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東街拐個彎再穿過兩個巷子就是沈家的地址,楊綿綿正打算去沈家看看是什麽情況,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鬱廣平。


    這個半道士找她做什麽?難道又是借羅盤的?楊綿綿帶著一絲疑惑接通了手機。


    “喂,是楊大師嗎?我是鬱廣平,上次在雲城的宋家祖宅合作過的。”


    電話裏,鬱廣平的聲音似乎格外的殷切:“是這樣的,有個老朋友在中間牽線要我給一家人做樁法事,可我最近在京市,來不了,不知道楊大師有沒有興趣?”


    她就是個網約車司機,做什麽法事?這跨行業務太專業了,做不了。


    楊綿綿聲音冷淡:“沒興趣,我不會做法事。”


    “這可怎麽是好……對方也是個急性子,五十萬的全款都打給我了。楊大師有沒有空?能不能到鳳市跑一趟,去看看也好,依你的能力,要是真的有髒東西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估計也用不上什麽法事。你要是答應了我這就把五十萬給你轉過去,你考慮一下?”


    楊綿綿心思一動:“你說的地方是在鳳市,鳳市哪裏?”


    “鳳市清潭縣,上東路54號林秋茂家。”


    楊綿綿回頭看了一眼佇立在t字路口的房子,點了點頭:“好,我答應。”


    “那可真是太好了。”鬱廣平拍了下手,“那這酬金我馬上給你打過來,不過鬱某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楊大師能不能答應……”


    鬱廣平說著頓了一下才道:“你也知道對方先是找的我,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私下轉活,你看你對外說的時候能不能說是我門下的大弟子,就算是幫我留幾分薄麵。”


    楊綿綿從來不在乎這些虛名,當下就點頭答應道:“沒問題。”


    收到肯定的答案,鬱廣平滿意的掛了電話,他女兒鬱佳卻是一臉不解:“爸,這樁事報酬還不錯,你幹嘛故意讓給楊綿綿啊,我們明明就在鳳市,開車去清潭鎮也就1個多小時的時間。”


    鬱廣平收起電話,看著女兒歎了一口氣:“這事哪有你想的那麽容易。你知道這次林茂秋請了多少人嗎?我剛接到消息,連道協的許道長都會去。像我們這種半吊子門外漢,道協的人根本看不上,到時候不上不下的才尷尬。


    楊綿綿就不同了,這姑娘有本事,還年輕。她掛了我鬱廣平的弟子身份去,若是真讓她闖出了幾分名頭,那對我大有裨益,要是起不到什麽作用,那也正常。更何況三年一次的道協交流會就要開始了,我這次賣了楊綿綿一份人情,到時候她不得還我一份更大的?”


    “爸你可真是老狐狸。”鬱佳恍然大姑。


    鬱廣平隻當這是誇獎,哈哈大笑了起來。


    楊綿綿還不知道自己被鬱廣平算計了,看著手機短信提示的五十萬入賬款,她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錢啊,誰還能不喜歡啊。而且既然對方都請到鬱廣平那去了,想必家裏是真的有問題的,她正好捉來換積分。


    鬱廣平說的時間是在今天晚上,到時候直接報他的名字去就好了。


    楊綿綿收了手機,忽然抬頭看了一眼林家二樓上的窗戶。窗簾靠邊的地方掀起來一個角,露出半張蠟黃的臉。


    見楊綿綿看了過來,窗戶後的人立馬放下了窗簾。


    楊綿綿收回目光,她昨天聽那三個男人閑聊的時候可並沒有提到林家宅子裏還有個女人。


    就她現在看來,這家人有沒有鬼先不提,但是這人是絕對有問題的。


    第47章


    鎮上的市集一到下午基本就沒什麽人了, 大多商鋪都關了門, 隻有幾家茶館還開著營業, 楊綿綿在隔壁餐館吃了晚飯,太陽才剛下山就又去了林家。


    林家前麵的鋪麵依舊大門緊閉, 她下午的時候已經跟旅館老板打聽過了, 林家底樓的鋪麵之前是盤給別人做超市的, 超市位置剛好在岔道口, 生意還挺不錯, 後來不知道是不是林家人看比人生意紅火,租金沒到期就把店給收回來了, 自己開起了超市,但是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才開了兩個月店就關了。


    楊綿綿一邊繞過巷子往裏去,一邊回想著今天打聽到的事。


    這麽看來, 這姓林的一家人挺缺德的, 這般為人處世,很難相信林茂秋能把生意做得這麽大。


    剛走到後院門,楊綿綿就聽見院子裏傳出幾聲細微的嬰兒啼哭聲,她抬手敲了敲門,嬰兒啼哭聲戛然而止。


    楊綿綿敲門的手一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裏麵探出個頭來。


    這次卻不是楊綿綿早上看到的那個皮膚蠟黃的女人。而是一個微胖的婦人。


    “請問您找誰?”婦人謹慎的看了楊綿綿一眼。


    “是鬱廣平大師叫我來的。”婦人一聽鬱廣平的名字, 眼睛亮了一下, 但還是未打開門, “鬱大師不是說明天才來嗎?你是他什麽人。”


