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噗”楊綿綿很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拿著湯勺給自己盛了兩勺湯, 又順帶給武小四盛了一勺子，笑道：“他說的挺有道理的，趕緊喝一碗補補。”
見楊綿綿心安理得的端起了碗，武小四這才繃著一張苦瓜臉喝了一口。
人參湯裏沒放其他的食材, 湯裏有一股濃濃的人參味。
不知道是不是湯溫度較熱的緣故, 一口參湯喝下去，瞬間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 這暖意傳遍了四肢百骸, 渾身舒坦, 武小四砸砸嘴嘴，幹脆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這湯還可以。”武小四瞅了瞅湯盆，不滿道：“就是這老板實在有些摳門, 這麽大一盆湯就放了兩根這細的短須，雖然是送的也太不走心了。”
他嘴裏雖然這麽說, 但是動作卻沒停, 又拿起湯勺準備再裝一碗。結果湯還沒裝到碗裏就被楊綿綿攔了下來：“把鼻血擦擦。”
武小四這才覺得鼻子下麵有些癢, 手背一抹，果然一片血紅色。
武小四怪叫一聲跌坐在石凳上：“老大，這湯有毒！我中毒了。”
楊綿綿拿看白癡一樣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你這是虛不受補。”
“那……那你怎麽沒事。”武小四不信，期期艾艾的靠在後麵的柱子上, 麵色紅潤，語氣要死不活。
楊綿綿：“你拿我和你這種精虛體虧的比？”
武小四這下徹底閉上嘴, 不說話了。
易園不愧網紅打開地, 飯菜可口又美味, 搭配也很合心意，這一頓飯，楊綿綿吃的心情愉悅。
剛放下筷子，還不待他們叫服務員結賬，胖經理就走了進來，時間剛剛好。
“兩位可是吃好了？”胖經理眼睛依舊是一條線，像個彌勒佛。
武小四好不容易止了血，還在原地又蹦又跳了兩圈，確定自己真的隻是虛不受補，不是食物中毒，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
他拿出錢包衝胖經理招了招手道：“這頓我請，多少錢？”
聞言，胖經理縫一樣的眼睛終於睜開了一點點，他看了看楊綿綿，又看了看武小四，有些不確定的問：“你們不再考慮考慮？”
武小四揮了揮手：“考慮啥，怕我沒錢嗎？”說著他抽出幾張紅票子道：“放心，我有錢。”
見此，胖經理這才終於認命了，眼睛也徹底睜開了，雖然還是慈眉善目的表情，可是卻沒有剛才言笑晏晏的樣子喜氣了。
連二愣子武小四都察覺出來了，這胖經理似乎有點不開心？
胖經理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從包裏摸出了一個計算器，按了幾下，道：“您好，一共是1088元，給您抹個零，1080元。”
武小四抽錢的動作一頓，“你說什麽？”
胖經理：“一共是1080元。”
“怎麽可能，我朋友上次來，他們七個人才吃了三百多，我們就3個菜怎麽可能是一千多塊！”武小四臉都綠了。
他這個月剛入職，就做了十多天，工資不過領了2000塊，現在一頓飯就要花他一大半？
武小四的目光落在參湯碗上，咬牙切齒：“是不是這碗湯，你們果然沒安好心，說是送給我們結果還不是要收費！騙子！黑店！”
“誰說我的易園是黑店。”武小四的話剛落，忽然響起一道慵懶的聲音，藤蔓簾子微動，一襲翠綠長衫的美人撩開簾子走了進來。
美人墨色短發，身姿修長，眉若遠山，眸若星河。移步時，長衫下擺輕晃，上麵的水墨色荷花輕輕蕩漾，魚群時隱時現穿梭其間，如活了一般。
楊綿綿看到來人，視線晃了一下，這人實在是太美，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般。武小四更是直接看直了眼，哪裏還知道要說什麽？
“我是這家點的老板青鳩。”來人走到兩人的跟前，輕輕笑了笑。這一笑，眸子裏沉寂的星河忽然動了，萬般璀璨，熠熠生輝。
