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分家這件事,高氏早就考慮清楚了。


    “我知道,很早前小妹就勸你分家單過。你不舍得婆母,也顧忌著我和孩子,才隱忍了這麽多年。”


    這麽多年,夫君不過就是王家的賺錢工具,一年到頭的在外麵奔波,回來也落不下幾句好。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以前有婆母在,她不能深說,如今再不想他為了自己和孩子繼續給人當牛做馬了。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我本就是庶女,跟那些貴婦們也說不到一起去。離開王家,以後我就再也不用僵著笑臉應酬那些女人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兒子遺傳了你的聰明,讀書很有天分。咱們以後給他找個名師指點,一樣可以金榜題名,還不用去鹿鳴書院受權貴子弟的欺負。”


    “我聽說那鹿鳴書院現在烏煙瘴氣的,兒子畢竟是庶出,就算頂著戶部尚書家眷的名頭進去,也落不得什麽好。不如不去。”


    “我們娘兩個,一個不用再應酬官家夫人,一個不用再受權貴子弟的氣,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心。”


    “我們就等著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我還要好好的打扮打扮,到時候你可不能舍不得啊。”


    這些年他們在王家一向低調,明明不差錢,可吃穿用度上都不敢用好的。小妹前前後後送了她不少好東西,她一樣都不敢戴出來。


    王勤原本愧疚的心,一下子就被媳婦說熨帖了。他攬著高氏的肩膀,鄭重道謝:“謝謝你。”


    謝謝你陪著我伏低做小,謝謝你為我擋住身後的風雨,更謝謝你願意相信我,與我共赴未知的將來。


    此生得婦如此,再無所求!


    “放心。你和兒子就算是天天用燕窩漱口,我也養得起。”


    知道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高氏放下了心。狠狠瞪了他一眼,笑罵道:“還燕窩漱口,你咋不上天呢?”


    “哈哈哈……”隨著這一笑,王勤的顧慮徹底消失了。


    分家,即便王家一分錢不給,他也要分。


    他爹已經瘋魔了,為了往上爬連嫡親女兒的命都不顧了,更不用說他這個庶子。保不齊哪一天,他爹就會把他給賣了。到時候等待他和家人的,恐怕就是無邊地獄。


    小妹說得對,越早脫離越好。


    得先幫小妹脫身。等她安全了,他們也得盡快離開王家。


    見高氏已經開始梳洗打扮,準備一會兒進宮拜見淑妃娘娘,王勤也回了書房。他也得給楚王寫封信,派親信快馬加鞭的送過去。


    此時的王勤還不知道,楚王早就領教過了王尚書的不要臉,並且在平西王這裏求助成功。


    “王叔,救母之恩不言謝,您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何況平西王還是冒著欺君之罪幫忙。他來之前就做好了要大出血的準備。


    平西王沒接茬,轉而問秦小幺:“小幺,你說呢?”


    秦小幺忍了又忍,才沒把手裏茶杯扔過去。深吸一口氣,壓下因為沒有午睡而煩躁的情緒,施施然把茶杯輕放在桌麵上。


    表麵上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心裏的小人已經在指著臭老頭的鼻子罵了。


    什麽都要我來做,要你這個平西王幹什麽?就沒見過這麽奴役自家小輩的。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蕭炎宸,看向她緊緊攥成拳頭的手,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翹。


    她這疲懶性子,算是遇到克星了。


    秦小幺雖然一肚子抱怨,可也知道分寸。他們內部的事情關起門來自行解決,卻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還是先把楚王打發了最重要。


    “楚王舅舅,明人不說暗話,這次我們平西王府可是要冒著株連九族的危險,辛苦費自然還是要的。”


    楚王就算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到了要割他肉的時候依舊心疼,胖乎乎的臉都要皺成了肉包子。


    秦小幺輕笑,“楚王舅舅放心,我們這次既不要礦產,也也不要金銀。”


    楚王一聽這話,一點沒被安慰到,心反倒提得更高了。連這些都不要了,他們這是在憋大招呢,難不成要地盤。


    楚王都已經在心裏合計給平西王哪塊地比較劃算了,就聽秦小幺說:“民間都說,大盛船運七成在司家。可我怎麽聽說,這七成實際上是在淑妃娘娘手裏。”


    楚王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死死的盯著秦小幺,那眼神仿佛要把秦小幺盯穿了。


    秦小幺一點不為所動,連眼睛都沒抬一下,專心致誌的擺弄腰間的玉佩,就像剛才的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楚王又看向平西王。平西王還是那副笑嗬嗬的模樣,一臉的“坐等看好戲”神情。


    老的擺明了不管,楚王隻能再對上小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


    人家既然能這麽問,就一定拿到了確切的證據,也就沒有了否認的必要。


    司家這事,母妃做得相當隱蔽,連他都是去年才知道的。要不是母妃親口告訴他,打死他都想不到。


    連聖上都沒有察覺的事,他們是怎麽知道的?這平西王到底隱藏了多少勢力。


    “我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恕小幺不能相告。”


    這消息其實是蕭炎宸告訴她的。


    淑妃娘娘做得再隱蔽,也需要有銀錢往來。船運生意的利潤可不小,涉及的城鎮還多,小錢莊可接不下他們的生意,隻能找大規模的。


    不巧,蕭家的匯豐錢莊,就是全國最大的一家。


    司家每個季度都會支出一筆巨款,這引起了錢莊賬房的注意。順藤摸瓜,最後查到了淑妃娘娘的頭上。


    楚王沒想到他們會把主意打到司家身上。


    “你們想要司家船運?這事我做不了主。”


    母妃說他目標太大,不知道有多少人明裏暗裏盯著,告誡他不許與司家聯係,更不許插手船運的事。


    楚王這話終於引起了秦小幺的興趣,挑眉看向他。楚王一臉的為難,看起來並不像在說謊。


    秦小幺和蕭炎宸原本以為司家船運是淑妃娘娘給楚王備下的產業,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麽回事。


    這事有趣了!


    “我們不要司家船運,我們隻是想與司家談一筆買賣,讓他們幫忙運點貨。”


    就……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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