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再醒來的時候,房間雖然有光,但他知道天還沒亮。


    謝如真就躺在他身旁,並未睡著,而是溫柔地盯著他看。


    說真的,秦至雖然很少盯著一個人睡覺的模樣看,但在他看來,一個人睡著後的樣子肯定是不好看的,睡醒後……那就更不好看了!


    所以他一巴掌“拍”在了謝如真臉上,阻止了他繼續盯著自己看。


    還不開心道:“你看什麽看!”


    語氣聽著是凶巴巴的,但在謝如真看來,一點兒都不凶,還很可愛。


    他笑著把那隻手從自己臉上挪開,但也沒有鬆開,而是仍舊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上,柔聲道:“當然是看你可愛……”


    秦至毫不客氣地衝著他翻了個白眼。


    然後,想了想,忽然說道:“我剛才夢到你了……”


    吃飽喝足後本來就很開心的謝如真聽到這話,更開心了,問道:“夢到我什麽了?”


    秦至醒來時有點不爽,可現在又開始心疼,“夢到你小時候了……”


    說著,自己主動湊近他,拱了拱,蹭了蹭。


    謝如真早就不記得自己小時候什麽樣子了,畢竟已經過去幾千年,哪怕還有一些零星的記憶,但都沒什麽感覺了。


    人有時候是這樣的,格外心疼別人,到了自己的時候,就沒什麽感覺了。


    秦至看他麵上沒什麽表情,更加心疼了,“你不記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了?”


    “記得一點,”謝如真道,“我小時候……家裏挺有錢的,我也是被人捧著長大的,即便是後來入了宗門,家人也都還在,師尊和師兄也對我很好……”


    他不是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也記得。


    隻是,痛苦早就隨著時間消散了,也可能是麻木了,比起回憶當初那些撕心裂肺的痛,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人。


    所以為了不虧待自己,他抱著秦至又是一頓親。


    本來還挺心疼他的秦至,自己這會兒也有些麻木了。


    他推開那張臉,無奈道:“你就不能認真點嗎?我在心疼你,你能不能給點麵子……”


    謝如真笑了,輕輕咬著他的脖頸,“如果心疼我,那就對我好點,不需要同情我,也不需要為我感到難過……”


    他說:“你如果因為我過去遭遇的一切而感到難過,那我會覺得我所經曆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我失去了我家人,那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但我不想因為我的失去,讓另外一個被我珍愛的人不開心……”


    秦至張了張嘴,覺得自己有很多話可以反駁,但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該說些什麽呢?


    好像謝如真的話也有點道理,可是……可是他沒有辦法不難過啊。


    從他在皇城的那場幻境裏看到這一切後,他就一直難過,難過到現在,甚至都不敢跟謝如真說起這些事情。


    怕再次撕裂他的傷口。


    可謝如真卻告訴他,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


    嗯,本來也過去了。


    “怎麽了?”謝如真見他沉默,吻著他的唇問道。


    秦至想了想,的確,過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起,即便他很想安慰謝如真,想要彌補曾經無法留在他身邊保護他愛惜他的遺憾,可也許對謝如真來說,這種撕開他傷口再幫他療傷的做法,實在可惡。


    倒不如什麽都不提,痛痛快快地與他親吻一場。


    想明白後,秦至也什麽都不說了,抱著謝如真就用力地啃了回去。


    謝如真自然是開心的,巴不得秦至對他再凶狠一點。


    最好能把他壓在身下,自己來掌握頻率……


    可惜,這點願望是注定難以實現的,因為秦至吻完後,抱著他說了會兒話,便又香甜地睡了過去。


    謝如真哭笑不得,卻又不舍得再把人折騰一通,隻好看著他睡覺。


    但即便隻是如此,謝如真依舊覺得這樣的時光十分幸福。


    也很享受。


    如果沒有魔修,沒有戰爭,天下太平,他是不是就可以經常這樣抱著秦至,安心地躺在被窩裏?


    不過即便天下不太平也沒什麽,哪怕不知下一刻麵臨的是什麽,哪怕隨時都有可能沒命,隻要秦至仍舊陪在他身邊,他也心滿意足了。


    從未想過情愛如此磨人的玉含仙尊,清醒著沉淪了。


    或許也無所謂情愛,隻是剛好那個人讓他沉淪罷了,剛好就是這個人,讓他動心了。


    *


    不知不覺間,謝如真也睡了過去。


    被秦至傳染著睡了一個美美的覺,等醒來後,天剛好大亮,紫嫣師姐在門外喊他們起床吃早膳。


    謝如真先起來了,秦至卻迷迷糊糊的,怎麽都清醒不了,覺得自己還沒睡夠。


    最後是被謝如真親醒的。


    洗了一把臉,迷糊著眼神就出了房門,吃完早膳後才稍微清醒些。


    才發現,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怔了下,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才問道:“這是怎麽了?”


    冀星樂滿臉憂愁,“你還真是吃好喝好睡好,半點都不擔心啊……”


    “……擔心什麽?”


    “你們今天不是要去那靈霄宗嗎?你就不擔心那宗主會對你們做點什麽?”


    明麵上說是宗主,可實際上他們擔心的,就是來與君。


    秦至道:“擔心有什麽用?再說了,他本可以派人直接殺進來,把我們都滅口了,既然沒有這麽做,那就說明還是可以談的。”


    冀星樂雙眼放光,“談什麽?”


    眾人看向秦至,就連來道長眼底都多了幾分期待。


    秦至本來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們都這麽在意,頓了頓,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自然是談……和解啊,你們看,他們半路攔截我們的消息,這說明他們也不想跟外麵的宗門對上,我相信雲霄宗也好,軒轅宗也罷,肯定都不想打仗,畢竟打仗老百姓也會跟著受傷……”


    所以,和解是最好的。


    至於怎麽和解呢……


    秦至隨口說道:“靈霄宗的人作惡多端,尤其是那些和魔修勾結的,他們還害死了那麽多無辜之人,若是就這麽放過他們,那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我們樂意,天道也不樂意,所以該死的人肯定一個都不能放過……”


    頓了下,又道:“但若是那些罪行不嚴重的,他們又願意改過自新,也不是不能給他們一個機會,就讓他們將功贖罪唄。”


    至於怎麽個將功贖罪法,那就不是他一個宗門弟子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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