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族部落太大了。


    健康隻是帶人隨意逛逛,就逛到了下午。


    直到回到部落給安排的住處,黑牙還處在興奮狀態。


    隻隨意看了眼屬於自己的石屋,黑牙便動身去找暮雨。


    巨人這會兒應該跟蔓蔓找地方結侶去了,結完侶他們就會搬到部落裏,黑牙能找的隻有暮雨。


    虎族部落將各個小團體都打散,分布在部落外的各處,分房子的時候,黑牙仔細留意過暮雨的位置。


    離自己不遠,黑牙挺開心。


    雖說他腦子活泛,但到底是年紀小,骨子裏還是依賴暮雨和巨人,這兩個將自己拉扯大的獸人的。


    大黑耗子一溜煙鑽進暮雨的石屋,發現他正縮成一團,獨自窩在漆黑的角落裏。


    “怎麽不開心?”


    暮雨這樣,不是心情不好就是害怕。


    不過能成為部落獸人,那種心情足以讓暮雨給全世界好臉色。


    那就是害怕。


    但黑牙也是懂得一些相處之道的,這種時候也不好直接問他為啥害怕。


    多丟蛇臉啊。


    暮雨見來人是黑牙,淅淅索索的挪動身子,一圈一圈把自己解開,將腦袋從蛇圈裏鑽出來。


    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又哭了。


    與黑牙對視上的第一句話,暮雨問,“你看見神使背後站著的那條蛇的臉了嗎?”


    黑牙聞言的第一反應就是,“你還敢看別的蛇?”


    他家朝陽那叫一個瘋癲且變態,附近幾個山頭的頭領都知道。


    朝陽平時不準暮雨自己出門捕獵,都是朝陽出去抓,暮雨在家等著吃就好。


    但論這一點上,還是有不少流浪獸羨慕暮雨的。


    還有除了朝陽蛻皮期以外,不準暮雨離開自己的視線超過三天。


    不過暮雨也不愛出遠門,頂多就是去附近山頭找朋友玩,不想來往的,還可以用朝陽做借口拒絕。


    反正附近沒有流浪獸敢惹朝陽。


    朝陽還不準暮雨看別的蛇,就連自己小團體的蛇也不能多說話。


    暮雨對此也接受良好,因為別的陌生蛇,他也害怕。


    他其實挺怕蛇的。


    等黑牙反應過來暮雨究竟說了什麽,他驚的後退幾步,獸語都嚇出來了。


    “吱吱吱你居然抬頭看了?!”


    在會議開始前,奧林就對他們囑咐了一應注意事項,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不能直視神使。


    據說外部的獸人,不經過允許就直視神使,是對神使的褻瀆。


    所以會議全程,流浪獸們都是不敢看蘇茉的。


    其實就是這些流浪獸長得稀奇古怪,有些麵部還有殘缺,沐陽怕蘇茉看見了害怕。


    幹脆就編造了個理由,讓他們低頭。


    虎嘯等幾個能坐上會議桌的代表們,也是因為長著像個人才能上桌。


    被問到的暮雨這才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我我,我就是看到他的白尾巴,實在忍不住看了一眼。”


    “你知道的,純白色的蛇太少見了。”


    暮雨一緊張就愛抱著那張白色的蛇蛻蹭來蹭去,仿佛這樣就會有安全感。


    黑牙對此同樣是習慣的,就這麽看著他對這張皮又拉又拽。


    暗歎幸虧朝陽皮厚,不然早給扯壞了。


    越想越害怕,暮雨又想哭了。


    “不過我沒看神使,真的,隻看了那什麽淩寒一眼。”


    “像,太像了,”暮雨眼角擠出淚來,嘴一扁就開哭,“跟朝陽簡直一模一樣。”


    “哎哎哎!”


    黑牙預判了他的預判,一個箭步飛過去,一把抓住他的嘴。


    熟練的物理止哭。


    “你哭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朝陽死了。”


    真是怎麽看怎麽像。


    小寡婦抱著亡夫的遺物,遇到個跟亡夫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回家之後痛哭流涕。


    暮雨奮力將嘴從黑牙巴掌裏掙脫出來,哇一下就哭了。


    “我倒希望是這樣,”他哽咽了,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但是現在,我感覺我快死了嗚嗚~”


    黑牙:“啊?”


    沒記錯的話,朝陽是你契約獸吧?


    “為啥?”黑牙問。


    暮雨抽抽搭搭的,抬起尾巴尖,用朝陽的蛇蛻擦了擦鼻涕。


    “一窩出生的蛇有很大概率長得像,你知道的吧?”


    “昂。”


    黑牙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其實黑牙不知道。


    他原本是個部落獸人,咋可能知道蛇獸人長得像不像?


    他們領地的蛇,還有附近山頭的蛇,在今年之前都是光棍,黑牙就更不可能看到剛破殼的蛇崽。


    “一窩蛇獸人活下來的不多你知道的吧?”


    “昂。”


    這話說的。


    別說在野外了。


    就是在部落,一窩生十幾個崽,也沒幾個能活下來。


    若是崽子都正常,沒有殘疾,那更是噩耗。


    十幾張嘴等著張口吃肉,累死他爹們也養不起。


    不過黑牙麵上表情依舊認真,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在吐槽。


    “活下來的蛇大多關係不好,水火不容,你知道的吧?”


    這倒是事實。


    一塊區域的資源總共就這麽多,通常一窩蛇蛋的孵化時間也就前後腳。


    剛破殼的蛇崽還很弱小,無法自己捕獵,所以蛇崽開口的第一餐,通常就是自己的兄弟們。


    所以說是一窩出生的蛇,關係卻並不親密,在他們眼中,除了自己,旁人都是食物。


    也不單指蛇獸人,幾乎所有流浪獸都這樣。


    “昂。”


    像是想到什麽傷心事,暮雨頓時哭的更凶了,抬起尾巴就要用蛇蛻擦眼淚。


    想到剛剛這塊擦了鼻涕,暮雨嫌棄的換了個角擦眼淚。


    傷心的像是一坨堆起來的便便。


    “嗚嗚朝陽跟我說過,他有個討人厭的兄弟在中大陸,跟他關係不好,見麵就掐。”


    “昂……嗯?!”


    黑牙本要下意識給予回應,突然反應過來暮雨說了什麽。


    那暮雨豈不就是,淩寒討厭的人的契約獸!


    不會被滅口吧?


    他試探著問,“這不會就是朝陽說的,那個討人厭的兄弟,吧?”


    暮雨仰天大哭,“嗚嗚哇,我也是這麽想的~”


    “你是不是看錯了?”黑牙抱有僥幸心理,“說不定不是長得像,隻是白蛇都這樣。”


    “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的,是吧?”


    黑牙絞盡腦汁想,“或者是距離太遠,看的太快?”


    暮雨抹淚,“我每天睡醒了就能看見那張臉,不可能看錯的。”


    黑牙:“……我說的是淩寒。”


    “哦,那我睡醒看不見他,他也不跟我一起睡覺。”


    黑牙:“……”


    那臉上認真的小表情,黑牙都不好意思懷疑他是智障。


    不過他也認命了。


    要說誰最了解朝陽,非暮雨莫屬。


    暮雨都說長得一樣了,那就無可辯駁。


    黑牙隻能寄希望於會議室裏蛇味重,暮雨又慫的泯然眾人,淩寒沒注意到他。


    暮雨也沒啥特長,最多就是幹個體力活,怎麽也接觸不到像淩寒這樣的大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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