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將聽命,到城牆上好言相勸,卻是無果,無奈隻得返回。


    “稟總領大人,那畫師說了,您若不見他,他便坐在鎮外直到餓死。他說侯爺若怕他是刺探軍情的奸細,可派人蒙了他的眼,堵了他的耳進來。他隻求為您畫一幅像,畫完便走。”


    葉青楓與衛薇兒對視一眼,均感覺哭笑不得。


    “讓他來吧。”衛薇兒說,“就依他說的法子,蒙眼堵耳,再派高手監視,看他是否泄露出修士氣息。”


    “也好。”葉青楓搖頭一笑。


    不久之後,守將將此人帶進了鎮中,卻未引到葉青楓居處,而是到了一間空閑的大堂之中。葉青楓與衛薇兒早在堂中等候,等那人到後兩人一起觀察,卻隻感應到了神武級修士的氣息。


    這人四十多歲,相貌平凡,身材中等,穿一身寬大衣衫,怎麽看怎麽不起眼。進屋打量眾人,目光直接盯在葉青楓身上,先一驚,再一禮:“早聞聽平元侯是少年英雄,卻不想年輕至此,真是令人佩服!”


    “過獎。”葉青楓一禮,“先生是畫師?”


    “無名之輩而已。”來人笑答。“不過自問當世有名的畫師之中,比得過我的卻沒幾人。”


    “先生這去是自誇了。”衛薇兒不由一笑。


    “隻是實話實說。”來人說,“侯爺,我這人浪跡江湖慣了,不願受什麽約束,更不願看權貴臉色行事,所以始終入不了流。我也不屑於入他們那個流,遊蕩江湖,畫欣心之景,悅目之人,遊悠世間,卻比巴結王孫享受榮華富貴強多了。”


    “倒是真正江湖中人的心性。”衛薇兒點頭。


    葉青楓則鄭重起身一禮:“卻是位有風骨的前輩,失敬了。”


    “我飛冥北地百姓曆年受元應欺壓,苦不堪言,今日有了平元侯,卻使邊民安居樂業,我心中敬仰,這才遠赴邊關。”那人說,“所為隻是為侯爺做一幅畫,流傳後世。我別無他意,隻恐將來有那些巴結權貴之流,搶著為侯爺作像,卻以髒手汙了侯爺的清名。”


    “如此,倒是多謝了。”衛薇兒不由心動,起身向著那人一禮。


    “不知先生如何稱呼?”朱文鐸忍不住問。


    “無名之輩,報了也無人知。”那人哈哈一笑。“邊關事務繁多,我也不想多打擾侯爺,便在此作畫,畫完就走。侯爺若覺畫得不好,撕或燒了都無所謂。”


    說著,打開背後的包袱,取出一應物品擺在桌上,卻是筆、墨、硯,以及現成的卷軸和各色顏料。


    朱文鐸急忙吩咐人打來清水,助其研墨,化開顏料。那人動作倒是利索,直接打開一個卷軸鋪在桌上,一邊觀察葉青楓,一邊提筆描畫起來。


    隻片刻之間,一個人形便現於紙上,畫師目光變得更為深邃,整個人仿佛進入了一種修煉之境中,物我兩忘,眼中、心中便隻有卷軸上那一張畫紙。不知不覺間,其運筆如飛,水墨與顏料並用,竟然繪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來。


    “成了!”完成之後,他大喝一聲,卻是出了一身的大汗,一邊抹去汗水,一邊示意朱文鐸將畫像拿起給葉青楓看。


    隻見那畫像之上,葉青楓迎風而立,站在邊城之上,麵對無數元應鐵騎,手持一柄長劍如山嶽一般挺立,眼中滿是輕蔑之色。


    “好畫!”衛薇兒望著那畫,不由拍起手來。“我也曾見過國中聞名的畫師,但畫之技與先生相比卻差得遠了。您不但能繪其人,還能繪其神,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畫師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隨即搖頭一笑:“不過是江湖遊蕩子罷了。”說著,收起了一應物品,背上包袱一拱手:“畫完了,請蒙上我雙眼,賭上我雙耳,再次我送走吧。”


    “這位先生……”葉青楓還要再說感謝之詞,那畫師已經拿過之前堵耳的棉花球,自己塞了進去。


    “平元侯但為國家、為百姓守好邊疆便好。”他大聲說,“若覺此畫尚可,便請掛於室內,傳與後代。”


    “先生放心。”葉青楓一拱手,重重一禮。


    那畫師笑著,自己取了蒙眼布,交給朱文鐸。朱文鐸多不有些不好意思,但對方如此堅持,他也隻好將其眼蒙了,恭敬地在前引著,將其一路送出城去。


    葉青楓與衛薇兒亦是相隨在後,親自將畫師送出城。畫師取下蒙眼布與棉球後,衝葉青楓和衛薇兒一拱手:“他日二位成親之時,在下亦將來為二位繪上一幅。”