“若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向我提出來。至於這湯，確實是我做主送給兩位的，並沒有收費。”
清鳩的聲音不疾不徐，如玉石相擊，柔中帶剛，竟一時分不出性別。
“可……可……”武小四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憋紅了一張臉：“可是怎麽會這麽貴……”
清鳩的視線往桌上看了一下，了然道：“我們易園的菜都是根據顧客的體質特製的。你看這紅燒山豬肉，野香菇肉片，清炒鮮筍片，加上這盤開胃的刀拍黃瓜，雖然都是簡單的家常小菜，但是為了照顧兩位的體質，我們特地在裏麵加了名貴中草藥熬製的高湯，有補氣固元之效。而且這位小哥你體質太弱，若你來買單的話，我們是沒辦法再打折扣的。”
被美人當著麵吐槽身體弱，武小四一張臉更加紅了。
“那如果是我來買單呢？”楊綿綿接過話。
清鳩聞言嘴角的笑意深了兩分：“如果這位貴客買單，我們可以打一折。”
“你說什麽？一折？”武小四算了算，一折不就才108元？
他來買單就1080元，老大買單就108元？這也差別太大了。
武小四不甘心：“為什麽老大來買單就著便宜。”
“因為這位顧客體質好，不僅能受得住藥效，還能吸收大部分的營養。”胖經理解釋道：“現在國家也在提倡浪費可恥，咱們店積極響應國家號召。你看，我們在每個餐桌上也有貼牌提醒：浪費可恥，若體質欠佳者請購謹慎用餐，浪費糧食者無法享受本店折扣。”
胖經理說著指了指桌牌號，下麵確實有這幾個字。
可是現在的飯館裏基本都會貼這樣的提醒，誰會真的去注意呢。
這意思是說他吃飯是在浪費糧食嗎？
武小四愣愣的看著那兩排提醒的字，恨不得將那桌牌看出洞來。
“那行，我來買單。”楊綿綿道。
胖經理瞬間又恢複了剛才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樣，接過楊綿綿遞來的錢，隨後將零錢和收據條一起遞了過來：“你看下這是您的收據，若沒有問題，請簽個字。”
楊綿綿沉著眸子看了下清鳩，這才拿起筆在簽字欄上刷刷刷的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寫下最後一筆的時候，楊綿綿的手頓了一下，那一瞬，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流失了一些。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她身上的陽氣，那似乎每天都在爆溢邊緣的陽氣忽然少了一些，陽氣一少，身體自然輕鬆了很多。
楊綿綿再次抬頭看了看這間易園的老板，卻見對方朝她輕輕頷首，淺淺的笑了笑：“歡迎下次光臨。”
楊綿綿點了點頭，這才領著被打擊的一臉喪氣的武小四出了包間。
外麵依舊客滿，楊綿綿繞過屏風沒走兩桌，忽然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的看過去。
對方正好也看了過來。
葉斌眼睛瞬間睜大：“這不是咱們班的楊綿綿嗎？”
在坐的其他人也看了過來，看到果真是楊綿綿，紛紛上來打招呼。
楊綿綿眨了眨眼睛，這下倒是不好走了。
葉斌算是她在大學裏為數不多記得住的人之一，是他們班的班長，為人熱情，大學裏幫了她挺多忙的。
當初還因為她不合群以為她有自閉症，想方設法的把她騙到心理室去上了一節心理輔導課。雖然作用不大，但是對方確實是個沒啥壞心腸的好人。
“楊綿綿你也來這兒打卡啊，我還以為你平常是連網都不上呢。”葉斌說笑著，難得遇到了老同學，非要拉著楊綿綿坐一會兒。
“葉班長你就算了。”有人插話道：“楊綿綿可是咱係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誰的麵子也不給的。”
說話的是個紮著馬尾的清秀女孩兒，她看著楊綿綿的表情不大好：“當初盧雲出了事，追悼會的時候我給咱係群裏每個人都單獨發了信息的，這樣了她都沒去。虧得盧雲當初還把她當成是好朋友，真是讓人寒心。”
