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白朗躍上小亭,最後對包子道,“小心木清和。你最好看看,他讓你做了什麽。” “你滾!”包子心中一動,強自壓抑得恐懼瞬間被勾了起來,每日晚上,那沉悶的剁刀聲,那些粘稠的液體,腥臭的味道,詭異的氣氛,陰森的環境……他的手微微顫抖,“你到底想說什麽?”包子抬頭,對著白朗的方向問道。 眼睛所到之處,正對上木清和溫柔俊雅的麵容。 他瞳孔緊縮,心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 “誰在說什麽?” 木清和極其溫柔地低頭,為包子擦去眼角的眼淚,“你怎麽哭了?有人來過了嗎?”他環顧四周,看著地上碎成一地的糕點。 包子腦中一片空白,呆傻地看著木清和,在感到臉上的觸感時,如被刺到一般,快速地閃開,急忙道,“沒,沒人!少寨主你回來啦!”他惶急地上前,想要收拾地上的殘渣。 “少寨主?”木清和的手未來得及收回,順勢拉住包子蹲下的身子,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小包子,你在跟我說話嗎?” 包子額上汗水密布,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往日裏木清和的笑容最讓他感到溫暖,此時此刻,他卻隻覺得有刻骨的寒意。 “是……是公子,我口誤了。”包子小心地回答。 “是嗎?”木清和扶住包子,一下一下地,為他擦去額上的汗,憐惜地問道,“包子可是想你家少寨主了?”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如往日一樣,包子心中一顫,那是他一直渴望的溫暖。 “沒有!”他急忙抬頭,看著木清和,“我隻想待在公子身邊。” “是永遠留在我這裏嗎?”木清和聲音輕柔,像是包含了無數的情誼。 包子急忙點頭,向他表白心跡,“我願意永遠留在公子身邊。” “那就好。”木清和撫摸著他的臉頰,像是摸著上好的寶貝,眼中是顯而易見的心疼,“可惜了,看這小臉白的,沒一點血色了。” 包子呆呆地看著他,見他麵上並沒有生氣的樣子,便試探著向他懷中靠去,依戀地道,“公子。” 木清和順勢把他摟入懷中,摸著包子的發絲,口中卻道,“我平生最不喜別人騙我。” 包子在他懷中劇烈一顫。 木清和摟緊他,聲音仍然是那樣的輕柔,“不過,是小包子的話,那就沒關係。” “公子……”包子感動地應了一聲,萬分柔順地靠在他懷中。木清和對著他的頭頂笑了笑,極輕地在他頭上,吻了吻。 秦歌坐在房中,百無聊賴地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房門突然被極輕地敲了幾下,恭敬而有規律。 秦歌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漫不經心地道,“進來。” 門被打開,一個身著黑衣,風塵仆仆之人邁入房中。 “少宮主。”他半跪下,恭順地行禮。 “起來。”秦歌瞟了他一眼,視線重新轉入外麵,“事情辦妥了?” 那人站起身,愧疚道,“那人隱在山中,屬下無能,多費了幾日功夫,才把那叛徒除去。” 秦歌回頭,上上下下地來回看他,那人筆直地站著,任他打量,隻是在秦歌看向他的胳膊時,手指不自覺地微微一動,像是想要背到後邊的模樣。秦歌不由得問道,“你受傷了?” “屬下無能,受了輕傷。”那人立即跪下,低頭請罪。 “好了,墨鷹。”秦歌擺擺手,示意他起來,“自己去上點藥。” 墨鷹站起身,乖順地立在他背後,並不去上藥,“屬下無事。” “隨你。”