    “那可多謝了。”葉青楓忙著施禮,衛薇兒臉色一紅,也飄然一禮。那畫師笑了幾聲,大步去了。


    “都是侯爺威名赫赫,才能引來這等奇人啊。”朱文鐸忍不住說。


    “那畫可是真好。”衛薇兒說,“一定要好好留著,傳給後代,讓他們知道祖先的英雄形象才是。”


    “那得要先有後代才成。敢問你何時給我生育後代啊?”葉青楓含笑看著她,卻令衛薇兒臉色大紅,假嗔著給了他一拳。


    朱文鐸也不由跟著笑了起來。


    回到大堂之中,拿起那畫來看,葉青楓越看越忍不住讚歎那畫師的畫技,也就將那畫掛到了自己居住室中。


    一日再無他事,轉眼到了夜裏,葉青楓坐於室內,挑燈讀書,疲倦之時放下書本起來走動,不覺走到那畫像之前,負手而立,觀望畫中自己,一時間百感交集。


    幾年之前的我,卻並非畫中人。那時別說麵對千軍萬馬,便是一個武士,便足以將我擊殺。而如今……


    他正思量之間,卻突然感覺那畫有些不對,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與整幅畫格格不入,但到底是哪裏,他卻說不清楚。好奇之下,卻忍不住又將魔星之力運於眼中望了過去。


    刹那之間,他隻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寶劍藏於那畫中,突然之間便向自己胸膛刺來!


    大驚之下,他飛身疾退,於危機之際不自覺地便將轟天魔主召喚了出來。


    轟天魔主身形巨大,一出現便如一麵牆一般,卻是最好的防禦之盾。


    但那利劍速度不但快,而且極是靈活,在空中猛地一轉,便如閃電一般繞過轟天魔主向著葉青楓刺來。


    那劍速度之快,卻令葉青楓來不及再喚出別的神明,更來不及躲閃!


    生死一線之際,葉青楓眼中卻閃出耀眼光芒,於那光芒之中,一些過去並不相連的意念卻突然連在了一起,一瞬間裏,他卻仿佛是看破了戰、暴二魔之間的界限,大徹大悟。


    戰魔與暴魔,原無區別,都是以武力攻防,所差隻在速度與力量。但若能有互通之法,暴魔如何不可擁有速度,戰魔如何不可擁有力量?


    一念動間,腦海中諸般技藝一下連通一處,暴拳魔的能力隱約竟然與轟天魔主連為一體,刹那之間,轟天魔主如閃電般抬臂一抓,運動之時竟然有如暴拳出擊時般迅捷,立時便將那利劍抓在手中。


    利劍震動不已,兀自想突破而去,但轟天魔主的強大力量立時降臨,將其上的氣息打了個粉碎,那利劍也就當地一聲斷成了兩截,再也不動了。


    葉青楓卻是驚出一身汗來,擦了一把汗後走上前來細看,不由一怔。


    那畫上的自己仍是自己,可畫中自己手上的劍卻不見了。而再看那劍,樣式卻與畫中劍一般無二!


    難道是畫中之劍化為實體來刺殺我?怎麽可能?


    驚疑不定之際,衛薇兒突然破門而入,驚叫:“青楓哥,怎麽了?”


    “你怎麽來了?”葉青楓回過頭,驚愕而問。


    “你的這轟天魔主一下將房頂都撞破了,這麽大動靜我如何聽不到?”衛薇兒看屋中再無別人,知道並不是葉青楓遇到襲擊,這才鬆了一口氣,指著轟天魔主說。


    此時外麵也喧鬧了起來,卻是守衛總領府的兵將們也趕了過來。


    “沒事了。”葉青楓急忙收起了轟天魔主走了出去,一擺手,“不過是我修煉之時未加小心,將神明喚了出來,大家散了吧。”


    一眾兵將離開後,葉青楓才拉著衛薇兒進入屋裏,一指那畫:“你看畫中有何不對?”


    “沒什麽啊?”衛薇兒一怔,不解葉青楓問這個是什麽意思。但看了幾眼後立時驚呼:“畫被人換了?你手中的劍呢?”


    “在地上。”葉青楓一指地上那被轟天魔主捏斷的長劍。


    “什麽?”衛薇兒以為葉青楓在和自己開玩笑。


    “就在方才,我看畫時突然感覺畫中有什麽不對,用魔星之光一觀之下,就發現畫中之我手中的劍竟然是真的!”葉青楓神色凝重,“而那劍也就在瞬間飛射而出,險些刺中我。若不是危急之時,我卻由魔星之力引發新技,將戰暴二魔力量融會貫通,隻怕要著了道。”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衛薇兒聽得呆住了。


    畫中之物突然變成實物,而且還能飛舞傷人,這簡直如同神話一般,說出去怕誰也不敢相信。


    衛薇兒彎下腰來打量那劍,細看之下,確實與畫中之劍一般無二,而那畫上葉青楓手中之劍卻消失不見,卻令人不得不信。


    突然間,她身子一顫:“我明白了!”


    “怎麽?”葉青楓心問。


    “遺劍門!”衛薇兒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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