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與心愛之人長相廝守固然重要,可人喜歡在意一個人,並非一定要得到她,更不會為了自己所謂的喜歡而拖累對方。”


    “我喜歡秀心,自見到她那一日起,我便滿心滿眼都是她,為了能夠配得上她,我加入了七弦宗,努力修煉,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得到她的青睞。”


    “後來,她總算注意到我了,也傾心於我,甚至在宗主為她尋了最合適的如意郎君時,也要為了我同她最敬重的父親大吵一架,哪怕我後來被魔修俘虜,生死不明之時,她也仍舊為了我違逆自己的父親,不肯同大師兄成親……”


    “後來,我被救了出來,所有人都懷疑我背叛了宗門,成了魔修的走狗,我被冤枉與魔修狼狽為奸還背上了殘害宗門的罪名時,她也堅定地站在我這邊,還費盡心思將我救出地牢,要與我私奔……”


    顧笙眼眶微紅,呼吸急促了起來。


    雖說秀心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都是極力反對的,也因為沒了修為而無法阻止,但得心愛之人為自己做到這種程度,他如何不感動?


    顧笙紅著眼睛對秦至道:“我願意為她付出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我這條命……可是,喜歡和在意不該是拖累,縱然她不後悔為我所做的這一切,但我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的付出。”


    如果那次的私奔成功,他或許會願意聽從秀心的安排,尋個偏僻的地方過尋常人的生活,哪怕日子苦一點也沒關係,隻要能夠在一起,他什麽都願意。


    但私奔已經失敗了,他連宗門都逃不出去,若將來真的遇到了魔修,又該如何保護心愛之人?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死在麵前?


    秦至蹙眉,畢竟他沒喜歡過女子,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麽處理。


    但仔細想想,他跟謝如真好似也沒這種情況,他頂多也隻是想著努力爬到謝如真身邊,哪怕隻是當個玉含宮一個掃地的都沒關係。


    而且,也沒人阻止他和謝如真在一起。


    謝如真……


    咳,反正謝如真那麽厲害,也不需要他的保護。


    所以將心比心想了許久,秦至還是說道:“感情的事情,也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若是秀心姑娘願意陪著你,那便尊重她的選擇好了。”


    可顧笙卻反對道:“她現在是無所謂,可將來呢?她錦衣玉食了那麽多年,如今修為也突破了不少,她有疼愛她的爹爹,也有關心在乎她的同門師兄,甚至她為我做了那麽多,旁人對她議論諸多,大師兄也仍舊守在她身旁,從未仗著宗主的喜愛便強迫於她……”


    “那麽多人在乎她,她卻要為了一個人而放棄所有,等將來有一日她醒悟了,難道不會後悔嗎?”


    不等秦至說話,顧笙又道:“縱然她不後悔,我也一定會後悔,我不能因為她的喜歡,就讓她為了我而放棄這所有的一切。”


    他垂眸,又說道:“她最大的夢想便是成為最厲害的女仙修,她也有一顆想要拯救蒼生的心,可若是跟我在一起了,她就不得不隱居山林……她如今喜歡我,不過是因為年少時喜歡太過熱烈,又屢遭阻礙,興許時間一長了,她就會忘了我。”


    秦至隻是聽著他說,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


    顧笙又說道:“她那麽優秀又高傲的一個人,為了我變成這個樣子,我怎麽能不心疼?但是我死了,她隻是會傷心一陣子,也許她不會接受大師兄的示好,從今往後也不會再與任何人相愛,可她還是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她也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宗門大小姐……”


    興許,將來七弦宗也會交到她手上。


    就像她自己說過的那樣,女人哪裏就不如男人了,憑什麽宗主就一定得是男人做?


    秦至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又何必強迫?


    但還是說道:“既然你這麽想的,我也自然尊重你,隻是……你與魔修勾結一事不能這般輕易便掀過。”


    在顧笙開口之前,秦至又率先道:“如果任何人都可以因為任何原因,隨意傷害從一線退下來的英雄,那還有人願意拯救蒼生?”


    如果顧笙今日死在這裏,即便是他心甘情願,此事傳出去後,真正為蒼生而奮鬥的那些人也會因此寒心。


    甚至那些不懷好心的人也會因此效仿,隻要把人逼迫成自己的,他們就可以用這種手段逼死任何一個人。


    顧笙明白了秦至的意思,心中也十分感動。


    不管如何,秦至是除了秀心外,唯一一個願意堅定站在他這邊,且願意伸手幫助他的人。


    無論目的是什麽,他都十分感激。


    秦至道:“你還是得跟我回一趟雲霄宗,不過……你放心,我也尊重你的選擇。”


    他設置了一個幻陣。


    先是將七弦宗的那些弟子和黑衣人引到陣法內,才施展陣法,讓他們互相殘殺,彼此重傷,也親眼看著“顧笙”被好幾個黑衣人用靈劍戳成了篩子。


    之後,秦至等人姍姍來遲。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不再出聲,唯有秦至歎了一口氣。


    他看向七弦宗的那個親傳弟子,道:“這裏離雲霄宗也不遠了,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們也受了重傷,不如先去雲霄宗療傷……”


    秦至還沒說完,七弦宗的那個親傳弟子便立馬拒絕道:“還是算了,事已至此,我們也該早點回去複命。”


    頓了頓,他又道:“那些黑衣人已經逃走了,他們……他們想必是七弦宗的仇家,之前宗門也發生過幾次被刺殺的事情……”


    雖然是早就編好的謊言,但到底是眼睜睜看著“顧笙”死在眼前,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


    親傳弟子扶著自己受傷的胳膊,也不敢抬眸去看秦至等人,生怕他們會發現些什麽。


    陶毅張了張嘴,說道:“那……那我們要不要把屍體帶回雲霄宗檢查?說不定可以查出真凶……”


    親傳弟子聞言,頭也猛地抬了起來。


    “不行!”


    眾人不解看向他。


    那親傳弟子才察覺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便趕忙解釋道:“顧笙師弟與魔修勾結便已經算是醜聞了,若是……若是再拿著他的屍身回雲霄宗追查,怕是此事瞞不住,橫豎……橫豎不過是個叛徒,死了便死了,至於凶手是誰,我們已經不在意了,還請諸位給點麵子,此事便不要追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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