楊綿綿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有這麽一件事，隻是她平時確實像葉斌說的，很少上網，看到那條留言時盧雲的追悼會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所以也就沒有回複。
再說，盧雲當她是好朋友？她記得盧雲死了之後還化成厲鬼來找她來著。
見楊綿綿不反駁，蘇葉更來勁了，聲音又大了兩分：“你們看，她不說話了，默認了。”蘇葉說完衝葉斌撇了下嘴，道：“葉班長你就別再她身上浪費感情了，她這種人冷血冷心的，怎麽捂得熱。”
武小四在一旁冷冷的看了蘇葉一眼，在心裏為她點了一根蠟。
上一個對大師這般冷嘲熱諷的人已經成了一堆骨灰了。
蘇葉這話一說，其他兩個同班同學也不拉人了，同桌另外兩個不認識的更是拿怪異的眼光看著楊綿綿。
“你們慢吃，我先走了。”楊綿綿看出葉斌的尷尬，看在這人以前幫了她不少的份上，倒也沒和蘇葉計較，衝一桌人點了點頭就往外麵走。
葉斌愣了幾秒才追上來，紅著臉解釋：“他們不了解你，才那麽說你的，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誤會。”楊綿綿搖頭。
人死後魂歸地府，追悼會隻不過是活人依托感情的一個方式，對她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若有什麽鬼魂想見的，讓小黑哥給開個後門就能見到，所以那短信就算她看到了，估計也是不會去的。
葉斌被這話噎了一下，卻不願相信楊綿綿真的像蘇葉說的那麽冷血，隻當她是在說氣話。
“我聽說你畢業後去當了……當了司機。是不是找工作有什麽難處，我們事務所最近招一個助理……”
葉斌話沒說完，就被趕來的蘇葉接了過去，語氣陰陽怪氣的道：“葉班長，還是算了，當司機有什麽不好的，別人也是靠本事掙錢，說不定工資比我們掙得都多，我們在這兒拉著她，說不定還影響別人工作呢。”
正說著，楊綿綿的手機忽然響了。
楊綿綿看了下手機，衝她們招了招手：“不好意思，有顧客下單了。”
武小四走了過來，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亂七八糟的紋身，斜著嘴衝蘇葉笑了笑：“大師說過，說話不積德，遲早死翹翹。”
第61章
訂單是金滿路app自動的, 陰魂就在巷子口，車開出去很快就接到了。
這次的乘客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 杵著一根拐杖，見楊綿綿的車開到她跟前，老奶奶眼角彎了彎, 顫顫巍巍的上了車。
武小四還是第一次跟著楊綿綿跑車, 見此情景忽然想到了他第一次見到楊綿綿那天晚上。
他記得當時楊綿綿說過車上已經接了個乘客來著，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他已經把茬給忘記了，現在看到老人飄著上了車, 武小四打了個哆嗦。
那晚上他莫不是真的跟個鬼擠了一路？
陰魂一上車，app上麵會根據對方心裏最深的執念顯示出此行的目的地。楊綿綿往手機上瞄了一眼, 卻皺緊了眉頭。
app上顯示的目的地就在這兒。
以為是app卡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楊綿綿開著車兜了一圈, 最後還是又回到了巷子口。
“奶奶, 你到了。”楊綿綿看著車窗外熟悉的街景道。
“胡說，哪裏到了。”老奶奶睜著渾濁的眼睛四下看了看：“沒到，沒到, 你別騙我老婆子。”
楊綿綿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她退出app又重新進了一次, 目的地依舊是這裏。
金滿路的app可從來沒有出過錯。
楊綿綿想了想, 問道：“您要去地方是哪裏您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我家就在文華巷七十二號。”老婆婆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中：“就在巷子口, 院裏有棵大槐樹, 比別家院子的裏都茂盛, 你朝槐樹長得最高的那家去就是了。”