    “我是……”楊綿綿想到電話裏鬱廣平的請求,頓了頓道:“我是他的大弟子,正好人在鳳市,師傅讓我先來曆練曆練的。”


    “原來是這樣。”婦人聽了解釋,終於放下了戒心,打開門讓楊綿綿進了門。


    楊綿綿進了門後,聽見身後哐當一陣響,她回過頭看到婦人在門栓上掛了三條鎖。


    似乎是看出了楊綿綿的疑惑,婦人笑著解釋道:“家裏養了隻畜生,怕出去傷了人。”


    順著對方的視線,楊綿綿這才注意到在圍牆一側還有個小棚子,周圍是一圈鐵柵欄,裏麵關著一隻壯碩的成年藏獒,正張著嘴,舌頭伸得老長,尖銳的獠牙還正往下抵著粘液。


    藏獒本來是一臉凶狠的模樣,楊綿綿看過去後,他表情懵逼了兩秒,立即收回了舌頭,閉著嘴蹲在了角落裏,變成了老實巴交的模樣。


    婦人看到這一幕,眼底的戒備才徹底沒了:“果然是大師的弟子,連畜生見了都怕。”


    楊綿綿捋了捋額前的劉海,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像罵人的,沒有接話。


    她跟著婦人穿過了院落,一路聽著婦人介紹,才知道這婦人就是林茂秋的老婆,柳淑芬。


    柳淑芬平時跟著林茂秋在市裏住,這次也是老媽住院了才回來的,白天到醫院裏照顧老人去了。


    楊綿綿大略打量了一眼這棟房子,白牆已經變了顏色,有些地方受了潮已經掉了皮,平時應該也沒有修繕過,看起來很舊了,說實話,這根本不想一個一鎮首富的家。


    房子是很傳統的自建房結構,由於一樓前麵是鋪麵,院子過去就是個小天井,天井旁邊就是上樓的樓梯,在樓梯一側有道門,和院門口的門一樣,上了三道鎖。門旁邊原來應該是有一扇窗戶,但是後來被填滿了,還能看到後麵不上去的水泥印子。


    “大師去樓上坐,我也不知道你會提前來,家裏沒怎麽收拾,您別介意。”楊綿綿的視線掃了一眼鎖上的劃痕,跟著上了樓。


    二樓是個一室三廳的房子,確實如柳淑芬說的有些亂。楊綿綿留意到,三間臥室隻有一間房是緊閉。


    楊綿綿從緊閉的房門上收回視線,問道:“你們家還有個小孩啊?”


    柳淑芬正在收拾茶幾上的垃圾,聞言,啪的打翻了手中的水杯,茶水瞬間撒了一地。柳淑芬瞪著楊綿綿,一臉厲色:“誰告訴你的!”


    楊綿綿的視線落在一旁的垃圾桶裏,抬了抬下巴:“我看垃圾桶裏有紙尿褲。”


    柳淑芬也看了過去,見裏麵果然有一張用過的紙尿褲,這才鬆了口氣。或許是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反應太激烈了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這麽大歲數了添了個孩子,怕別人笑話,親朋好友都沒通知,剛才反應大了些,你別介意啊。”


    楊綿綿聽了柳淑芬的解釋,目光閃了一下,跟著笑了笑:“這是福氣。”


    見楊綿綿沒再往下問下去,柳淑芬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對了,你們家的事我師父也沒跟我細說,隻說是讓我先過來看看。你能給我講講最近家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楊綿綿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


    柳淑芬已經收拾好了茶幾,順勢坐在了另一側的沙發上,聞言,她表情有些不以為然:“其實要我說啊,估計是有賊惦記上我家了。你剛才也看到了,我進出都上了三道鎖就是為了防賊的。也就兩三周前,老婆子就一個勁兒的打電話說看到家裏有人走動,還說有時候能聽見有人上下樓的聲音。你說怎麽可能,這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啊。我估計著是快到過年了,那賊看我林家有錢,家裏又隻有一個老婆子在就想來淘淘寶。”


    柳淑芬說著冷哼了一聲:“幸好沒往家裏放貴重的東西,不然還不讓賊給霍霍了。不過我們家老林信這些,說幹脆請大師來看看,求個心安也是好的。”


    當了定心丸的楊綿綿問道:“你剛才說家裏就隻有林老太太一個人嗎?”


    “是啊。”柳淑芬點了點頭:“我媽在鎮上住慣了,不願意搬到市裏去,我也沒辦法。”


    楊綿綿響起早上看到的那個人,不動神色的問道:“老年人一個人住不方便,你們沒有請個保姆或者護工之類的嗎?”


