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姿挺拔而純粹,如同劃破夜空的一道衝天火光。 可遠處火勢還在秦淮瘋狂蔓延,人貿貿然進去隻有一死,可馬上人的麵容卻是那般奪目,甚至於有些義無反顧,如出鞘的鈍刀地讓人心驚。 “你要去哪兒!” 雖然心裏也在擔心,人還有隻有小小一個的段璉連忙追上去地在馬下仰頭叫了他一聲。 “嗯?沒事,別怕。” 男人低頭看了他一眼,又在馬上開了口。 “他在那兒,我和他一起。” “等事辦完了,我就和他一起回來。” 這人口中說的的他是誰,誰都知道。 夜色中,那雙星星映照中的黑色眼睛亮的驚人。 男人是個往常總是不正經多於正經的人,所以總讓人忽略了他也有雙隻要安靜下來,就會無比信賴的眸子。 他從來是離經叛道的。 一生黑白分明,卻也願為一個人從世外轉身回到這人間來。 也是這麽說完,那一個人轉身離去,就像是這一聲聲清脆的馬蹄已踏著山河,一步步向著那即將燃起的一場大火中地方奔跑而去。 那時段璉不懂,為什麽自己在那一瞬間會突然有點不想繼續跟上去了。 不止因為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了。 不止是江寧古城人人因這場結局未知的劫數而陷入的騷亂。 也因偌大的,漆黑一片的江寧府,隻有這幾乎燒到城牆上的烈火和這一匹頭也不回就遠去的黑馬,好像容不下另一個人插進去了。 可長大後的段鏈在那一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後來一次次地無論發生任何事,那個被他叫做爹的人總會說,自己要等著這個人回來。 因為早在那麽多年前,那個人也已經回頭去找了他,他還在裏麵,我去找他——就是世上最堅定,也最永恒的承諾。 是天下獨一份的狂傲,也是天下獨一份的相信。 唯江山蒼莽多變,此情不變。 因這山河關係天下,所以此生必將和你一起前往。 也因山河與你。 缺一不可。 ——他們從來都做得到。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今天還是很努力的哈哈~ 好搭檔!不怕事!有事來!一起扛!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紫衣、五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喵啊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十九回 (上) 申時二刻 江寧府 “踏踏”數聲, 一陣清脆的馬蹄子聲在前門口遠遠響起。 由一排官兵沿街揮手指揮,滿城下四個呈圓拱形的城門之上,府衙緊急疏散的人群正混在驢車,騾車之間往另外一個安全的方向趕。 其中夾雜著諸多不知曉情況的外地茶客水商, 還有不少坐在馬車上麵露怯色的婦孺孩童。 但官府一律隻告知,城門口接下來有兵馬進行操練,令眾人轉移至四五裏之外等候,搞得尋常百姓也不敢多問。 旁人不知,此刻的江寧城已是懸在了一根脆弱的危鎖之上。 官府這邊,也是想盡可能地使所有人的安危得以保障。 也是見裏外的人群都散開的差不多了。 在一刻前,就已趕到城樓最頂上瞭望台的司馬準及手下的孫,陳, 王三位捕快才分作四批人將這邊給團團圍了起來。 眼下,作為總指揮使的司馬準手中正持有一大張拆除邊置慢炮的圖紙。 他人立在滿城中央城門上, 雙臂展開, 仔細用手指沿著那一條條軸線下滑,上下辨認著圖紙上的四個點。 臨時地圖上方是先前偵破案子時, 此次破案專組已繪製好的此地四個城門的坐標方位。 即,那個(零零,拾捌-貳拾)所在。 現在, 這四個由被帶到現場的皖南人指認的位置已基本鎖定,接下來就可由官府專人完全地拆除下那四個相應安裝在城樓下的邊置慢炮。 因這夥‘皖南人’此前也說過。 他們這些時日所自製的這一批邊置慢炮都是用竹筒分三種烈性火藥配方裝的。 表麵包了三層油皮點心紙,用紅繩子纏在了每個城門底下最當中的一塊撬開的城牆磚石裏,要取出來, 隻能從城牆上往下爬才能拿到,所以官府這邊的拆除工作也十分費時費力。 尤其是那根引線是拉斷式的,將整個竹筒不經意抽出時就會原地爆炸。 