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態度突變,忽然轉身逼近,她被迫緊貼在了廊柱上。周圍的氣息,轉眼被他侵占了一半壁,壓迫感隱隱襲來。


    他輕挑道:「娘子這是在擔心為夫嗎?」


    「戲已經演完,你不用這樣說了,這裏沒人。」她皺著眉頭,卻眼觀鼻,鼻觀口,視線垂落腳尖。


    「看我。」


    「嗯。」


    「抬起頭,看我。」再靠近一步,而她仍無動於衷,他的語氣低沉下去,「也是,像我這般殘缺的人,讓你喊我做夫君,肯定會覺得……很噁心吧。」


    「不是,我隻是……」一種隱約的,陌生的感覺在心裏纏繞,就像春草發芽般,慢慢的。但很明顯,讓她舉棋不定,四處遊弋。


    當他攬上她的一瞬間,她覺得手腳似乎都無處安放。但那種感覺……絕對不是厭惡,隻是她說不清楚,很獨特,很模糊。


    她害怕看他的眼睛,看到那雙落入星子般燦爛的眸子。她怕看到的那一瞬間,就會如佛陀般飛升,或如青蓮般羽化。


    雖然有些誇張,但她隻能這般表達。遇見他,她連話都不會說了。


    「隻是什麽?」他逼問著,負著的手不由的攥緊了。


    「我……我似乎……」總覺的,有什麽在舌尖流轉,晃了晃就溜走了,「你挺好的,就快及到杏子了……」


    「杏子?」


    「我很喜歡杏子的。」


    隨即,月色裏,略顯蒼白的唇輕輕的勾起,眉目都溫柔幾分,「是嗎?」


    「嗯。」似乎被他弄蒙圈了,商昭難得傻傻的重複一句,「我最喜歡杏子了。」


    「換個說話。」


    「嗯,什麽意思?」


    「你說你喜歡杏子,但我和杏子一樣好,所以呢……」低低的聲音喑啞,仿佛在誘人沉陷。


    「所以,杏子喜歡你。」她堅定道。


    「傻姑娘。」他失笑,眉目璀璨若晨星。


    「斐公子,你笑的時候真好看,所以你該多笑的。」


    「好,聽你的。」他的聲音沉穩而輕柔,仿佛能盪起水麵的一圈圈漣漪,「一切都聽你的。」


    府門外,素月空懸。


    顏孝若送商昭回了府,恰好撞見了送朱楚禾才回來的商賾。


    「哥,這麽晚。你怎麽才回來,公主送到了嗎?」


    「你不也來的很晚?」明顯的,商賾並不想談帝姬,隻對顏孝若道,「多謝顏督主陪小妹回來,商賾感激不盡。」


    「客氣了,我先告辭。」他轉身上馬車。


    「顏督主……」


    他停了步子,轉身,「可還有事?」


    「多謝,我今天很開心,多謝你陪我。」商昭揚了揚手裏的書,「還有這個。」


    「你喜歡就好。」言罷,上馬落簾,向皇宮駛去。


    兩人進府。


    「哥,帝姬怎麽樣?」她迫不及待問道。


    「小丫頭,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我覺得帝姬挺好的,若是她能做我的嫂嫂,我舉雙手贊同。」


    「你剛見過她一麵,就這麽肯定?」


    「我看人可準了。雖然沒人喜歡我,可……書裏不都說了嗎,情人之間的秋波暗送,我覺得帝姬似乎挺喜歡哥哥的,而且她的性子也難得的好。」


    「剛見麵就談喜歡,太幼稚。」商賾是京城裏的富貴公子哥,和煙花之地的才女交集並不少。少年生性風流,唯不信一見鍾情。


    「可是……」


    「傻姑娘,沒什麽可是。」說著,就到了商昭的院子前,「何況帝姬尊貴,是皇家之女,隻是貪鮮而已。若是大哥沒有這副皮囊,她怕是不會多看我一眼。」


    「但如果帝姬是真心的呢?」


    「……那也不可能。你啊,問這麽做什麽,快去睡覺。」輕推商昭入門,向她揮手,示意她趕緊回屋。


    「那大哥也早點休息吧。」


    看著商昭進屋,商賾才沿著夜月回了屋。次日,他去北鎮撫司當值,剛進院子,琅桓神秘兮兮的靠了過來,「思越,說,昨天幹嘛去了?」


    「去寒山寺。」


    「路上遇見誰了?」


    「溫憲帝姬。」


    「然後呢?我可看見,你陪著帝姬從西華門進去了,還送到了內宮!你小子,挺有福氣啊!」


    「去,說什麽呢!」錘了拳琅桓,商賾頗感嫌棄道:「大清早的,你沒事幹,去巡城吧。」


    「得,您可別價!這好差事還是交給駱九安吧,我還忙著呢。」商賾和傅城圭任指揮同知,錦衣衛二把手。琅桓和九安為指揮僉事,官比兩人低一級。


    說曹操曹操到,琅桓喊道:「哎,你們不去巡城嗎?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根本沒去。」說話的是九安,他單手挎著腰刀端立道:「今日指揮使來命說,陛下下旨將巡城之責移交了東廠,日後我們專管昭獄。」


    「挺好的啊,巡城多累啊!」琅桓沒心沒肺的打哈欠,「大清早,我寧願待在北鎮撫司看宗卷,也不想出去風吹雨曬的。」說著,一顆爆栗敲在腦袋上,他痛的大喊,「傅城圭,你又敲我!敲壞了怎麽辦?」


    「敲壞了我賠。」不鹹不淡的堵住他的話,傅城圭嚴肅道,「如今東廠甚囂塵上,錦衣衛的情勢怕是嚴峻。」


    「不會的。陛下登基,錦衣衛可是出了大力了。」九安道,「卸磨殺驢還沒那麽快呢,再者咱們又不是驢。思越,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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