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暮雪淚眼朦朧的跪坐著,害怕的望著那發狂的貓兒。  ————————————————  小六子出來便見著這肝膽俱裂的一幕,隻見他將那隻變得凶狠的波斯貓一把從顏暮雪身邊趕走。  顏暮雪秀美的臉蛋上被貓撓花了幾道鮮血淋漓的痕跡。小六子雖六神無主卻還是奔著去請太醫了,隻來得及吩咐那宮女先將顏公子扶到暖閣裏。  那宮女先是蹲下/身拿著雪色帕子給顏暮雪止血,又從懷裏掏出一盒胭脂盒子一般的物件。  溫聲蠱惑著:“公子爺,這是藥膏,抹上便不疼了。”  顏暮雪因為疼痛而簌簌落淚,下意識的接過了那打開著的盒子。  隻下一秒,原本在自己麵前站著的宮女頭上忽然出現一道緩緩下落的血跡,人也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顏暮雪受了驚,手裏的藥膏也落在了地上。  他圓睜著眼從那滴著鮮血的玄鐵長劍一寸寸往上看去,看見了皇帝那張冰寒如霜的麵容。  那凶狠的貓叫聲又響了起來,顏暮雪拿雪帕捂著臉瑟瑟發抖了起來。  隨著一聲輕聲嗚咽,那可怖的叫聲便再也沒有響起。顏暮雪顫著側過眼看,隻看見一團血肉模糊的物件……  他嚇了一跳,麵色又蒼白了幾分。  趙弦思隨意的將沾染了鮮血的長劍插回刀鞘,低聲對淮海吩咐了一句。  又將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顏暮雪打橫抱起,往暖閣走去。第21章   顏暮雪疼哭了,一直抽抽噎噎的,直到被趙弦思溫柔的抱在懷裏才堪堪止住哭。乖順的任由這個人為自己止了臉上的血,又拿冰冰涼涼的藥膏給自己塗抹傷口。  他可憐兮兮的抬眼問著麵前的太醫:“我是不是毀容了呀……”  趙弦思隻是溫柔的抱著他,親了親他的眼瞼,“別亂想。”  文墨若聞言也垂手道:“小公子不必擔心,隻要用微臣配製的雪顏膏每日早中晚各塗抹一次,連續使用一月,這傷疤便可以完全痊愈。而且堅持使用的話,小公子的皮膚也會更為滑嫩……”  “咳。”趙弦思輕咳一聲示意他不必再自賣自誇。  顏暮雪伸手揉了揉眼睛,似是突然想起什麽一般,怯怯地望著趙弦思,“圓子它……”  “那畜牲傷了你便該死。”  “可是……”  顏暮雪想起他揮劍殺伐的決絕模樣,長劍染血,清冷如霜,宛如修羅一般殘酷無情又俊美無雙。  他頓了頓,還是將未說完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顏暮雪仰躺在床褥上,淚眼婆娑的,看上去極為可憐。趙弦思吻了吻他含淚的眼角,又替他掖好錦被。  “朕去處理些事,困了的話便先睡。”  顏暮雪隻是吸了吸鼻子,揪了揪皇帝的衣袖,軟聲道:“那我等你回來……”  趙弦思小心翼翼的撫了撫他臉上的傷痕,眸色一片晦暗不清。  ————————————————  小六子急匆匆請太醫的動靜早就被有心人看在眼裏了。  清貴妃原本收到消息,得知養心殿那個小狐狸精被貓撓花臉的事正樂不可支呢。  她滿心愉悅的修剪著剛插在花瓶裏的新鮮紅梅,那花兒開的正正好,一如指尖蔻丹那般鮮紅明豔。  隻消抹上藥膏,顏暮雪那張楚楚動人的小臉,必然會逐漸潰爛,留下永遠無法治愈的惡心疤痕。到時候便要看看,陛下對你的榮寵,真的能抵過容顏凋零麽。  她平心兒若是想弄死一個失寵的男寵,自然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所以當陛下差人送東西過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什麽賞賜,心情甚好的撥弄開那個紫檀木錦盒。  “啊!”平心兒驚叫一聲,尖利的慘叫聲刺痛耳膜。那錦盒也被她一把打翻,裏麵的物件也跌落在地上。  白色的皮毛染著鮮紅的血,血肉模糊的一團從中間被一刀兩斷劈開的身子……  平心兒捂著嘴嘔吐起來。  這是她送給陛下的波斯貓……也是她利用這貓兒毀了那狐狸精的臉。  可如今這血淋淋的物件卻被陛下送到了她麵前,意味著她做的這一切,陛下都知道了。她發了瘋似的將那貓兒的屍體踢開,整個人崩潰的趴伏在貴妃榻上啜泣。  沒關係,陛下不會的,不會為了一個毀了臉的小狐狸精廢了自己的。她還有娘家,她還有當丞相的爹爹,她還有哥哥天大的恩情……  ————————————————————  趙弦思過來的時候便見著她這副時哭時笑的癲狂模樣。那波斯貓的屍體也被宮人清理出去了。  平心兒見到皇帝的身影,先是一顫,後也撲過來跪伏在他腳下,淚流滿麵花了妝。  趙弦思隻是不言不語,冷淡的揮開了她攥著自己衣角的手,坐在了暖榻之上。  平心兒依舊跪在地上,指尖刺痛著皮膚的觸感使她冷靜了些許,開始為自己尋找開脫之詞。  “陛下,臣妾不知陛下為何要將圓子……”她話音未落便開始抹眼淚,端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趙弦思隻是冷淡的撥了撥手上的黑曜石手串,反問了一聲:“你不知道?”  黑白分明的眼仁就這麽冷冷的,居高臨下的看著。平心兒不由的心生寒意。  “陛下,臣妾隻是,隻是昏了頭,是那個狐媚子日日霸占著陛下,臣妾隻是太愛您了啊……”平心兒一邊啜泣一邊低聲訴說著,可是心裏對顏暮雪的恨意又濃了幾分。  “你不該動他。”  