“噗”楊綿綿很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拿著湯勺給自己盛了兩勺湯, 又順帶給武小四盛了一勺子，笑道：“他說的挺有道理的，趕緊喝一碗補補。”
見楊綿綿心安理得的端起了碗，武小四這才繃著一張苦瓜臉喝了一口。
人參湯裏沒放其他的食材, 湯裏有一股濃濃的人參味。
不知道是不是湯溫度較熱的緣故, 一口參湯喝下去，瞬間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 這暖意傳遍了四肢百骸, 渾身舒坦, 武小四砸砸嘴嘴，幹脆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這湯還可以。”武小四瞅了瞅湯盆，不滿道：“就是這老板實在有些摳門, 這麽大一盆湯就放了兩根這細的短須，雖然是送的也太不走心了。”
他嘴裏雖然這麽說, 但是動作卻沒停, 又拿起湯勺準備再裝一碗。結果湯還沒裝到碗裏就被楊綿綿攔了下來：“把鼻血擦擦。”
武小四這才覺得鼻子下麵有些癢, 手背一抹，果然一片血紅色。
武小四怪叫一聲跌坐在石凳上：“老大，這湯有毒！我中毒了。”
楊綿綿拿看白癡一樣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你這是虛不受補。”
“那……那你怎麽沒事。”武小四不信，期期艾艾的靠在後麵的柱子上, 麵色紅潤，語氣要死不活。
楊綿綿：“你拿我和你這種精虛體虧的比？”
武小四這下徹底閉上嘴, 不說話了。
易園不愧網紅打開地, 飯菜可口又美味, 搭配也很合心意，這一頓飯，楊綿綿吃的心情愉悅。
剛放下筷子，還不待他們叫服務員結賬，胖經理就走了進來，時間剛剛好。
“兩位可是吃好了？”胖經理眼睛依舊是一條線，像個彌勒佛。
武小四好不容易止了血，還在原地又蹦又跳了兩圈，確定自己真的隻是虛不受補，不是食物中毒，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
他拿出錢包衝胖經理招了招手道：“這頓我請，多少錢？”
聞言，胖經理縫一樣的眼睛終於睜開了一點點，他看了看楊綿綿，又看了看武小四，有些不確定的問：“你們不再考慮考慮？”
武小四揮了揮手：“考慮啥，怕我沒錢嗎？”說著他抽出幾張紅票子道：“放心，我有錢。”
見此，胖經理這才終於認命了，眼睛也徹底睜開了，雖然還是慈眉善目的表情，可是卻沒有剛才言笑晏晏的樣子喜氣了。
連二愣子武小四都察覺出來了，這胖經理似乎有點不開心？
胖經理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從包裏摸出了一個計算器，按了幾下，道：“您好，一共是1088元，給您抹個零，1080元。”
武小四抽錢的動作一頓，“你說什麽？”
胖經理：“一共是1080元。”
“怎麽可能，我朋友上次來，他們七個人才吃了三百多，我們就3個菜怎麽可能是一千多塊！”武小四臉都綠了。
他這個月剛入職，就做了十多天，工資不過領了2000塊，現在一頓飯就要花他一大半？
武小四的目光落在參湯碗上，咬牙切齒：“是不是這碗湯，你們果然沒安好心，說是送給我們結果還不是要收費！騙子！黑店！”
“誰說我的易園是黑店。”武小四的話剛落，忽然響起一道慵懶的聲音，藤蔓簾子微動，一襲翠綠長衫的美人撩開簾子走了進來。
美人墨色短發，身姿修長，眉若遠山，眸若星河。移步時，長衫下擺輕晃，上麵的水墨色荷花輕輕蕩漾，魚群時隱時現穿梭其間，如活了一般。
楊綿綿看到來人，視線晃了一下，這人實在是太美，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般。武小四更是直接看直了眼，哪裏還知道要說什麽？
“我是這家點的老板青鳩。”來人走到兩人的跟前，輕輕笑了笑。這一笑，眸子裏沉寂的星河忽然動了，萬般璀璨，熠熠生輝。
“若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向我提出來。至於這湯，確實是我做主送給兩位的，並沒有收費。”
