭後,又道:“對了,說起來,童潼與你成親之後,似乎還沒回過門,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遇上,你們便都與我回去,在府上小住幾日吧,也讓我跟童潼能多說說話”。 顧恩第微微蹙眉。 他與童潼成親之後,發生的事,確實是讓他們把回門的禮數給忘記了,眼下童袁飛突然提起,顧恩第思思忖著,也沒說話。 童潼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也不啃聲。 “童潼”顧恩第喊他:“你想回小住幾日嗎”。 童潼悶了一下,轉眼朝童袁飛看去,那模樣似有些不舍。 顧恩第輕歎:“那便聽嶽父的,回去小住兩日吧”。 私心裏,顧恩第並不想讓童潼回去,但是……如今的童潼過於好哄,他現在又被童袁飛哄的如斯聽話,顧恩第也不好做得太過,怕傷了童潼的心。 馬車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小半個時辰後,才在童府停下。 童府門前,站著一男一女,男俊女俏,眉眼間都有些相似童袁飛的五官,這兩人都是童袁飛跟魏芩的長子童俞與幼女童子琴。 這兩人等在這裏,童袁飛微微蹙眉,眼底明顯不悅。 童潼現在對於以前的事已經不記得了,自然也沒認出那邊的兩人是誰,他隻是睜大眼,好奇的盯著那兩人看。 童俞對於童潼的出現,顯得有些排斥,不過臉上倒是沒顯露出來,童子琴則是剜了童潼一眼,讓童潼往後退了一步,卻與身後的人靠在了一起。 “怎麽了?”顧恩第兩手按著童潼的肩膀,似在安撫他。 童潼不說話,隻朝童子琴看去。 顧恩第順著扭頭,頓時擰起了眉。 這是童子琴第一次見到顧恩第,因為顧恩第的俊朗不凡,童子琴當即就怔住了,她隻聽她娘說過,顧家如何低賤如何配不上童府,那顧恩第如何相貌平平,如何的一無是處,卻沒有想到,原來她娘口中相貌平平一無是處的男人,竟是生得這般出色,除了眉眼冷淡,略顯無情之外,顧恩第的這般模樣,江城裏,恐怕也找不出幾個,而這個人曾經隻差一點就要成了她的夫婿…… 想到這裏,童子琴心裏不由得狠狠擰了一把,再看童潼那傻呆呆的樣子時,童子琴由不由得在心裏譏笑。 “二哥回來了啊……”童子琴忽而熱情的迎了上去,像是跟童潼交情極好一般:“二哥回來怎麽不提前告訴我跟大哥一聲,這麽突然回來,二哥是想給我們意外驚喜嗎?”。 童潼渾身一抖,往顧恩第身邊藏了藏:“相公!相公有!有妖精!”。 童子琴表情一僵。 顧恩第若無其事將童潼攬入懷裏:“不怕,嶽父會打妖精”。 童潼就期待而依賴的朝童袁飛看了過去。 童袁飛蹙眉,眸色微厲地看向童子琴:“成何體統!還不快進去!”。 童子琴不生氣也不鬧,她隻是帶著女兒的嬌憨,朝童袁飛抱怨了一聲:“爹爹還真是偏寵二哥,都不許我跟二哥說說話”走到門邊,童子琴又朝童潼俏皮的眨眨眼:“二哥,等你得空了,我再去找你玩”說完便跑了回去。 童俞鬧不明白自己妹妹突然的轉變是怎麽回事,不過想到童子琴在童袁飛跟前一貫的會裝,童俞也沒追究,隻是上前朝童袁飛作揖行禮,便與管家一起迎著童袁飛進了大門。 童潼跟顧恩第走在後頭,他蹙著眉,嘟著腮幫子,一臉的若有所思。 顧恩第低頭看他,捏捏他的掌心:“在想什麽?”。 “想剛剛的那個妖精”童潼老實說:“她的眼睛好嚇人,一會就能變一個樣的,連我都學不來”。 知道童潼說的是童子琴在刹那間的轉變比翻書還快,顧恩第微微一哂:“既然知道她是個妖精,那還學她作甚?”。 童潼一臉擔憂,他老沉地歎了口氣:“我是怕她把你的魂給勾了,那我就沒有相公了”。 這個話…… 聽起來還有些莫名的喜歡。 入了大廳,童袁飛忽而看向兩人:“童潼你想見姨娘就先去吧,晚飯的時候我們在一起用膳”。 童潼點頭,他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又朝童袁飛看去:“剛剛的那個妖精,可以不跟我們一起嗎?”。 童俞聽得表情大驚。 童袁飛也是明顯一怔。 童潼擔憂地道:“我怕她一會把相公的魂給勾了,我就沒有相公了,書上說妖精都是會勾魂的,我、我怕……”。 童袁飛聽得心裏複雜,不過麵上還是點頭:“好,晚飯就我們三個,還有你姨娘”。 童潼這才滿意,拉著顧恩第走了。 童俞站在一邊,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他一臉複雜不知該怎麽開口。 童袁飛忽而淩厲了神色看他:“童潼他們會在府上住上幾日,這期間看好你妹妹”。 童俞隻能應是。 童子琴自小跟在魏芩身邊,可以說是深得魏芩真傳,不過她麵上倒是對童潼從來都沒有當著童袁飛的麵前正麵衝突過,可是現在……童袁飛就為了童潼的一句話…… 衣袖下,童俞將手緊緊拽了起來。 ☆、微亂 跟著童潼回了他的院子,顧恩第看著這裏的變化,明顯眸色微怔。 到現在他都還記得,當初成親,他過來接童潼的時候,這院子裏的清冷,除了掛滿牆垣的紅綢,再不見半點其他的顏色,甚至是連院子都沒有一個下人伺候,隻有童潼一個人,穿著婚服,躲在房間裏麵,身邊連個照顧他的人也沒有,而現在…… 這院子儼然已經煥然一新了,牆垣下的花草綻放,給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機,院子裏打掃的丫頭跟小廝各盡職責,看到他們進來還會朝他們行禮問安。 而童潼,他原本歡喜的神色,再看見院子裏的這麽多人之後,頓時臉色一變,停在門邊不肯再走了。 顧恩第知他心裏怕了,上前攬過他的肩膀:“不怕,沒事的”。 童潼抿著唇,一雙眼隻盯著院子裏的下人們看。 顧恩第微微輕歎,朝那些下人吩咐:“你們都退下吧,無事不要到我跟童潼的跟前來了”。 下人麵麵相覷,顯然有些意外顧恩第的吩咐,不過倒也沒人多問,隻應了一聲是,便拿著東西全都退下。 直到這些人徹底不見了,童潼才暗暗呼了口氣,仰頭去看顧恩第:“以前……這裏明明沒人的……”。 顧恩第捏捏他的鼻子:“那以後也不讓人來,就我跟你”。 童潼點頭一笑,拉著他,朝房間裏走。 後院裏,李姨娘靠在床頭,他拿著繡框在做女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