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


    然後,萬薑衣就被貶到了冷宮。


    黑夜,腐朽陰汙。


    暗牢裏傳出女人嘶厲血腥的鳴唱,時而響起鞭子將肌膚抽的皮開肉綻的夜曲,扭曲的枯枝上一隻飢餓的烏鴉雙目幽綠,像是在尋覓死者最後腐爛的屍體。


    「抽死你。」


    然後是從未停息的鞭打之聲。


    月光高傲的從台階上踱步而下,在他的懷抱裏悄然停息。但似乎被他的冷冽嚇到了,從枝椏上走來就微微戰慄著,終是甘願飛蛾撲火般為他鑲嵌上一層濯清。


    他坐在太師椅上,一襲血紅色的飛魚常服,頭戴描金黑色暗紋冠。紅錦絲帶在耳側隨風揚起,伴著漆黑如墨的髮絲,側臉精緻月貌風華。袍下的雙腿交疊著,顯得修長而有力。


    鐵窗外。


    一輪缺月在梧桐樹梢遊離。


    行刑室外,伴隨著女子氣若遊絲的呻吟和慘叫,一隻黑色蝴蝶從鐵窗外飛進來,在他身側留戀盤旋。


    他輕掀眼簾,伸出手,那隻蝴蝶毫無猶豫的就落在他的指骨之上,蝶翼翩飛。


    凝視著那隻黑蝴蝶,仿佛定格成一副靜謐的畫。


    女子的慘叫熄滅了。


    曹路從行刑室裏出來,靴子上濺了幾點血跡:「督主,人暈過去了。」


    「繼續打,打到醒為止。」


    「是。」


    毒打不知持續了多久,萬薑衣在數次的昏迷後被拖到了外麵。衣不蔽體的酮體趴在血泊裏,氣息奄奄,眼珠子一動不動。


    「吊上去。」


    「是。」


    東廠番子將萬薑衣吊在刑架上,扒掉上衣背對著眾人。光裸的背部除了血跡外倒是完好無損,膚若凝脂般賽比一池鏡子。吊著懸空,破碎的紅裙沾滿血跡垂在地上,像是盛開的紅色薔薇,美麗的身姿就如她在春芳院的戲台上跳《花舞》般,美妙絕倫。


    「曹路。」


    「在。」


    他的視線掠過牆麵,那裏掛著一把五寸長的鐵刷子。


    「動手吧。」


    「是,督主。不過您……是否需要迴避一下?」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曹路不再多話,吩咐底下人道:「去,端水來。」


    不一會,沸水到了。


    曹路舀起一瓢潑在了萬薑衣的背後。


    「啊……」


    掙紮著,悽厲的嘶鳴剎那響起。背後的皮膚瞬間燙起了腫皮,有的地方變成了紅色,有的已經開始脫落。沒有絲毫停頓,又是幾瓢水潑了上去,掉落的皮膚紅腫著,像是油膩的肥蟲。


    曹路接過鐵刷子,用力從肩頭劃到了腰部,然後一下接一下的梳著,半麵的背部就幾乎深可見骨。


    她麵色慘白,精氣全無:「啊……顏孝若,你……不得啊……好死……」


    聞言,他甩袖起身,掃落塵埃般使蝴蝶翩然飛舞。下一秒,如鬼魅站在她眼前,透過淩亂的髮絲盯住她的眸子。


    「顏孝若,你會下……地獄的……」


    「先停手。」


    「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說過不再幹涉我登位的,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她說句話後粗喘著,疼的根本哭不出來。


    「商昭。」


    「什麽?」


    「你不該動她的。」顏孝若麵無表情,森冷的聲音響徹行刑室,「你加注給她的痛苦我會一一還給你。你夠不擇手段,唯一的缺點就是蠢,蠢到動了不該動的人。我本打算讓你成為中宮,不過看來還是高估了你的本事。」


    「商昭!」萬薑衣的眼睛睜到最大。「不可能,她怎麽會是你的人!顏孝若,你騙我。」


    他退身離開。


    「繼續。」


    「不。」她驚恐的瞪大眼,整個人像隻抖動的碎紙人,「啊……夠了,夠了。」


    而他欣賞完了全程,直到萬薑衣的頭無力的垂下。曹路都累的夠嗆,鐵刷上沾滿了白嫩的肉絲,脊背已是森森白骨。


    上前探氣,她已經死了。


    「回稟督主,人死透了。」


    「嗯。」他暗不可聞的應了聲,悠然的睜開眼,「我現在就進宮。」


    「督主打算如何回稟陛下?」


    掃了眼刑架上白骨森森的軀殼,他微微勾起了薄涼的唇角,「就說萬薑衣羞愧不已,自我了斷在了冷宮。你派人把屍體拖到外麵燒了,免得髒了東廠的地方。」


    「是。」


    他離開後,那隻蝴蝶依舊不舍的離去。在刑房裏徘徊許久,末了,嫌棄的忘了眼屍體,從鐵窗裏飛出去了。


    華陽宮。


    商昭在靜心修養,剛翻過一頁書,有人忽然出現在了她眼前。


    「臣顏孝若參見如妃,娘娘金安。」


    「督主請起。」她的眼中閃過溫柔,不曾離開視線看他,「連音,你們先退下。」


    「是,娘娘。」


    沒了旁人,他才坐在了床頭,無奈道:「身子剛好你就看書,不怕累著。早膳用了嗎?」


    「吃了點粥。你呢?」


    「剛從東廠過來,昨夜處理一件案子。現在要去回稟陛下,順路過來看看你。」哪怕再擔心她,總是要偷偷摸摸避著嫌的,「我近幾日怕不能來看你,好好養傷。我囑咐徐鶴兮照顧你,你要聽他的話,記得喝藥。」


    「知道了,你好囉嗦。」


    「……得寸進尺。」


    「別生氣。你坐近些,我這樣伸長脖子跟你說話會很累的。」她忙討好他,想讓他靠近些,但他沒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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