秦歌撐腮,任由他站在自己身後,恍若未發覺那人凝視的眼神。 天漸漸地黑了,街上燈火通明。 秦歌忽然道,“讓你去殺一人,你能辦到嗎?” “能。”墨鷹立即回答。 “去木府。找到一個叫包子的小廝。”秦歌一句一句地吩咐,雖然慢,但說出的話,卻很堅定,“能找到嗎?” “能。”墨鷹點頭。 “殺了他。” “是。”墨鷹轉身出門,隱入黑夜。 屋內,秦歌看著街上明亮雀躍的燈火,像極了某人生氣時的眼眸,他不由一笑,輕聲道,“小玉,不要怪我。”第35章 錯愛一生(九) 房間許久未住,倒也十分幹淨, 白朗躺在床上, 翹著腿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無聊至極。 對麵便是小玉的房間,要不要去看看呢?白朗晃了晃腿, 猶豫不決。 夜漸漸地深了,街上逐漸安靜,外邊遊蕩的人也早已歸家, 白朗忽地坐起, 煩惱地拍拍頭, “睡不著啊!”他看著房門,沉思到底要不要推開門, 直接到楚憐玉的房間打發時間。 “你是誰!” 忽然有人大喝一聲, 聽聲音像是楚憐玉。 白朗精神一震, 一步躍起, 直至門口,一把推開楚憐玉的房門, 隻見漆黑的屋內, 有兩個纏鬥中的人影。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殺我?” 楚憐玉一邊與那人打鬥, 一邊問道。 來人不言不語,一招一式卻頗為狠厲,楚憐玉擋得住這手, 擋不住那隻手,漸漸捉襟見肘。 “怎麽了?” 白朗破門而入, 正好看見楚憐玉處於下風,眼見那人使出殺招,急忙上前攔住。 楚憐玉得以喘息,怒道,“不知道哪裏來的瘋子,好端端惹人清夢,進來便要殺人,還好小爺睡得淺,躲了過去。” “小玉,你是不是惹到什麽人了?”白朗抽空調侃,楚憐玉瞪眼,“爺被人困在客棧,能惹得了誰!” 白朗嘿嘿一笑,閉口不言,怕勾的小玉提起他不讓王二為他帶路,存心把他困在房間裏的事情。 楚憐玉哼了一聲,到底是怕白朗吃虧,歇了一會便上前幫忙。白朗武功原本不錯,但與這人打在一起,漸漸的竟然不占上風,他吃驚地看著眼前佝僂的背影以及那人露在外邊的花白頭發,疑惑道,“老人家,你是誰?怎麽會這麽想不開,在咱們鐵鷹堡的眼底下殺無辜良民?” “咦?” 那人退後一步,仔細地打量楚憐玉與白朗,待看到白朗身上的服飾時,眼睛一閃,悶聲道,“你才是鐵鷹堡之人?” 白朗聞言,大笑出聲,口中說道,“老人家人老眼花,連要殺的是誰都不知道嗎?” 那人殺機頓現,招式忽然你淩厲起來,手中轉出一把匕首,對著白朗的胸口刺了過來,道,“豎子無禮,看你牙尖嘴利到何時。” 楚憐玉一看那匕首在燈光下明晃晃的閃著光,頗為鋒利的樣子,急的差點跳起來,正想赤手空拳趕上去攔住,忽然看見桌子上放著的一把大刀。他慌忙抄起那刀,衝了上去,“白朗閃開,我來擋住他!” 白朗正險險地躲過那人的一刺,眼角便掃見楚憐玉揮著大刀虎虎生威地砍在眼前,他立時彎腰,躲過刀鋒,無奈地道,“我的小玉,你可看清楚了再砍吧。” 楚憐玉無暇與他貧嘴,左擋右擋地與那人纏鬥,竟也接下幾招。 白朗出門並未帶武器,此時見他刀法生澀,忍不住道,“把刀給我,我來!” 那老者見兩人還有餘力說話,心中一怒,招式愈發毒辣,楚憐玉一個躲閃不及,被刺了個正著,肩膀一疼,手中的大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小玉!”白朗大急,撲上去接住他委頓在地的身影,就地一滾,衣服堪堪被劃了個破洞,帶著楚憐玉滾至一米開外。 “何人在此?” 正焦急間,門口有人問道,白朗抬眼看去,正是秦歌。 “有人要殺小玉!”白朗先發製人,大喊一聲。 