    柳淑芬擺了擺手:“老太太身體硬朗著呢,要不是她自己嚇自己也不至於會去醫院。”


    “那你的孩子也是今天帶過來的?”


    “這……”說到孩子的話題上,柳淑芬表情僵了一下,“孩子我是提前了幾天送過來的,老太太老了就喜歡看孫子,我帶過來給她看看。結果沒幾天老太太就病倒了。”


    楊綿綿的視線落在緊閉的房門上:“能給我看看嗎?”見柳淑芬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楊綿綿抿了抿唇:“有的孩子八字硬,可能和家裏人氣場相衝,導致家事不順,嚴重的可能還會影響家裏人的事業。”


    楊綿綿活學活用,將老瞎子騙她的那套話擺了出來,就見柳淑芬立馬臉色大變。


    “還有這種事。”柳淑芬邊說邊往屋裏走,“那大師你得好好瞧瞧,我是覺得這孩子命硬……”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柳淑芬似乎反應了過來,立馬閉上了嘴。


    很快,她就從屋裏抱了個孩子出來。


    孩子被裹在繈褓裏,瘦瘦小小的一隻,頭上眉毛上還有胎脂,瞧著像還沒滿月。楊綿綿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氣色紅潤健步如飛的柳淑芬,一點瞧不出她是才生了孩子的。


    若說這孩子是早上看到的那個女人生的,她還相信。


    “孩子什麽時候出生的?”楊綿綿問道。


    柳淑芬頓了頓道:“上個月二號下午三點出生的。”


    楊綿綿算了一下,孩子才剛剛滿月。


    她摸了摸孩子細瘦的小指頭,孩子手指冰涼,有氣無力的感覺。照理說,滿月了的孩子不應該這麽瘦小才對,這孩子一看就沒被照顧好。


    “大師,你看出什麽來了嗎,這孩子八字怎麽樣?”柳淑芬著急道。


    “我剛算了下,孩子是個有福氣的。”楊綿綿胡謅:“他能托生到你們家是你們的福澤啊,這孩子旺事業運,有這孩子在,林先生的事業估計還會再上一層樓。林老太太的病很可能是這孩子命太貴重,她壓不住。”楊綿綿說著,視線在柳淑芬身上轉了一圈:“我看你也是福澤麵相,和這孩子投緣。”


    “這……”柳淑芬有些僵硬的接過孩子,表情狐疑:“大師說的是真的?”


    “自然。”楊綿綿臉不紅心不跳的點點頭。


    談話間,太陽完全落了山,屋裏暗了下來,柳淑芬打開了燈,燈光很暗,昏蒙蒙的。


    楊綿綿下意識的朝燈上看了一眼,燈還是老舊的白熾燈,燈泡上套了個遮塵罩。楊綿綿微微眯起了眼睛,發現燈罩上似乎有什麽黑色的斑點,由於背著光,燈罩上的東西隻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若不是她眼力驚人,恐怕連這都注意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久了,燈泡閃了兩下。柳淑芬懷裏本來熟睡的孩子,突然睜開了眼睛。


    第48章


    那一瞬間楊綿綿忍不住挺直了背脊。


    孩子的眼睛很大, 瞳孔極黑,這雙眼睛讓她忍不住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個臉色蠟黃的女人。楊綿綿感覺就在孩子睜眼的刹那,這房子裏的氣場似乎突然就變了。


    她忍不住走到窗邊撩起窗簾往外看了一下,路上的街燈已經亮了起來,街上偶爾開過一兩輛汽車, 車輪滾過凹凸的地麵, 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屋裏卻有一種讓人非常壓抑的感覺。燈光灰蒙蒙的, 在這剛入夜的時候看起來並不會覺的明亮,反而顯得非常昏暗, 看東西都是模糊的, 有時候某個轉眼的瞬間,還會生出一種光線扭曲的錯覺。


    楊綿綿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屋裏沒有陰氣也沒鬼起,但是房裏的氣場不對勁。


    “大師,怎麽了?”柳淑芬被見楊綿綿突然一臉嚴肅, 心底有些發慌。她說這話的時候懷裏孩子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落在了楊綿綿身上。


    楊綿綿不確定孩子是不是在看她, 她聽人說,一個月左右的孩子視力並不好,應該看不到這麽遠。


    這麽想著, 她忍不住朝孩子走近了幾分, 低頭戳了戳孩子的臉蛋。


    “哇……”突然, 孩子毫無預警的哭了起來, 說是哭,聲音卻細弱蚊蠅,叫人聽了心疼極了。


    “這孩子估計是餓了。”柳淑芬臉上閃過一抹不耐煩。


    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一聲汽車喇叭的聲音。柳淑芬抱著孩子走到窗邊一看,道:“是老林回來了,你幫我看下孩子,我下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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