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筠嗎?我是席芮。”有些飄渺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吳筠手一抖, 手機險些從手裏掉下來。看了看旁邊正在奮力敲打鍵盤的金蠶, 吳筠自覺的往金蠶那邊靠了靠,然後小心翼翼的問:“席芮,你——好了?”話到口邊的吳筠有驚無險的把“活”換成了“好”字。


    “是的, 我活過來了。”那邊的席芮肯定是猜到了吳筠的心思,有些吃力的用因為虛弱而飄渺的聲音吳筠解釋著自己的情況, “隻是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謝謝你了。”


    吳筠訕訕的笑了一聲,“沒什麽好謝的, 你的健康最重要。”


    “對了, 聽秦說你現在家?”


    “是啊,我請了一周的假。”


    “其實沒必要那麽小心的,有金蠶在你身邊, 等閑精魅不敢隨意出現的。”


    “秦這麽說, 我也就小心為上了。”吳筠撓撓頭,“再則我也想借此機會休息一下。”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想休息了。


    “這樣啊——”席芮的口氣有幾分沉吟。


    “有什麽事嗎?”


    “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幫忙, 報酬為二萬元錢, 你願不願意?”雖然不喜歡與人打交道,但是對於人情世故,席芮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吳筠心頭隻猶豫了一秒鍾,“我願意,什麽事?”


    “是去外地。我看的一個香台出了點事, 我想讓你幫我去重新上一炷香。”席芮在那頭頓了一下,似乎有喝水的聲音隱隱傳來,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帶著金蠶一起, 不會有事的。”


    吳筠被二萬塊人民幣迷惑了的心這才稍微冷靜下來,“可是,金蠶待會兒就要去秦那邊學習去了?”


    “秦就在這裏,你帶著金蠶過來就好。”席芮聲音已經很虛弱了,很快電話那邊就換成了韓陽在說話,“如果答應了,就讓金蠶帶你過來吧,快點。”


    “哦,好!”吳筠怔怔的掛斷了電話,忽然覺得其實在家裏呆著也好,隻是現在才後悔卻來不及了。


    ********************


    因為已經去過席芮那裏,金蠶的縮地成寸難得的沒出問題,兩人順暢的落在了席芮的大門前。


    開門的是韓陽,吳筠禮貌的對他笑了一下,金蠶假裝沒看見,牽著吳筠的衣擺走了進去。


    韓陽那天確實是急了,不然也不會那樣的風度盡失。現在席芮已經醒過來了,雖然身體看著還不太好,可是最起碼人是活的,所以他心情很好,也不會跟金蠶這麽個根本就不是人的小東西計較,跟吳筠很有禮貌的笑了一下,側身讓開兩人進去。


    席芮坐在沙發上,看上去除了臉色蒼白些似乎也沒什麽。不過,吳筠卻注意到了站在席芮身後的秦正在小心翼翼的護著一盞燈,而那盞時明時滅的燈,顯然牽動著這房間裏絕對不止一人的心。


    席芮注意到了吳筠的視線,“那是我的本命燈,”苦笑一聲,“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能親去而要拜托你了吧?”


    吳筠其實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看席芮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於是悶著腦袋點點頭,“嗯,那我該怎麽做呢?”


    席芮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因為你是代替我去的,所以你要先拜我為師,以我的弟子的身份幫我把香台扶正,然後上香。不過你放心,回來後,我會幫你收回身上的法力,解除你的弟子身份的。”


    弟子?


    巫師的徒弟?


    像巫師那樣會法術?


    吳筠的心髒砰砰砰的跳起來,強抑住胸腔裏的激動,他興奮的問:“為什麽要解除呢?能不能不要解除?我,我也想學習……”對著席芮幾人詫異的眼神,吳筠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終於消了聲。


    金蠶首先按捺不住,不滿的跳出來,“吳筠你騙我!你那時候還說你一點兒也不喜歡蠱,你討厭蟲子的?怎麽現在又想學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所以故意騙我?”


    吳筠當初一不小心把金蠶扔出去的時候為了安撫小家夥,滿口保證了他隻是對蠱蟲形狀的金蠶不適應,因為他討厭蠱術。


    原本隻是隨口謅的借口,他怎麽想到金蠶會記得這麽牢?


    “沒有,絕對沒有!我那時候隻是不了解蠱術,所以覺得怕。”吳筠首先堅決否定掉金蠶加給自己的大帽子,然後才吃吃的開口解釋,“可是我現在看了你們也覺得挺有趣的。”


    “蠱術不是有趣的東西。”席芮皺起眉頭,對於蠱的了解,沒有人能比他更深刻了,“蠱術一旦入門,除非是師傅主動收回,一輩子都擺不脫。學蠱之後就必須定時放蠱,或者害人,或者詛咒,或者通過和別的蠱師鬥法來釋放身體裏積存的蠱力,不然倒黴的就是遭到蠱力反噬的自己。