清鳩的聲音不疾不徐，如玉石相擊，柔中帶剛，竟一時分不出性別。
“可……可……”武小四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憋紅了一張臉：“可是怎麽會這麽貴……”
清鳩的視線往桌上看了一下，了然道：“我們易園的菜都是根據顧客的體質特製的。你看這紅燒山豬肉，野香菇肉片，清炒鮮筍片，加上這盤開胃的刀拍黃瓜，雖然都是簡單的家常小菜，但是為了照顧兩位的體質，我們特地在裏麵加了名貴中草藥熬製的高湯，有補氣固元之效。而且這位小哥你體質太弱，若你來買單的話，我們是沒辦法再打折扣的。”
被美人當著麵吐槽身體弱，武小四一張臉更加紅了。
“那如果是我來買單呢？”楊綿綿接過話。
清鳩聞言嘴角的笑意深了兩分：“如果這位貴客買單，我們可以打一折。”
“你說什麽？一折？”武小四算了算，一折不就才108元？
他來買單就1080元，老大買單就108元？這也差別太大了。
武小四不甘心：“為什麽老大來買單就著便宜。”
“因為這位顧客體質好，不僅能受得住藥效，還能吸收大部分的營養。”胖經理解釋道：“現在國家也在提倡浪費可恥，咱們店積極響應國家號召。你看，我們在每個餐桌上也有貼牌提醒：浪費可恥，若體質欠佳者請購謹慎用餐，浪費糧食者無法享受本店折扣。”
胖經理說著指了指桌牌號，下麵確實有這幾個字。
可是現在的飯館裏基本都會貼這樣的提醒，誰會真的去注意呢。
這意思是說他吃飯是在浪費糧食嗎？
武小四愣愣的看著那兩排提醒的字，恨不得將那桌牌看出洞來。
“那行，我來買單。”楊綿綿道。
胖經理瞬間又恢複了剛才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樣，接過楊綿綿遞來的錢，隨後將零錢和收據條一起遞了過來：“你看下這是您的收據，若沒有問題，請簽個字。”
楊綿綿沉著眸子看了下清鳩，這才拿起筆在簽字欄上刷刷刷的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寫下最後一筆的時候，楊綿綿的手頓了一下，那一瞬，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流失了一些。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她身上的陽氣，那似乎每天都在爆溢邊緣的陽氣忽然少了一些，陽氣一少，身體自然輕鬆了很多。
楊綿綿再次抬頭看了看這間易園的老板，卻見對方朝她輕輕頷首，淺淺的笑了笑：“歡迎下次光臨。”
楊綿綿點了點頭，這才領著被打擊的一臉喪氣的武小四出了包間。
外麵依舊客滿，楊綿綿繞過屏風沒走兩桌，忽然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的看過去。
對方正好也看了過來。
葉斌眼睛瞬間睜大：“這不是咱們班的楊綿綿嗎？”
在坐的其他人也看了過來，看到果真是楊綿綿，紛紛上來打招呼。
楊綿綿眨了眨眼睛，這下倒是不好走了。
葉斌算是她在大學裏為數不多記得住的人之一，是他們班的班長，為人熱情，大學裏幫了她挺多忙的。
當初還因為她不合群以為她有自閉症，想方設法的把她騙到心理室去上了一節心理輔導課。雖然作用不大，但是對方確實是個沒啥壞心腸的好人。
“楊綿綿你也來這兒打卡啊，我還以為你平常是連網都不上呢。”葉斌說笑著，難得遇到了老同學，非要拉著楊綿綿坐一會兒。
“葉班長你就算了。”有人插話道：“楊綿綿可是咱係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誰的麵子也不給的。”
說話的是個紮著馬尾的清秀女孩兒，她看著楊綿綿的表情不大好：“當初盧雲出了事，追悼會的時候我給咱係群裏每個人都單獨發了信息的，這樣了她都沒去。虧得盧雲當初還把她當成是好朋友，真是讓人寒心。”
楊綿綿沉默了一瞬，似乎是有這麽一件事，隻是她平時確實像葉斌說的，很少上網，看到那條留言時盧雲的追悼會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所以也就沒有回複。
