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斕躺在他的休息室裏。


    自從那人離開以後,他就隻能獨守那麽一張床,其實沒有意義。


    但是心裏確實又要好受一些。


    現在他回來,後背是剛領的罰。


    先生沒有要他的命。


    施斕卻已然成了行屍走肉。


    秦家內賊多,先生出了意外,便將計就計,利用詐死,將秦家上下整頓一遍。


    施斕故意和毫不知情的齊助手起來內訌,可是唯一的變動就是施斕膽大妄為的強迫了那人。


    以致後來的是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其實苗秧的離開,與他幹係不大,又或者說不是一個環節出錯才導致的意外,可是,卻又不能說沒有關係。


    施斕總覺得是苗秧故意要這樣報複自己的。


    才剛剛得到,還沒有得到原諒,也沒有得到恨意,就徹徹底底的失去。


    不不,那把刀就這麽插在苗秧的腹部,施斕當時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施斕跌倒在床上,後背的血沾到被子上。


    “斕哥斕哥。”


    那人總在著急的時候,求爺爺告奶奶的喊斕哥放他一馬。


    他那麽的樂觀,那麽的搞怪,那麽的有生機。


    小心思多怎麽了?


    他也願意寵的啊!


    施斕從床上滑到地上,捂住臉痛哭。


    秦一等人在外麵聽到,一個兩個都紅了眼。


    苗秧那小子,沒了。


    秦一鼻子一酸,抖著肩哭了起來。


    “唉!”以前總跟苗秧打鬧的大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拍了拍秦一的肩。


    心裏覺得還是挺可惜的。


    苗秧沒了,施斕整日酗酒。


    偶爾的時候還會看到他望著一個方向在笑。


    人有點廢了的趨勢。


    直到某日,他突然清醒了一點。


    開始執行不要命的任務。


    被秦司硯叫到跟前去,被秦司硯狠狠的扇了兩個耳光。


    “你本來該死的,但是不是這樣作賤自己。”


    施斕回到地下室。


    抱著苗秧親手手洗的那套西裝哭。


    少年嘰嘰哇哇的求饒:“斕哥,斕哥,我知道錯了。”


    這小子,特他媽愛招人,還愛裝可憐,可誰叫他一雙眼水汪汪的,那麽討喜,他怎麽都狠不下心。


    “大哥……”初始,淋漓的雨下,少年額頭上在流血,他一把抱住施斕的小腿,仰著頭,任血水從臉上滑落,“我不是間諜……”


    這張臉,仿佛才真真切切在施斕的眼下顯露出來模樣,竟然出奇的清秀好看,很小的臉。


    不得不說,是施斕生出了惻隱之心。


    這家夥死不死,活不活,根本沒那麽重要的,查詢他的身份,不過是給他一個活命的理由,又或者是給自己一個留下少年小命的理由。


    少年總是背著自己,做一些小動作,他知道。


    施斕突然爬起來,走到儲物櫃前。


    拿出那把曾抵在苗秧額頭的家夥。


    太痛苦了,做夢都是血淋淋的苗秧。


    施斕總覺得是自己的錯。


    又或者剛得到對方便徹底失去,始終讓他過不去那道坎。


    他這一輩子,在感情上,渾渾噩噩懦弱不堪。


    施斕眨了眨眼,躺在床上。


    “斕哥,嘿嘿,你真好,當你的小弟三生有幸。”


    施斕破涕為笑,“小騙子。”


    也不知道對多少人說過這種話。


    施斕眼眶很紅,眼裏溢出笑意。


    笑著笑著,又覺得很痛。


    那晚,秦一等人聽到砰的一聲,先是沉默,後是慟哭。


    施斕什麽都沒有,隻有那套苗秧到這裏以後,第一次得到的一套西裝。


    那家夥怎麽能可憐得讓人覺得那麽可愛?連穿髒了,都是用手洗的。


    男人緊緊握著心口,最後被血打濕。


    沒有什麽值不值得。


    隻是想去陪陪他,這次不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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