    “為什麽說蠱師都好勇鬥狠,都是因為身體裏的蠱力不定期發泄的話就會噬主。蠱力反噬的時候,說是萬蟻鑽心也不為過。有時候蠱師為了逃避這種痛苦,甚至會把蠱下在自己親人身上。過去的時候,除了世代相傳的蠱人,其他的人家要是出了學蠱的子弟,家裏人甚至會立刻把他們除出門去。


    “而且放蠱也不是隨便就可以放的。萬一遇上一個懂行的破了你的蠱,或者是人家請了道行比你高的壓住了你的蠱,放出去的蠱力還會反噬到你的身上來。


    “所以,事實上,除非是世代相傳,或者是迫於生路,沒有人會願意真正學習蠱術。”


    也許是一下子說的太多話了,席芮有些氣喘,一邊的韓陽急忙捧了一杯水過來輕拍著他的背慢慢的喂他喝下。


    喝下一口水,又稍微休息幾秒鍾,席芮的臉色好了一些。他微微抬起眼簾看著吳筠,“現在,你還願意學習蠱術嗎?”


    吳筠對席芮的介紹有些半信半疑的,“那,金蠶也是蠱。按理說我是他的主人,可是也沒見他對誰怎麽樣啊,我也沒感覺到什麽反噬。這又是為什麽呢?”


    席芮輕輕地喘了口氣,蒼白的臉上浮出了幾分笑意,“這個,你還是問金蠶吧。”


    吳筠把頭轉向金蠶,“難道你還有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放過蠱?”


    金蠶絞著小手指,“放過啊。我每個月十五的時候都要放的。”


    這麽說他已經放了至少有七次了?


    想起自己撿到金蠶的日子,吳筠突然臉色發白,“你都放的什麽蠱?”他可是知道金蠶都是有毒的,可別是毒死別人啊!他還不想背上人命。


    “你放心,跟了你之後,我就隻下詛咒了。”金蠶小臉上綻放出得意的小小笑容,“我知道吳筠不喜歡死人嘛,所以我已經很久沒下毒了。”


    詛咒和下毒也沒什麽差好不好?吳筠在心頭狂吼。不過就算如此,他麵上還是習慣性的沒什麽表情——自從養了金蠶後,這個是他麵對金蠶時候用的最多的表情,久而久之的竟然習慣成自然了:


    “你都下了什麽樣的詛咒?”


    “很簡單的,我從來都隻下一個詛咒。”金蠶有些得意的揚起小鼻子,“那就是‘心想事不成’!”對於這個小詛咒,金蠶是真心得意的。這個詛咒一則不傷害人,二則消耗的蠱力也多,基本上用一次就可以休息一個月。就連秦都稱讚過他自創的這個小詛咒!


    所以,金蠶揚起小鼻子,豎起耳朵準備聽吳筠的稱讚。


    “你真是——”吳筠果然不負所望,顫抖著嗓子稱讚:“真是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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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以後怎樣,眼前拜師卻是必須的。畢竟不論是學還是不學,都要等到吳筠解決了那邊的事情回來後才能決定。


    所以,在說了幾句話後,席芮就指揮著韓陽吳筠擺香案行拜師禮。


    蠱術雖然狠毒,但是拜師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尤其是眼下席芮有求於吳筠,所以也就隻是磕了幾個頭,跟著念了一段繞口的咒語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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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師之後,席芮就給吳筠細細講解他將要去的地方和將要麵對的事情。


    原來席芮說的那個地方竟然是方女士和陸先生所在的x縣城附近,也就是他上次經過時候陸媛介紹的那條新開的高速公路上,距離x縣城十裏開外的一個隧道——不是當初秦出現的那個隧道,而是出縣城後的第三個隧道。


    x縣城多山,當初準備高速路的時候,x縣這一段最困難的既不是占田,也不是搬遷,而是過山。


    因為洞神。


    按照高速路的一貫施工規矩,自然是遇水搭橋逢山開路,前者倒還罷了,畢竟高速路通過的地方沒有什麽大河,架橋的話現在也多的是模板鋼筋混凝土之類的東西;可是逢山開路卻沒那麽簡單了。


    湘西多山,山多就有洞,有山洞就有洞神。而洞神,卻不是輕易可以得罪的。


    平民搬遷尚且要給安置費,何況洞神那樣有法力性格古怪的。


    所以,本地的工程隊,還有了解這邊規矩的工程隊一般都會在開工之前請個有名的風水先生或者是巫師幫忙招呼當地的山神洞神。就是不知道這邊規矩的,在得了一定教訓後,隻是不是主事的人太二,一般也都會向規矩屈服。


    席芮就是在後麵這種情況下被趕鴨子上架的。因為對方托了父輩的熟人來說合,所以就算是不樂意,席芮看在長輩的麵子上,再加上對方給的錢還不錯,也就答應了。


    當時他給出的條件就是他在世的時候保證這裏不見血。


    而現在,顯然是有人鑽了他諾言的空子,趁著他本命星動搖的時候,在那邊動手腳了。


    所以,現在席芮必須保證在那裏見血之前,先讓人過去加強自己對那裏的保護,不然自己的本命星可就真正危險了。


    這也正是席芮找吳筠過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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