趙弦思隻是微微勾了勾手,任由侍衛將跪伏著的平心兒按了個結結實實。  他冷冷的從淮海那兒接過一把削鐵如泥的精致匕首。  平心兒膽戰心驚的望著那把寒光凜冽的匕首,尖利的嗓子逐漸破碎起來:“陛下,你不能這麽對我,陛下,您被那狐媚子勾了心了……”  無論她說什麽,趙弦思冷淡的神情都未有變化,隻是居高臨下的捏起她的臉,那冰冷的匕首在她的臉頰上比劃著,似是在尋找落腳點一般。  平心兒圓睜著眼,絕望遮掩了她的所有情緒,她破罐破摔一般將心裏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那賤人不過是比柳兒長得好看了些,陛下為何如此偏愛於他,還要為了賤人殺了臣妾!陛下,你不能殺我!陛下,哥哥可是為了您死在北離啊,哥哥他屍骨無存——啊!”  刀刃劃過臉頰的疼痛感覺霎那間侵蝕四肢百骸,平心兒圓睜著眼,嘴被一團帕子堵住了,再痛再苦也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朕也時常在想,當初死在北離的,怎麽不是你呢?”  趙弦思隻是捏著她的臉,一道一道的劃著。直到滿手的鮮血淋漓,直到清貴妃那張臉再無原本模樣。  “你為什麽學不會安分守己。而是癡心妄想,總想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總想毀掉,朕的東西呢。”  趙弦思言罷,將那匕首又丟回到盤子裏,看也未看平心兒那張血肉模糊倒盡胃口的臉便走了。  當夜,清貴妃平心兒便瘋了,被褫奪封號打入冷宮。  ————————————————————  顏暮雪還不知道這晚上的皇宮已經熱鬧的炸鍋了。  隻是一個人可憐兮兮的抱著膝蓋,蜷縮在床角小聲啜泣著,漂亮的眼睛裏落下清淚。  臉上的疼痛已經止住了,隻是被波斯貓抓傷的血痕還十分明顯,他想著,自己如今的模樣肯定很難看。  趙弦思掀開床幔的時候便看見小貓縮在一角輕聲嗚咽的模樣,不由得想起當日在汐月宮,顏暮雪也是如此,無聲的啜泣著,連哭都是乖乖的樣子。  顏暮雪似是沒有發覺他回來了,直到趙弦思伸手將人緩緩攬在懷裏。  趙弦思伸手拭去了顏暮雪眼角的淚水,又親了親他微微泛紅的眼角。  顏暮雪吸了吸鼻子,側著抱住了皇帝的腰,將臉貼在他懷裏,感受著這個人的溫度。  “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啊……”  趙弦思隻是捏起了他的下巴,仔細看了看那傷口。文墨若的藥的確好用,如今這傷痕雖然還紅著,卻也開始結疤了。隻是顏暮雪膚色極白,鮮紅的傷痕布在臉上,看上去反而有種異樣的美感。  “不難看。”他實話實說。  顏暮雪吸吸鼻子,聽了趙弦思的話也沒有展顏幾分,他總覺著趙弦思就是敷衍他的。那麽一片傷痕在臉上,哪裏還會好看啊。  “乖乖用藥,太醫不是說了會痊愈麽。”  “可是要一個月啊,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要去太和宮了,可是我現在的臉……”顏暮雪悶悶不樂的說道。  趙弦思寵溺的捏了捏顏暮雪的手,“那就戴麵紗好了,這樣的話朕正好可以把你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  顏暮雪委委屈屈的瞪了皇帝一眼,不過倒是沒有剛剛那般難過了。他揉了揉眼睛,軟聲說了句困了,便乖乖的躺進被子裏了。  趙弦思隻是坐臥著,撥弄著顏暮雪的頭發玩,在人半夢半醒間才說:“傷好之前,不準出養心殿了。”  “唔……”顏暮雪本就困了,便胡亂的應了一聲,半晌才軟聲反駁了一句:“可是,我才剛剛,交了朋友……”  皇帝聽到他迷迷糊糊說的話,在他白淨的臉上輕輕掐了一把。  才見了兩麵吃了次點心便成朋友了,怎麽這般好騙?  顏暮雪隻是在他懷裏蹭了蹭小臉,似是困得說不出話了。  ————————————————  顏暮雪是被一陣清清涼涼的感覺弄醒的。  原來大清早的,趙弦思就捏著他的臉給他上藥了。  顏暮雪揪了揪皇帝的衣袖,聲線帶著剛睡醒的甜軟,“還沒洗臉……”  “幫你擦過臉了。”  “噢……”顏暮雪自下而上的望著趙弦思的臉,有一點點眩暈。又感受這人的手為自己溫柔的塗抹藥膏的感覺。他忽然發覺自己心跳的好快。  “乖乖的待在養心殿,到時間了便上藥。”  顏暮雪乖乖點頭,片刻後又揪了揪他的衣袖:“那別人能來看我嗎?”  趙弦思微微眯了眯眼,故意笑著反問:“新朋友?”  顏暮雪無辜的眨眨眼,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樣子。趙弦思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落依宮的兩個還可以,但不許聊太久。”  顏暮雪驚喜的望著他,他確實沒想到趙弦思居然會答應。  他笑著坐起身來,環著皇帝的脖子便湊上去親了親那柔軟的唇。  趙弦思隻是不露聲色的捏了捏他的腰,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暮雪要是別的事也能這般主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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