再說，盧雲當她是好朋友？她記得盧雲死了之後還化成厲鬼來找她來著。
見楊綿綿不反駁，蘇葉更來勁了，聲音又大了兩分：“你們看，她不說話了，默認了。”蘇葉說完衝葉斌撇了下嘴，道：“葉班長你就別再她身上浪費感情了，她這種人冷血冷心的，怎麽捂得熱。”
武小四在一旁冷冷的看了蘇葉一眼，在心裏為她點了一根蠟。
上一個對大師這般冷嘲熱諷的人已經成了一堆骨灰了。
蘇葉這話一說，其他兩個同班同學也不拉人了，同桌另外兩個不認識的更是拿怪異的眼光看著楊綿綿。
“你們慢吃，我先走了。”楊綿綿看出葉斌的尷尬，看在這人以前幫了她不少的份上，倒也沒和蘇葉計較，衝一桌人點了點頭就往外麵走。
葉斌愣了幾秒才追上來，紅著臉解釋：“他們不了解你，才那麽說你的，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誤會。”楊綿綿搖頭。
人死後魂歸地府，追悼會隻不過是活人依托感情的一個方式，對她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若有什麽鬼魂想見的，讓小黑哥給開個後門就能見到，所以那短信就算她看到了，估計也是不會去的。
葉斌被這話噎了一下，卻不願相信楊綿綿真的像蘇葉說的那麽冷血，隻當她是在說氣話。
“我聽說你畢業後去當了……當了司機。是不是找工作有什麽難處，我們事務所最近招一個助理……”
葉斌話沒說完，就被趕來的蘇葉接了過去，語氣陰陽怪氣的道：“葉班長，還是算了，當司機有什麽不好的，別人也是靠本事掙錢，說不定工資比我們掙得都多，我們在這兒拉著她，說不定還影響別人工作呢。”
正說著，楊綿綿的手機忽然響了。
楊綿綿看了下手機，衝她們招了招手：“不好意思，有顧客下單了。”
武小四走了過來，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亂七八糟的紋身，斜著嘴衝蘇葉笑了笑：“大師說過，說話不積德，遲早死翹翹。”
第61章
訂單是金滿路app自動的, 陰魂就在巷子口，車開出去很快就接到了。
這次的乘客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 杵著一根拐杖，見楊綿綿的車開到她跟前，老奶奶眼角彎了彎, 顫顫巍巍的上了車。
武小四還是第一次跟著楊綿綿跑車, 見此情景忽然想到了他第一次見到楊綿綿那天晚上。
他記得當時楊綿綿說過車上已經接了個乘客來著，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他已經把茬給忘記了，現在看到老人飄著上了車, 武小四打了個哆嗦。
那晚上他莫不是真的跟個鬼擠了一路？
陰魂一上車，app上麵會根據對方心裏最深的執念顯示出此行的目的地。楊綿綿往手機上瞄了一眼, 卻皺緊了眉頭。
app上顯示的目的地就在這兒。
以為是app卡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楊綿綿開著車兜了一圈, 最後還是又回到了巷子口。
“奶奶, 你到了。”楊綿綿看著車窗外熟悉的街景道。
“胡說，哪裏到了。”老奶奶睜著渾濁的眼睛四下看了看：“沒到，沒到, 你別騙我老婆子。”
楊綿綿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她退出app又重新進了一次, 目的地依舊是這裏。
金滿路的app可從來沒有出過錯。
楊綿綿想了想, 問道：“您要去地方是哪裏您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我家就在文華巷七十二號。”老婆婆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中：“就在巷子口, 院裏有棵大槐樹, 比別家院子的裏都茂盛, 你朝槐樹長得最高的那家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