因人不能近距離接觸,那一根細細的引線又極容易被弄斷。 為此,官府這邊已緊急想了個法子,就是用一根夏天粘知了的杆子將那一整個塞在城樓下的點心包都粘出來。 這作法,風險大,卻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隻是,還需得尋些不怕高,膽量極大的執行者來具體操作才行。 好在,江寧總兵防已派了精兵過來,這才解了燃眉之急。 這麽想著,心知這一遭事關重大的江寧府捕快隻眉心微皺,但目光卻是鎖定在遠處的四個城門中心點上。 在那高聳的城牆上,已提前由專人將高處拋下數根十分粗的繩子一路垂直靠牆,最上方的繩結打的很緊實,另有數位江寧府同僚在底下死死地咬著牙拉著。 江寧府最精幹的兵馬已都在此地。 所有人心係的隻有此刻城中百姓的安危二字。 而不可否認,這需要攀爬在城牆上下降的空中作業卻也危險異常,可與此同時,一排換輕便常服的江寧府官兵已是來到那最上頭。 盡頭處,這些身材勻稱,臂膀肩背有力的官兵每一個人都麵色冷厲。 因過會兒就要從城牆上下去拆掉那下頭四個邊置慢炮,所以氣氛也有些凝重。 在這其中,有一個已換上執行任務所穿的衣服的人卻也低頭不作聲地用防止摩擦出血的布纏繞了圈在自己的手上。 這雙手很寬厚,明顯是成年男子的手。 他的臉上唯獨帶著一塊黑布巾,遮擋了五官,手掌中纏著一道道白色布條。 若是不看清楚他那雙其中有一隻視力明顯不好的眼睛,怕是也無人認出他來。 但趕在這危險關頭,這‘黑布巾’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放在四五年前,他還在京城時,若是遇上今天這一遭,他怕是也是站在這城樓的一員,如今他已做好了從頭再來的打算,那麽這一場冒險卻也在所難免了。 隻是,另一頭,不知此時也如何了。 這麽想著,‘黑布巾’遮擋下的這人卻也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方才和他分開後的另一處。 等聽到頭頂的司馬準一聲號令,他當下不作遲疑,雙手撐住跨上城牆,用繩子一頭係住自己的腰,這‘黑布巾’卻是同時抓住那一排繩子就縱身從上方躍了下來! “——!” 這一幕,實打實令人看得心口直跳。 整個人如同空中飛人般懸掛在城牆上的‘黑布巾’手臂力量很強,當下借勢狠狠抓住上方的一根繩子,又麵無表情地低頭望著下方就快速地用鞋劃著城牆就向下降落。 他壓根就不懼怕這樣的高度。 甚至有一種對於眼前邊置慢炮就在腳下半寸的危險並無感覺的冷靜透徹感。 待三尺,兩尺,一尺—— 那中心地帶於地圖上化作四個紅圈的(零零,拾捌-貳拾)眼看著就要距離縮短了。 上方和下方的距離在一點點被拉到最小。 城牆上也跟著快速降下的其餘捕快們自己的性命也是係在這城牆上的一根繩子上,但此時所有人卻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在下落的瞬間,其餘幾個分別接近四個點位置的捕快已用腳死死抵著城牆,放緩了彼此的下降速度。 但最快到達的還是那腰還掛在繩子上的‘黑布巾’本人。 左邊的一個小捕快用撬棍拆旁邊的磚牆,臨邊的’黑布巾‘見狀則用手上的杆子試探進城牆縫隙裏的包裹。 因人的手抓住這一根長杆子時,就算再穩,也會發抖。 見手中抓著的那一根打著顫抖的杆子最初城牆洞的探進去時,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氣了。 頭頂,伏天的大太陽打在眾人的臉頰上。 曬得每個人後脖子和麵頰上都是汗水,人人心裏都有些不安。 但這種時候了,任何無關緊要的思緒卻也沒什麽用處。 但粘杆二字。 從前,卻是貫穿了他的少年和青年時期。 這麽想著,身子呈現出傾斜狀態倒掛著,以一隻腳死死抵住城牆的‘黑布巾’卻也眯了眯眼睛,又一下以一個穩準狠的角度一把以杆子探住了那邊置慢炮上的包裹—— 這一舉動,成功將左城門內的一個邊置慢炮取了出。 如同一個眾人目睹下的蓋世豪傑般,‘黑布巾’將包裹一下舉過頭頂,朝城樓上比了一下。 而不過四五個眨眼,那滿城門東城門下掛著的其餘記名身手厲害的小捕快已是率先取出了最中央的一個邊置慢炮,又滿身大汗地衝著城樓上共同地比了個手勢! “大人!” “好!”