秦歌快速地掃了一眼屋內,看見床上破爛的被褥,以及屋內淩亂的桌椅,最後看到被白朗抱在懷中,半個肩膀都被血浸透的楚憐玉,眼中寒意滔天,“你找死!”他袍袖一揮,落在地上的大刀如被人操縱般,直直地劈向那老者。 “是你!”老者瞳孔劇縮,在大刀逼近眼前之時,側身閃開,“你是玉澤宮之人!” 秦歌修長明亮的眼睛眯起,看著那人眼熟的背影以及花白的頭發,輕笑道,“原來是秦管家。” 老者額上滲出細汗,眼看秦歌緩緩逼近,一咬牙,另一隻手中也現出匕首,向秦歌顫來。 “小心。”楚憐玉看那人雙手匕首劃出明晃晃的光影,似用匕首織出了一張網,不由驚道。 秦歌眼角看他一眼,微笑道,“放心。” 楚憐玉被他如此一說,才記起自己先前已打定主意不與這人來往,他慌忙地垂下眼,悶悶不樂地道,“誰讓你來多管閑事?” 秦歌雙手與那人纏鬥,無暇顧及楚憐玉,倒是白朗一聽,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問道,“小玉,你到底心裏有譜沒譜啊?” 楚憐玉聽見那兩人鬥在一處的聲音,到底放心不下,眼睛死死地盯著,渾身肌肉緊繃,處於隨時隨地要暴起的狀態,白朗見他如此,不由搖了搖頭。 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身著白衣,渾身氣質冰冷之人,白朗眼尖地看見,急忙道,“堡主,您不休息,怎麽到這裏來了?” 白寒掃了他一眼,看見他被劃開的衣袖,以及上麵沾染的鮮血,冷聲道,“受傷了?” 白朗低頭看了看,忙道,“沒有沒有。” 白寒仔細地看了兩眼,見他不像是受傷的模樣,才冷冷地道,“站一邊去。” 白朗摸了摸腦袋,對上白寒的眼睛,有些別扭地聳聳肩,自覺地退後三步。 那廂,秦歌與那人戰在一處,稍稍占了上風。老者功力頗為高深,手法刁鑽,讓人防不勝防,秦歌與之纏鬥,竟不能立即製服他。 半柱香時間,老者呼吸聲漸重,明顯體力不支。白朗發現不對,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背靠著牆,嘲笑道,“老人家,年紀大了,就該在家裏養老,這樣出來打打殺殺的,可能死無全屍哦。” 老者眼睛一厲,手上又快了三分,秦歌一個不留神,袖角就被他削去了一小截。 “小心!”楚憐玉眼見不好,想也不想地撲了上去。 “小玉!”白朗一個沒留神,沒抓住他,就看見楚憐玉不要命般地赤手空拳上陣,要與那人對壘。 秦歌一招已出,下招還未使出,就看到楚憐玉縱身躍向那人的刀鋒,他驚怒交加,急忙回身攔住他,一把抱入懷中,怒道,“你做什麽?” 老者眼見兩人抱在一起,心中一喜,虛晃一招,逼退秦歌,然後迅速轉身,躍向窗戶,正是要逃走的模樣。 白朗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如此,哪裏肯輕易放他跑,他一捋袖子,縱身上前,口中道,“堡主,他是衝著咱們鐵鷹堡來的!” 話音未落,身體便被一股大力推至一旁,白朗撞在牆上,停了下來,正好看見白寒躍出窗戶的衣角。 “堡主,你要小心啊!”他急忙跑到窗口邊,對著下麵喊道。 楚憐玉正被秦歌抱入懷中,見他如此,道,“你怎麽不下去看看?” 白朗回頭,對他擠了擠眼睛,道,“嫌我在這裏礙著你們親親我我嗎?”他歎了口氣,腿邁上窗台,作勢要追,“那我就下去看看吧。” 楚憐玉猛然回神,自己還被秦歌抱著,臉上一紅,濃濃的眉毛就豎了起來,對秦歌道,“你快鬆開我!” 秦歌抱著不放,輕描淡寫道,“你有傷。讓他下去。”他向半天不動的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